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郊靈武山腰之上的浮雲亭於霧色繚繞中若隱若現,一向為文人雅士所青睞。這不,一個身材曼妙綠衫姑娘正於亭中輕輕的撥動著琴絃,悠揚的琴音繞樑於耳。

“妙,妙。於此情此景之中一邊聽著詩韻姑娘的琴音,一邊和王師傅在這方棋盤上搏殺當真是無上的樂趣。”一個頭裹青巾黃衫青年從棋盒中拿出一個白色的玉子緩緩的落下。

“要說妙,公子的這手棋才是絕妙無比。一招斷殺,便令老夫這棋首尾不能相連了。”黃衣公子對面坐著一個滿臉苦笑的六旬老者。

“京衛府此時想必一定很熱鬧吧。王師傅,你說是不是?”黃衣青年突然雙眼閃爍著光芒。

老者笑道:“公子說的極是,今天的京衛府就像你我這局棋一樣,玄武院的院主之事總會有個結果。”

黃衣青年又是一字落下:“王師傅,你我二人難道這樣偷得浮生半日閒。來來,不想這麼多,也讓我們在這棋盤上分出輸贏。”

玄武院內,眾人都驚訝的望著白虎院主葉無言,連司仲威都略感詫異:“無言,你為何覺得若水應該去玄武院?”

葉無言慢條斯理的向大家一拱手道:“在下略通相面之術,觀之若水姑娘面向,實非為池中之物,自然應該入府中最好的跨院,此其一。”

眾人聽了無不點頭,佟博心頭冷笑:“這個葉無言一下子就討好了統領父女二人,看來下面的還會有更驚人的話要說吧。”

葉無言頓了頓,轉向了杜寒山笑道:“我想杜院主對此不會有什麼異議吧。”

“司姑娘若能來我玄武院,對於玄武院來說是如虎添翼,杜某自然贊同。”杜寒山也很詫異葉無言為什麼要如此說。

“那好,那我便說第二個理由。若水姑娘芳名之中有個水字,而玄武亦屬水,可見司姑娘就任玄武院院主之職乃天定之緣,卑職之言還望統領納之。”葉無言又朝司仲威作揖道。

“葉無言,你算什麼東西,竟敢說出這樣的話來?”

“就是,就是,姓葉的,你這話純屬藐視我們杜院主。”

玄武院的一眾護衛七嘴八舌的叫罵起來。

“都給我住嘴。”杜寒山高聲喝道:“這裡有你們說話的份嗎?”

眾護衛被一呵斥,都安靜了下來。杜寒山冷冷一笑:“葉院主,杜某倒是覺得這白虎院在你的帶領之下,一年不如一年,你早該退位讓賢了。以若水姑娘之大才,如果能就此接掌白虎院,定然是眾望所歸。”

葉無言突然雙眼如鷹似的盯著杜寒山,寒聲道:“葉某不才,雖未能帶好白虎院,但葉某卻有一顆赤膽忠心。不似你杜寒山,包藏禍心,勾結北燕,欲對我大齊不利。”

“放屁。葉無言,你這是含血噴人。我杜某行事向來頂天立地,無愧於心,怎由得你如此構陷?”杜寒山氣得臉色發白,牙齒咯咯作響。

司仲威神色一凝:“無言,勾結北燕乃是抄家滅族的大罪。你若沒有證據而在此胡言亂語,便是誣陷同僚,你該知道後果。”

葉無言彷彿胸有成竹,收起了剛才的凌厲之勢,慢慢的坐回到了椅子上,嘆道:“杜寒山,葉某真為你感到可惜。也罷,冥風,你就把你知道的說給大家聽聽吧。”

只見玄武院護衛群中走出一個一臉唯唯諾諾的護衛,他看上去有點駝背,使得本就不高的身材更加矮小,一頭黑白相間的長髮分外扎眼。

佟博心道:“原來那天那條人影是衛冥風,此人平素就深得杜院主信任,怪不得對院內如此熟悉。”

杜寒山見衛冥風站了出來,不怒反笑:“冥風,枉我對你視如己出,想不到你居然是葉無言的人。好好,就讓我聽聽你能說出什麼來?”

衛冥風結結巴巴道:“杜,杜院主,我不是誰的人。我只,只是不想看您再錯下去。司、司統領,卑、卑職親眼看見杜院主把私通北、北燕的信都藏在玄武堂臥室的一個硃紅色鐵盒裡。”

“哦?寒山,你可願讓人去你的臥室看一看?”司仲威摸著鬍鬚說道。

“統領,寒山問心無愧沒什麼不敢,統領儘管派人去看。”

“元昌你帶一隊護衛去,務必要仔細,不可冤枉了寒山。”司仲威朝著趙元昌擺了擺手。

“屬下領命。”說著,趙元昌領著眾護衛而去。

司仲威用眼神環視了一圈,大家都不低頭不語,玄武堂的氣氛壓抑到極點。

不多會,趙元昌雙手捧著一個硃紅色的鐵盒緩步走到司仲威面前,作揖道:“啟稟統領,這是在杜院主的臥室之中發現的硃紅鐵盒,裡面確有與北燕王慕容覺的來往信件,還請統領定奪。”

司仲威斜眼望著一眼杜寒山:“寒山,這個些信你怎麼解釋?”

“這、這,統領,我也不知道這這些東西為什麼會在我的臥室。衛冥風,一定是你乾的,是不是。”杜寒山一把上前揪住了衛冥風的衣領。

衛冥風急得哇哇大叫:“院,院主,你可別含血噴人。統領,請您為小人做主啊。”

“杜寒山,真想不到是這樣的人,徐某第一個容不得你。”徐書劍以摺扇指向杜寒山義正辭嚴的喊道。

“統領,不如就由商某人將此叛賊拿下,交廷尉府處置。”商無為陰陰的笑道。

“哈哈哈,我杜某人既不會逃,也不會躲,誰想拿我就儘管來吧。”杜寒山的笑聲中透著無限的蒼涼,甩手把衛冥風扔出了一丈多遠。

一條白影乘著杜寒山出手的間隙瞬間掠至杜寒山面前,自腰間抽出銀龍劍刺向杜寒山。

常言道:“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此劍長二尺有餘,其長度介於匕首與長劍之間,由上好的千年寒鐵所鑄,劍身之上雕刻著一條栩栩如生的銀龍,透著淡淡的寒光。

杜寒山既然能做到院主的位置,自然是身經百戰,豈能輕易的被刺中,只見他在千鈞一髮之際身形微動,在避開這一擊的同時,以肘部撞向銀龍劍的劍面。

白影迅速撤回銀龍劍,凌空一個翻身,落在了杜寒山面前的三尺之地。

“若水姑娘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坐這玄武院主之位嗎?來吧,杜某倒想看看你有何本領?”杜寒山眼神一冷,身上散發出如淵的氣勢。

司若水也不說話,雙腳輕輕一點,凌空揮出凌厲的一劍直擊杜寒山面門。

“來的好。”隨著一聲暴喝,杜寒山伸出右手對著護衛群一指,最前排一個護衛的佩刀嗖的一聲從刀鞘中穿出,到了杜寒山的手中。

杜寒山舉刀格擋,司若水沒等刀劍雙交,突然卸力,嬌軀筆直落下,銀龍劍直挑杜寒山的下盤。

杜寒山後發先至,單手反握佩刀筆直下垂剛好檔住了銀龍劍,只聽“叮”的一聲響,刀劍第一次碰撞產生了激烈的火花。

司若水一擊不中,立即纖腰一擺,使出了一個詭異的身法,只看到好似數條白影由四周襲向杜寒山。

“叮叮鐺鐺”的兵器相交之後,司若水一個後空翻優雅的持劍而立,臉上第一次露出了輕笑;而杜寒山橫刀而立,雙肩之上有著些許淡淡的血漬,佩刀之上蒙上了一層薄薄的寒霜。

“這司若水好陰寒的內力,就是這股內力延緩了院主的防禦,從而吃了一點虧。不過,就憑這樣想擊敗院主卻是不能。”佟博暗自觀察著形勢。

安大防輕輕的碰了碰佟博:“若水姑娘好厲害啊,杜院主居然不是他的對手。”

“那可不一定。”佟博悄悄的附在安大防耳邊:“大防,你一會如此,如此。”

“這樣不好吧。”安大防頭搖得撥浪鼓似的。

“大防,你不是一直想建功立業嗎,這便是機會,抓的住抓不住就看你自己了。況且,這樣做也不違背道義。”

就在佟博和安大防說話之際,只聽得哐啷一聲,杜寒山把佩刀扔在了地上,爽朗的笑道:“司姑娘果然是巾幗不讓鬚眉,杜某好久沒這麼爽快的和人較量過了。”

“怎麼,杜寒山你這算是算認輸了嗎?那便束手就擒吧。”司若水那如黃鶯般的聲音讓人聽得清脆悅耳,可她說話的話卻又讓人覺得冰冷無情。

杜寒山經過剛才一番打鬥,先前憤怒彷徨的心情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以往的氣度。

“只有戰死的杜寒山,沒有投降的杜寒山。”杜寒山突然用自己的手刀在左掌面上一劃,血紅色的鮮血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

“不好,若水速速退開。”司仲威見狀大喝一聲。

可惜還是晚了一步,以杜寒山和司若水站立位置為核心的三尺之內,被一層淡淡的紅色血霧包圍著,整個玄武大廳如同置身在火爐之中。

“可惡,都怪我沒多加提防,讓杜寒山使出了這一招,這下若水危險了。”司仲威恨恨的一拳捶在自己的大腿上。

“統領,杜寒山這招很厲害嗎?”趙元昌擔憂的問道。

“元昌,你有所不知。這是杜寒山的壓箱寶技燃血術,以狂暴的內力燃燒體內的精血,從而形成一個焰火般的結界,被困之人若無法衝出,必將活活的燒死於內。”

“統領,讓我來破此了術,救出若水妹妹。”徐書劍摺扇一揮便要出手。

“徐院主不可,我們幾個院主功力相仿,貿然上前不但救不了若水姑娘,反而會添麻煩。”葉無言手臂一揮攔下了徐書劍。

“是嘛,是嘛,還是葉院主有見識,不像某人有勇無謀。”商無為戲謔道。

“你。。。。。。”徐書劍正要反唇相譏。

“好了,都什麼時候了還吵。”司仲威適時的打斷了他們:“不過,就算是本座要破此術,也需要一點時間,希望若水能撐過去。”

司仲威伸出右掌貼在了血霧的外圈之上,以自身的內力試圖由外向內衝破結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