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紅塵意

“乾坤水火，風雷山澤，收。”

林默生雙手持旗杆，用力一揮，巨大的血色大旗九條幡尾飄動，如龍似虎，演化出四象之形，撲向八道業位之力。

當初林默生在藉助禹鼎煉製出四象旗的時候，就有預感，今年二月二號，乃是四象旗渡雷劫，成就純陽之寶最好的時機，事實也如同他當初感應到的一樣。

四象旗之上的四象之道吞噬眼前完整的八卦業位之力，自然能夠補全自身的四象業位，從而順理成章地渡過純陽雷劫。

八種不同的異象感知到不對勁，乾卦化作的大日出現金烏之形，坤卦化作的明月出現玉兔之形，一時間兔走烏飛，想要化作流光逃跑，避免被吞噬的命運。

“回來！”

林默生低喝一聲，再次用力一揮，這一次，他的身形突然膨脹，一處處穴竅從身體之中迸發出來，每一重穴竅之內，都閃耀著不同的明淨光華，就像是一條條光帶。

唯有他自身，如同幽暗混沌的黑洞，時光之力加身，一時間周圍的時間都變得緩慢起來，即使是金烏玉兔的流光在幽暗混沌的黑洞面前也難以逃跑。

四象頓時抓住機會，青龍一把抓住乾卦大日和坎卦河川，兩隻龍爪各自持有兩卦，其餘三相也如法炮製，原本旗面之上，拱衛著中間暗金色‘林’字的四象之紋變得靈動起來，如同一道道流動的雲彩，不斷變化，演繹出四象業位不同的玄妙，不再呆板固定，算是藉助完整的八卦業位之力，徹底凝聚了四象業位。

八卦逆演四象，一時間種種奇妙的大道感悟充盈在林默生心間。

不過還沒有等他來得及消化內心之中的感悟，八卦解封之後，一道幽光就想要順著幽冥和根本界的聯絡遁地而去。

突然，一顆顆純粹璀璨的星辰在幽暗的地下之中亮起，每一顆星辰之中，可以清晰看到一位駐守的神祇，三百六十種不同的業位之力加持下，演化出三百六十重虛境，徹底阻斷根本界和幽冥的聯絡，將眼前這塊土地完全包裹起來。

一時間，周圍的虛空膨脹延伸，唯有一顆顆璀璨的星辰真實可感。

星辰之光照耀下，幽光無所遁形，顯現出本來面目。

那是一尊身穿袞服，頭戴十二旒冕，青面獠牙的殭屍，他冷哼一聲，“就憑你們這些假神，也敢擋朕的去路！”

僅僅只是一聲低喝，就彷彿口含天憲一般，一股無形的力量擴張，如同波紋一樣掃過一重重神祇，讓這些神祇露出本相，顯現出一位位身穿鬼怖木甲，手持開山刀的鬼兵形象。

三百六十種不完整的業位之力也在這聲低喝面前被壓制，超凡消退，隱沒於虛空，周天星斗大陣頓時露出一道道破綻。

秦屍面色一喜，剛想要從縫隙之中逃跑，不過一道身影已經騰出時間，帶著時光之力墜落而下。

秦屍剋制住自己想要強行逃走的慾望，硬生生止住遁光，忌憚地看向面前的身影，“時光，天皇。”

剛剛自己被面前的星辰陣法阻攔了一瞬間，但已經失了先機。

在修行天皇之道的人面前，失了先機，強行逃跑幾乎和送死沒有區別，雖然自己不會死，但也絕對逃不了。

因為對方已經利用時間，阻斷了所有空間上逃跑的可能性。

自己從任何一方逃跑，都一定會被對方先一步攔下。

“有點見識。”

林默生輕笑道，將手中的四象旗一拋，一旁的副將甘子泰立馬接住了軍旗，他眉心五色光華綻放，一柄關刀被握在手中，上面纏繞的青龍作勢欲飛。

秦屍冷笑一聲，“小娃娃，朕橫掃六合，一統宇內之時，你還沒有出生……”

秦屍還想要吹噓一番，被林默生翻個個白眼，直接打斷道，“得，別穿了身龍袍就真的將自己當始皇帝了，我們都知道那位可還活著，說不定正在根本界的某處，把我們倆當猴戲看呢，你這麼直接了當的冒充他的名號，真的覺得他很大肚？我記得史書上記載，那位的脾氣可一點都不好。”

秦屍色內厲荏地看向林默生，“你既然知道此處的佈置是陛下所為，還敢阻攔？”

得，這秦屍還在裝傻充楞呢。

林默生感知了一下天空中還需要時間團聚的雷霆之力，剛剛隨著他圓滿四象旗上的四象業位之力，加上此時龍抬頭，春雷萌發的天時，四象旗的雷劫已經開始孕育。

“這裡的佈置不是那位始皇帝，不然不會這麼粗糙，這裡的佈置是你和清廷所為，其中或許還有一點劉伯溫的影子，說吧，是什麼事情讓你覺得自己可以背叛始皇帝，選擇和清廷合作，我很好奇。”

該死！

秦屍眼中如同燃起兩團闇火，面前這個年輕人不僅實力強大，他知道的資訊也遠超自己的預料，更難受的是秦屍知道傳國玉璽在林默生手中。

當初正是他將傳國玉璽送出，尋找這一世葉家的傳人。

按照他的預料，就算這一世葉家傳人因為有天子氣運在身，步入了修行之道，但時間絕對不長，而且天子氣壓制之下，實力也絕對不可能強，至少無法突破絕地天通的限制。

但眼前這個怪物是怎麼回事？

難道告訴自己，有人在短短五個月之內，就修行到了絕地天通之上，觸碰完整的業位之力。

不，他用餘光掃了一眼周圍即使在人皇氣壓制下，仍然沒有完全消散的周天星斗大陣，這座大陣的核心只有一點，那就是面前的年輕人，對方有天皇之力在身，所以人皇氣對他的壓制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強。

更加重要的是……

秦屍已經感知到上空正在聚集起來的恐怖雷霆之力了，配合天時和純陽之寶聚集起的雷霆之力，一旦被對方利用，打在自己身上，就算自己不死，也會徹底失去反抗能力，成為待宰羔羊。

突然，人皇之氣的波紋收縮回秦屍體內，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種瘋狂，模糊生死界限的業位之力，在這股業位之力的加持下，秦屍的氣息瞬間拔高，各項基礎屬性直接突破了40點極值，還瘋狂向50點衝擊。

虛空之中，一道道金色規則感應到這裡爆發出超出此界‘規定’的力量，化作恐怖的鎖鏈，直接從天空壓下，有劈山斷嶽的架勢。

一位位陰兵與林默生心意相通，立馬散開初生的周天星斗大陣，沒有阻攔規則形成的鎖鏈。

創世神級別大神聯合定下的規則近乎不可抵抗，當初那麼強大的大黑佛母也只是敢在飛昇通道之中出手，一旦被林默生打破飛昇通道，就逃遁往月球自封。

但眼前的秦屍卻不同，金色的鎖鏈加身，雖然讓他痛苦哀嚎，氣息無法直接突破50點極值，但即使是創世神定下的規則，也沒有直接消磨秦屍。

“阿生，殭屍之屬天不收，地不葬，絕地天通的實質是藉助世界意志壓制其他修行者，所以對他的效果沒有那麼大。”

風老四手持鍾馗寶劍，腳踏罡步，一邊開始引動天空中的雷霆之力，一邊提醒林默生。

“收到！”

林默生手持關刀，刀光舞動，一道道刀罡如同黑暗之中游動的銀魚，斬向氣息迅速暴漲的秦屍。

那銀魚般的刀罡匯聚，在觸碰到秦屍的時候瞬間就沸騰起來，如同找到獵物的食人魚。

“滾開！”

秦屍雙手成爪，化作兩道幽暗如同山嶽般的陰影，直接將萬千銀色的刀罡籠罩，然後鏗鏘一聲，將一道道刀罡捏碎。

這是林默生第一次遇到可以直接將自己刀罡捏碎的敵人，足可以見得飛僵之體名不虛傳，甚至比傳說之中還要厲害幾分。

他目光一凝，不再執著於神通變化，手中關刀繼續下劈，斬向面前的秦屍。

秦屍雙眼赤紅，似乎已經徹底瘋狂，他不管不顧，兩道利爪交錯，繼續抓向林默生。

他能夠感受到光刀上的恐怖力量，絕對不是刀罡可以比擬的，但即使這種力量，也只能夠傷他，而不能夠殺他。

相反，他只要能夠擊傷林默生，自己的殭屍之力才能夠發揮最大的作用。

林默生似乎也是瘋子一般，手中關刀繼續斬下。

兩人的攻擊近乎是同一時間抵達在對方身上，但結果不同。

秦屍那如同能夠撕碎一切的暗色利爪，首先觸碰到的是一重完整的山河地脈之力，素攀身穿大紅色城隍冕服，立於法壇之上，借用【安土地神咒】，反向調動自己掌握的山河地脈之力，化作一套山河錦繡盔甲，加持在林默生身上。

千里山河匯聚，山河樞機化作虛景，演繹出人間百態。

這人間百態在暗色利爪下如同紙糊的一般，被輕易撕碎，但也阻止了秦屍的攻擊足足有一息的時間。

還足夠，只要自己能夠擊傷他，那麼就不虧！

自己現在完全爆發飛僵之力，就算有絕地天通的壓制，也足夠傷到面前的年輕人。

林默生的關刀已經落在秦屍的身體之上，發出如同銅鐘撞擊的聲音，恐怖的力量被秦屍完全吸收，秦屍瘋狂叫囂道，“沒用的，我有人皇氣護身。”

人皇氣？

林默生稍一思索，頓時反應過來。

就像自己利用天皇印壓制萬法之時，自身也無法使用神通一樣。

人皇氣也有著類似的缺點，或者說只要不是完整的人皇，天皇位格都會有這種缺點。

所以剛剛秦屍完全爆發的時候，需要先將壓制周天星斗大陣的人皇氣重新收攏。

不過他另闢蹊徑，利用殭屍體的特殊性，將人皇氣和殭屍體融合，從而讓自身擁有著禁魔之能，根本不懼一般神通法術的劈砍。

而如果只是單純的武道修為，在絕地天通之下，他本身五十點的體質屬性就是最好的防禦。

人皇氣可以和殭屍體融合？

林默生還有時間遐想。

是了，傳說中殭屍的始祖之一旱魃就是人皇黃帝之女，她就是完美融合了殭屍體和人皇氣的代表，真正的天不收，地不葬。

趁著自身殭屍體擋住林默生劈砍的時候，秦屍一邊用言語動搖林默生的心神，手中的利爪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眼中帶著渴血的瘋狂之意，抓向林默生的頭顱。

突然，林默生周圍再次出現變化，眉心一朵青金色的蓮花綻放。

無形的道德之音擴散，化作一層金光，護住林默生。

金光雖然薄薄一層，但是卻是先天一炁演化，韌性十足，又阻擋了利爪近乎兩息的時間。

而兩息，已經足夠現在的林默生連出數刀了。

雖然對方有人皇氣護體，但人皇氣也並非萬能，沒有剋制的手段，恰巧，林默生就掌握著一種剋制人皇氣的手段。

他手中偃月刀反轉再斬，刀鋒之上，一縷縷紅塵意聚集，雖然沒有當時聚集一省之地人意的盛況，但是紅塵化潮，不斷沖刷向秦屍護體的人皇之氣。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人皇之道本來就從萬民而來，自然也能夠被萬民之意傾覆。

更何況眼前的秦屍並非真正的帝王，他只是一位竊據了人皇氣的小偷。

紅塵意翻滾，一時間喜怒哀樂，七情六慾湧上秦屍心頭，讓他眼中赤紅的瘋狂變得渾濁，如同滾滾紅塵本身，隨著眼神一起渾濁的，還有他的心神，一瞬間，他彷彿重新化作了普通的凡人，諸多雜亂念頭噴湧而出，讓他再難以控制本身就是竊取的人皇氣。

人皇氣和紅塵意同樣可以將仙佛打落凡塵，不過兩者的作用原理稍微不同。

人皇氣是代天牧民，一言可為天下法，所以能夠禁絕萬法。

而紅塵意則是侵蝕仙神那顆不朽的心，讓他們變得渾濁，不再高高在上，如同凡人，自身意志不再純淨不朽，那麼就算掌握再強大的力量，也如同小孩子耍大刀一樣危險可笑，所以同樣跌落凡塵，種種神通不再。

兩者相生相剋，只不過林默生是藉助拯救萬民而自己掌握紅塵意，而秦屍不過是竊取了一道人皇氣，兩者頓時高下立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