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向東體會到了一種巨大的,澎湃的,無可比擬的,難以形容的,過去從來不相信會發生在人類之間的激情。

最後,這份激情全部消失在了玲姐軟綿綿的,溫暖的,潮溼的包裹之中……

玲姐把左向東的靈魂都融化了。

可第二天醒來時,偌大的房間裡只有左向東一個人。

他衣服未脫,空酒瓶滾在地上,渾身酒氣,頭疼欲裂,一起身,還發現褲襠裡涼涼的。

原來是個夢。

左向東不由得苦笑,這種夢境在他的成長過程中曾出現過無數次,可唯有這次讓他有種說不出的落寞。

咚,咚,咚……

就在這時,有人敲門。

左向東以為這次玲姐真的回來了,趕緊跑過去把門開啟。

可門外不是玲姐,而是一個白人鬼佬。

白人鬼佬三十多歲,穿西裝,打領帶,戴著金絲眼鏡,頭髮梳理得很整齊,標準的社會精英打扮。

白人鬼佬見到左向東,先是略感驚訝,然後又無比失望地說:“我最不想見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說完他想進屋,左向東立刻堵住門口,問道:“你是誰?”

“杰倫·布朗,我是律師。”

“你想幹什麼?”

布朗往屋裡瞧了一眼,說:“可以進去談嗎?我是來工作的,沒有惡意。”

見左向東還是不肯讓他進屋,他又說:“是我的委託人,讓我過來看看。”

左向東脫口問道:“是玲姐嗎?”

“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配合我完成一些手續,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配合,然後搬離這裡,這樣我們都可以省掉很多麻煩。”

布朗進了屋子先樓上樓下轉了一圈,然後拿出了一些資料讓左向東簽字。

資料全是英文左向東看不懂。

布朗介紹說,只要左向東在這些資料上簽字,他不僅可以獲得合法的美國身份,還可以去當地學校讀書,不過有個條件,就是要支付一萬美金。

但如果左向東不簽字,根據布朗和委託人簽署的協議,這間房子就歸他了,左向東也要搬離房子。

左向東再次追問委託人的身份。

布朗聳聳肩,攤開手說:“無可奉告,我答應過委託人,不向任何人透露他的資訊,我是個有職業操守的律師。”

短短几秒鐘,左向東心緒變化萬千:

他在美國舉目無親,十多年來只認識玲姐一個人,委託人即便不是玲姐本人,也肯定是與玲姐相關的人。

所以,這種安排肯定是玲姐的意思。

但玲姐為什麼不直接告訴自己她的安排?

難道這是對自己的一種考驗,玲姐離開後,要是自己也離開,就無法享受玲姐的饋贈?

沒錯,一定是這樣!

不然玲姐離開時給了自己一萬美金,布朗現在也正好要一萬美金,世界上哪有這麼巧的事。

說不定將來的某一天,玲姐還會回到這裡!

想到這裡,左向東毫不猶豫地在資料上籤了字,並把玲姐留給下的一萬美金給布朗。

見左向東如此爽快,讓布朗多少有點意外,他仔細打量眼前的青年,一米七幾的個頭,如刀雕般五官分明的臉,眉宇間流露出一種從容不迫的氣質,彷彿他已經歷過無數風雨,特別是深邃的眼睛裡,似乎藏著一種超越同齡人的成熟和智慧。

把簽署的檔案收好,布朗笑著說:“等我的訊息吧,給你們中國人辦這種事,沒有人比我更專業。”

布朗並沒騙左向東,兩個月後他真給左向東辦理了美國身份,還有入學的所有手續。

後來左向東才知道,布朗是專門為華人拿綠卡,辦假身份,偷稅漏稅的黑律師。

布朗給左向東辦理的美國身份除了名字之外,所有資訊都是假的,父親是伐木工,母親是家庭主婦,除此之外,他還有一個妹妹。

左向東就讀的學校是聖克拉拉縣一所不大的公立學校—道爾頓大學。

道爾頓大學學生以本地的白人居多,其次是黑人,之後是黃面板的亞裔,左向東以走讀生身份,讀大一歷史專業。

儘管美國是個宣揚平等,自由、民主的國家,可種族歧視卻無處不在。

左向東上學的第一天,老師讓他做自我介紹時,班裡的白人同學就在下面竊竊私笑,其中有個金頭髮的傢伙還戲謔地說:“嗨,夥計們,班裡又來了一個黃皮猴子!”

對方說話聲音不大,可班裡的人都聽見了,幾乎全笑了起來。

但更令左向東難以接受的是,老師居然完全沒有制止的意思。

班裡除了左向東外,還有一箇中國女孩,她劉海很長,衣服很土,臉上還有一些雀斑。

因為都是中國人,老師就讓左向東坐在了女孩後面,下課後女孩主動和左向東說話,說她叫李靜姝,然後開始對左向東問這問那。

多年來左向東雖然一直跟隨玲姐走南闖北,可他卻很少與外人接觸,再加上幼年那段不堪回首的乞討經歷,讓他本能地對所有人都充滿了警惕。

所以,按照布朗給他編造的假身份,左向東只是敷衍地做了回應,並下意識地和李靜姝保持距離。

在此之前,左向東從沒上過學,更沒學過任何文化知識,所以學校裡的所有課程,對他來說都像是在聽天書。

這讓左向東覺得自己就像是個白痴。

好幾次他都萌生了退學,逃課的想法,可一想這是玲姐的安排,他馬上又打消了當逃兵的念想。

因為左向東堅信,玲姐這樣安排一定會有她的道理。

為了不辜負玲姐的安排,左向東決定從最基礎開始學起。

英語聽說左向東完全沒問題,但拼寫和識讀能力卻很差,即便他認識幾個詞彙,也大部分是從電視上學來的。

幸好李靜姝是個熱心腸,非常願意在學習上幫助他,有時還會利用下課時間給他講解,這無形中讓左向東對李靜姝徒增了許多好感。

這天利用中午休息時間,李靜姝在操場給左向東講如何查字典,皮特拿著籃球和幾個白人同學走了過來。

上學第一天,嘲笑左向東是“黃皮猴子”的就是皮特。

這傢伙是個典型的民族主義者,不止一次當著全班人說,白人是世界上最高貴,最有智慧的人種,而其它人種都是下等低賤的種族,特別是中國人。

皮特故作誇張,說:“哦,上帝啊,兩個黃皮猴子居然在約會。”

幾個白人同學鬨笑,李靜姝立刻羞紅了臉,忙侷促地站了起來,說:“向東,我們走吧。”

左向東收好字典,站起身準備跟李靜姝離開。

可皮特並不打算就此作罷,他戲謔地說:“嘿,東,你有沒有把她睡了?你們什麼時候生個小猴子?”

平時皮特在班裡就沒少找左向東的麻煩,但左向東一直隱忍,因為玲姐說過,做人要忍,所以今天他依然不想理會皮特的挑釁。

但左向東剛走幾步,皮特就用籃球砸在了他後腦上。

“嘿,黃皮猴子,站住,我在跟你說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