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陸有福一家在自家的院子裡悲痛號喪的追悔莫及,以及二叔四姑還有其他親戚一個個藉故開溜,以示和三叔一家保持距離。

不過陸安並不在意,畢竟當自己省紀委身份這張底牌被揭開,就完成了對陸有福一家的絕殺,以後大家就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了。

況且對陸安來說,能讓父母認清三叔一家的真面目才是最終目的。

此外還有夏副書記過來彙報,說他已經警告了陸有福一家,他們不敢去父母家鬧,這算是解除了陸安最後的顧慮。

當然陸安也不忘給出對等回報,告訴他區公所的取消是大勢所趨,他們的羅橋區公所取消也就是這兩年的事,

陸安還提醒他趁著正式檔案下達前可以多活動活動,因為原則上區公所取消後,所有幹部待遇會原地升半級以示安撫,這是他們區公所幹部一次進步的絕佳好機會。

得到訊息的梁世濤夏書記這些人都欣喜若狂,連連向陸安表示感謝,並表示一定會經常找陸安領導彙報工作。

這就是級別不同的現實意義。

其實說起來身為科級幹部的梁世濤他們每一個都要比陸安的官大,可陸安任職的可是省紀委,一來那就是上級領導部門;二來陸安隨便露一條訊息下來,對他們很可能就是一場潑天的機遇。

不管從哪方面來說,哪怕現在陸安明擺著告訴他們自己就是個剛進省紀委的白丁,他們也仍然會繼續拿陸安當領導對待,還不會覺得委屈。

這也是為什麼很多在省裡或者中央緊要部門工作的人,哪怕只是個幹事,回到家鄉,也會受到家鄉領導熱情款待的原因所在。

梁世濤他們領著陸安一家來到了國營招待所,在這個農村佔絕大多數的鎮上,國營招待所就是最好的館子了。

一個副鎮長在戰戰兢兢的在門口迎接:“歡迎區公所領導,歡迎省委領導!”

陸安啞然:好傢伙,把區公所放在省委前面,這可是官場大忌!

梁世濤更是當場罵開了,直言鎮裡不懂規矩,好好的一個國營招待所只會搞形式主義教條主義,鎮裡必須開展批評教育和自我檢討。

等梁世濤怒罵一通,陸安才站出來打圓場,表示基層壓力大,不必過分苛責。

陸安倒是能理解,畢竟縣委書記下來了,有本事會說話的,基本都跟著下鄉去了,那留下來看家的,自然只剩下了歪瓜裂棗,出什麼狀況都不奇怪。

儘管這位副鎮長心理素質差了點,但手上的活還是很到位的。

陸安跟著梁世濤進了國營招待所,副鎮長已經把最大最豪華的一個包廂準備好了。

包廂裡有一張可坐二十個人的大圓桌,上面擺好了茶水飲料還有各色零食水果。

地上鋪著柔軟的地毯,還有空調開啟,當陸安他們進來的時候,能迎面感到一陣涼爽。

放在後世,這種包廂稀鬆平常,但此刻卻讓陸援朝和錢秀芝感到相當拘謹,不知道手腳往哪裡放了。

倒是陸平膽子大些,抓起桌子上的大白兔奶糖就吃起來,還問汽水能不能喝。

梁世濤連連點頭說能喝,夏書記還親自拿開瓶器給陸平起開。

陸安想了想,他先讓父母都放鬆一些,就當在家裡在村裡一樣,不管什麼領導,你兒子都不比他們差。

陸安也拿大白兔和汽水告訴陸平,說只要好好學習,這些以後都能吃,要是學習不好,就再也吃不到了。

於是陸平馬上向陸安發誓自己一定好好學習像大哥一樣考上大學。

一邊聊天一邊在包廂裡等著,很快隨著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陸安知道正主來了。

包廂門開啟,縣委書記林奎帆和縣紀委書記陳士強先後大步走進來,身後跟著臨河鎮黨委書記和鎮長等一行人,都是鎮裡的頭頭臉臉。

而除了這些人,陸安還看到了幾張熟悉的面孔,那是趙虎黎瑞祥和曾凡慶。

看到他們,陸安心裡完全有底,確定這是怎麼回事了。

“林書記陳書記,真是不好意思,還讓你二位跑這麼一趟。”陸安客氣道。

林奎帆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我們剛好下來視察,想著陸主任是臨河鎮人,冒昧上門打擾,還希望不會給陸主任帶來什麼麻煩才好。”

一番簡單的客套,陸安隨後給林奎帆介紹自己父母。

林奎帆也馬上熱情握手:“我要代表縣委向你們表示感謝呀,感謝你們為平江縣培養出了陸安主任這麼優秀的幹部,你們居功至偉!”

陸援朝搖頭說:“書記過譽了,這都是縣裡的政策好,都是書記領導有方,都是陸安這孩子自己努力,跟我們可沒什麼關係。”

陸安有些驚訝,雖然老爹這養氣功夫依然稀爛,但至少這番對話還是相當到位,讓陸安對父親的政治智慧有了重新認識。

林奎帆連連誇讚陸援朝謙虛。

一番你來我往的來回拉扯,各自的場面話都說到位以後,林奎帆才拉著梁世濤和陸援朝一起坐下來,表示縣委要在這裡開一個簡單的茶話會,傾聽一下普通老百姓的心聲。

林奎帆尤其強調:“這並不是一次正式的會議,只是一次茶話會,這裡沒有幹部和群眾之分,大家都可以暢所欲言,有什麼想說的都可以說!”

縣委書記這話看似在給茶話會定調,不過陸安一看就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果不其然,林奎帆的話音前腳剛落,紀委書記陳士強就搬著椅子過來了,身後還跟著趙虎黎瑞祥和曾凡慶一起。

“陸主任可是案子的重要領導,我這段時間一直希望和陸主任共同探討案情,也希望能透過陸主任向省紀委彙報工作。”

在陳士強之後,趙虎他們也跟著附和,表示失去了陸安的領導,他們的工作也根本沒法展開。

陸安有些驚訝,沒想到陳士強居然開口就直奔主題,看來是真急了。

不過儘管陳士強的開場白很直接,但陸安依然決定循序漸進。

只聽陸安奇怪咦一聲:“現在不是巡視組那邊接手案子嗎?已經不是我們三處負責了。”

“可巡視組畢竟還受省委領導,我們和三處,才是真真正正一套系統呀!”

“我知道現在巡視組也接手了工作,但並沒有召回三處,我認為三處仍然還負責案子。”

陳士強說著狠狠咬牙:“說句關起門來的話,魏德正這個案子是三處揭開的蓋子,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要中途換人?這是真會影響查案效率的呀。”

陳士強還說:“而且那位嚴主任,也確實讓縣紀委很招架不住!”

陸安點點頭:“巡視組這位嚴主任確實行事作風帶有很強的個人風格,就比如說工作證制度,我相信他的出發點還是好的。”

“確如陸主任所說,他的個人風格太強烈了,讓我們都難以配合。”

說到最後,陳士強只能攤牌:“我們還是盼著由陸主任你回去主持工作。”

既然陳士強攤了牌,陸安也不兜圈子了,他直接問道:“這位嚴主任是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嗎?”

“他太認真了,有些工作已經嚴重的脫離了實際!”

陳士強說:“陸主任,我和縣委都很希望你能回來主持工作,我向你保證我們一定全力支援你,也只支援你!”

陳士強話說到這裡,也只能說到這裡,說到底嚴季安還是省紀委巡視組的主任,陳士強作為縣紀委書記,可以抱怨,但絕對不能在公開場合點名批評上級領導,這是官場大忌。

陳士強隨後起身離開,只是他在走前分別故意和趙虎等人握手。

他的用意很明確,接下來就該到了他不方便說的階段。

趙虎相當興奮:“組長,果然如您所料,整個平江縣委都被嚴季安搞的雞飛狗跳,所有人都忍不下去,都盼著我們能回去啦!”

陸安卻依然淡定,擺手讓他廢話少說,直入正題。

“是這樣的,就在我們搬離縣紀委招待所的當天,嚴季安就拿李紅霞和魏夢嬌母女去逼魏德正就範……”

陸安一聽就樂了,果然如自己猜測的那樣,嚴季安是個急功近利的傢伙。

“李紅霞和魏夢嬌母女可是魏德正最後的牽掛,沒有準備好久貿然帶到他面前給他大刺激,恐怕並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

趙虎用力拍手:“誰說不是呀,所以魏德正當場就翻供了!”

陸安點頭表示意料之中,這也是陸安在控制了李紅霞和魏夢嬌母女以後,暫時不急著加入審訊的原因所在。

畢竟那可是大炸彈,要小心著使用。

可嚴季安顯然不知道,或者他太知道了,聽了縣紀委的工作彙報就簡單認為李紅霞和魏夢嬌母女是突破魏德正心理防線的利器。

於是為了迅速突破案情拿出成績,就馬不停蹄的用上了。

陸安輕釦著手指:“我想魏德正肯定不止是翻供那麼簡單吧?應該還有點其他的驚喜。”

說起這個,趙虎更是興奮,就連一旁的黎瑞祥和曾凡慶都握緊了拳頭。

“何止是驚喜,簡直就是天大的驚喜!”趙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