第184章 篡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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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利堅,加州。
貫穿南北的一號公路旁,一座汽車旅館接待著往來的客人。
這座汽車旅館很大,由三座三層樓的活動板房組合在一起,甚至還附帶一座小酒館。
旅店的主人很重視這間酒館,即使房間使用廉價的鋁製金屬板組合在一起,但酒館本身,卻是用上了如同古董般的實木。
推開彷彿讓人能夠穿越回西部時代的白色百葉門,酒館內部燈光昏暗,如同黃昏,此時已經入夜,僅僅只有一位客人在吧檯前小酌。
他身材高大,頭髮微卷,兩鬢斑白,但是壯實魁梧的肌肉將西裝撐起,一點都不輸年輕人。
他身上的西裝是用淺黃色的亞麻布手工縫製,手上戴著一枚考究的紅寶石四葉草戒指,看得出他十分重視自身儀容。
不過此時他臉上全是倦怠,頹廢,衰敗之氣。
奧丁一邊抽著雪茄,一邊喝一口苦澀,濃烈的龍舌蘭酒,然後對旁邊的人吐槽道,“我做神失敗,做人其實也挺失敗的。”
“好不容易弄出個兒子,結果連兒子都不信仰我,現在還直接被忽悠成了無信者。”
說道這裡,他咒罵一聲,“那群混蛋!”
然後他似乎在認真聽旁邊的人訴說,過了一會才開口道,“我知道,我知道,這件事不能急,所以你上次殺死華夏那群人,我就讓你別動手。”
說到華夏,他抬頭看了看天空,“沒想到我找到了一枚‘鑰匙’,祂們也找到了一枚‘鑰匙’。”
“也是,以祂們的能力,一百年,足夠反應過來了。”
然後他又認真傾聽旁邊的人說了一會兒,沒好氣地說道,“我去拉攏過了這裡的本土神,那群豬玀,被人養在地裡面,連名字都沒有,還不如將祂們的神權交給我!”
說道這裡,他蔚藍色的眸子中彷彿潮汐湧動,閃過銀白色的電光。
片刻之後,電光消散,他重新化作頹廢的老年男人。
將面前的酒一口喝光,奧丁起身,準備離開。
酒保開口道,“客人,你還沒有付錢呢?”
奧丁聳了聳肩,指了指一直在聽他說話的‘朋友’,“他說他付賬。”
酒保神色艱難地看向奧丁旁邊的客人,那是一具半人高,用考究陶瓷,人類頭髮,精美西裝製作的人偶娃娃。
雖然這具娃娃賣了,估計比酒錢要多得多。
不過酒保還是決定讓眼前這個吃白食的神經病嚐嚐加州的淳樸民風。
他手掌伸到櫃檯下,拿出一柄來復槍。
突然,他覺得手中的槍很重,自己很累。
自己為什麼這麼晚了還要幹這麼累人的工作?
拼死拼活給資本家們打工,還要碰見這種吃白食的傢伙?
人,活著真累啊。
想到這裡,酒保開啟槍的保險,對著自己的下巴來了一槍。
槍聲貫穿夜色,在酒保身後的牆面上,化作一灘血汙,酒保本身卻帶著如同聖人般的超脫之感。
一時間詭異,神聖交織。
奧丁看到這一幕,再次聳了聳肩,吐槽道,“還真是怠惰啊。”
······
庭院之中,陽光明媚,光線照在青金色蓮花分割的界域之中,被離散成為五彩之色。
林默生託著下巴思考。
奧丁雖然不是創世神級別的存在,但是也是一方主神,應該和三相神在伯仲之間,弱於三相神合一。
火鳳看出了林默生在想什麼,她眼神冰冷,帶著刺骨的仇恨,但是仍然很冷靜。
“奧丁現在很弱,祂是真正的隕落了,甚至連北歐世界都破碎毀滅,就我瞭解到的資料,這種劫難對於真正的創世神也近乎是毀滅的。”
“但不知道祂用了什麼方法,從二戰之後開始甦醒過來,根據我查閱到的資料,最先找到他的記錄在二戰時候的德國,但沒有信徒,沒有國度,祂就像是流浪的野狗般居無定所。”
“最近一二十年才在美利堅活躍起來。”
“當然,祂的弱,是相對於祂作為主神的力量,祂知道大量古老的知識,這些知識可以輕易轉化成為戰力,上次我們甚至沒有親眼看到祂出手。”
林默生點了點頭。
他知道火鳳給自己說那麼多,就是想要藉助自己,藉助自己身後的茅山道對付奧丁。
這一點火鳳從來沒有掩飾。
當然,自己也對一位以本尊在主世界行走,力量被壓制到極致的主神敢興趣。
這簡直可以用一座人形寶庫來形容。
普通人對付奧丁或許是痴心妄想,但自己還真有幾分機會。
林默生感受著體內一重重古老的業位之力,思考了片刻之後說道,“這件事先不要討論,在沒有能力前,任何謀劃佈局都會被對方洞穿。”
火鳳也明白這個道理,轉而說大黑佛母的事情,“那大黑佛母這邊呢?伱準備怎麼處理?”
林默生若有所思地看向遠方,“這件事我已經交給專業人士處理了。”
······
“你們瘋了!”
特別行動課的外事人員不敢相信地看向里昂,聽到他計劃的一瞬間,他還以為里昂這個瘋子被大黑佛母感染了呢!
里昂穿著一身常年不變的黑色風衣,推了推鼻樑上的墨鏡,一臉你沒有見過世面的樣子,“篡神而已,瘋什麼瘋。”
“你們內部那群鬼東西已經搞得我們很被動了,現在大黑佛母的神名在南洋飛速流傳開,以祂背後之人的能力,再來幾次電視臺失誤,我估計你們就可以搞一場盛大的歡迎會了。”
外事人員黃鑫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什麼歡迎會?”
里昂誇張地比劃了一下手,“萬人街頭番茄醬怎麼樣?一萬個人,突然在街頭,腦袋崩的一下爆掉,如同被踩得稀碎的番茄。”
黃鑫用力搖了搖頭,“但這也不可能被審批透過的,因為這樣會變得不可控。”
里昂嗤笑一聲,“那是你覺得不可控。”
“現在特別行動課裡面早就爛的一鍋粥了,他們搞出來的新神都可以做手腳,我們如果不在這件事上試探他們,他們還以為我們好欺負呢。”
黃鑫神色凝重,“你知道什麼?”
就算他作為特別行動課的外事人員,很多事情也只是聽到謠言。
里昂哼著小曲。
雖然他前世的記憶很混亂,但他貌似將政治技能點滿了的,不然怎麼在天上那鬼地方混。
新神因為大黑佛母的事情失控了。
不管這是不是美利堅在後面暗示,慫恿。
那麼現在最重要的就要證明其可控。
怎麼可控,再使用一次唄。
如果不能用了,那麼華夏就完全有理由相信這批新神徹底失控,需要銷燬。
這其中的價值,比一位大黑佛母還要大。
黃鑫雖然無法理解里昂的操作,但是他還是如實向上面彙報。
過了半小時,電話重新打了過來,那邊只有一句話,“按他說的做。”
里昂似乎早已經聽到了這句話,桀桀怪笑著說道,“浪費半個小時。”
然後他如同怪蜀黍般捏了捏小女孩群群的臉頰,“你的機會來了。”
媒體之神和國家機器瘋狂的運轉起來。
······
林默生也帶著素攀離開西村,他先返回西嘉寺,從瘦猴身上剝離了賜予瘦猴的百神讚頌道技能團。
現在瘦猴有大日如來經,倒是不用再修行這種旁門之法。
隨後林默生麾下上百位本土神也行動起來,上百道神諭直接下發到基層,在眾多信徒心中錨定出一個形象。
純白天女,陰陽城隍座下,大黑佛母之母。
夜幕降臨之時,一條新的電視臺影像出現,覆蓋之前大黑佛母宣傳的所有區域。
一位五歲大的小女孩穿著純白色的,聖潔的神衣,端坐在白金色的蓮臺上,對著所有人比劃出一個奇怪的手印。
旁邊幾位身穿和尚服的神棍信誓旦旦地開始和主持人吹逼。
眼前這位是純白天女,今天早上的大黑佛母只是純白天女的化身之一。
早上,純白天女本來覺得讓大黑佛母來幫助普通人就夠了。
但是晚上,她忽然覺得大黑佛母不靠譜,所以準備親自下場幫助世人。
而且這位純白天女最靠譜的一點,就是祂已經被華夏國陰陽城隍素攀大人收歸麾下,是真正有名號的正神。
然後信誓旦旦地開始羅列出純白天女的出處,名號,為大黑佛母作為純白天女的化身,開始編造各種離奇的故事。
其實就算沒有媒體之神的幫助,掌握了南洋幾乎大半鬼神的林默生也能夠做到這一點,不過是多花一點時間罷了。
而里昂這個計劃的效果是立竿見影的。
大黑佛母的力量很奇特,只要向祂祈禱過,唸誦過祂的尊名或者自己的姓名,就會被大黑佛母掌握生殺大權,這就是業位的力量,在屬於大黑佛母的領域中,不講道理。
祂的神名已經透過媒體傳播出去,並且上萬人被汙染,而且還在擴散中。
那麼這個時候再否定大黑佛母,將其定性為邪神也無濟於事。
因為恐懼也是信仰。
所以里昂直接不裝了,既然你大黑佛母那麼喜歡傳播信仰和恐懼,我們就幫你一把。
當然傳播的時候,要規範一點,比如幫你加兩個上司。
到時候,就算你洗白了,以後兩個上司也想怎麼給你穿小鞋,就怎麼給你穿小鞋。
或許這個方法用在別人身上不行。
但卻可以用在群群和大黑佛母身上。
群群作為大黑佛母精心準備的神降體,她本身就是大黑佛母的‘子體’,自然可以完美的聚集大黑佛母的信仰。
只不過以前子體的力量弱小,所以母體對子體有完全的控制權。
但現在,群群找了一位新的上司,介於了控制權的爭奪,最後就要看誰手段更高明瞭。
爪哇市的市中心電視臺,播放室內,本來正在興高采烈講著純白天女和大黑佛母典故的專家們突然神色一滯。
一股冰冷的力量隔空,用力抓住他們的心臟,他們也在剛剛唸誦了大黑佛母之名,自然會被大黑佛母感應到。
而大黑佛母抓住兩人心臟的時候,群群作為大黑佛母的載體,更早感知到大黑佛母的來臨。
她稚嫩地聲音帶著一點哭腔,但堅定地對那股力量說道,“不准你再傷害我們了!”
林默生在演播室外面點了點頭,對著素攀說道,“挺勇敢的。”
群群的喝令聲起了一息的作用,但是很快被大黑佛母更加強橫的意志駁回,僅僅只是凡人短時間的信仰,還不足以幫助群群篡神,但祂也不得不立刻作出回應懲戒。
不然信仰最終會被慢慢篡改,至少在根本界是這樣,然後再以根本界輻射諸天的特性。
最終倒果為因,群群真正成為主體,自己成為化身也不是不可能的。
茅山道有這種封神之能。
更加強大的大黑佛母意志湧來,整座大樓,一間間房屋內鬥額燈光被吞噬,陷入無光的黑暗之中。
不過這黑暗在即將吞噬群群的時候,已經和群群建立了主從關係的林默生出手了。
兵主的業位之力如同兇厲的戰斧,直接穿透包裹群群的黑暗,一道白光順著業位之力,賜予給了群群。
一時間,大量繁複的知識被群群這個五歲大的小女孩毫無道理的掌握。
只有知識,沒有力量是不行的。
但是力量可以借用,神道,百神讚頌道都是一步登天的法門。
群群按照灌注的知識,捏起面前一片西嘉寺的白金蓮瓣,臉上純真的笑容綻放,如同佛陀捏花。
“禮讚純白天女,慧光圓滿。”
“禮讚純白天女,神行無礙。”
“禮讚純白天女,力大如象。”
······
上百聲禮讚隔著虛空響起,群群花費了半天的時間,走完了羅睺羅一輩子都沒有辦法走完的道路。
這就是一言封神。
這些禮讚聲匯聚,白金蓮瓣綻放,在禮讚聲中,在萬千人的注視下,如同渡世寶筏,將群群的身影托起。
那幽暗恐怖,來自域外邪神的黑暗捲起一道道虛幻的黑色浪潮,但一時間隔著虛空,怎麼可能直接將這種圓滿的渡世寶筏給打翻。
電視機前,今天本來就唸誦過大黑佛母名號的普通人,紛紛在不自覺中篡改了信仰,“禮讚純白天女。”
一時間,信仰如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