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風聲蕭蕭,樹影婆娑,帷幔之中,兩人相擁而眠。

突然,雨芙蓉睫毛微顫,幽幽睜開了眼。

她轉頭望向陷入沉睡的帝北辛,伸手推了推,輕聲喚道:“北辛哥哥,北辛哥哥。”

帝北辛呼吸綿長,沒有絲毫甦醒的跡象。

見狀,雨芙蓉鬆了口氣,臉色驟然一變,冷睨了身側的男人一眼,啐了一口。

天一黑她趁著空隙在自己的口脂上抹了迷藥,就為了這個時機。

雨芙蓉躡手躡腳穿好衣物,悄悄來到一側壁櫥,握住精緻的花瓶左右扭了扭,暗門出現。

微弱的光芒映入眼簾,雨芙蓉心裡一慌。

這裡是她靈髓被抽的地方,這裡讓她從天堂跌入了地獄,可如今,也只有這裡,能讓她重新成為修士。

雨芙蓉深吸了口氣,心一橫,大步踏了進去。

再次踏入這個讓她遍體生寒的地方,雨芙蓉悲憤不已,抬眼看到那抹黑色身影,種種不適拋之腦後。

聽到聲響,黑衣男子幽幽轉身,淡漠的眸子掃了她一眼,“沒想到你膽子倒是挺肥的,若是讓帝北辛知曉,你這條小命可就沒了。”

見他沒有趕走自己,雨芙蓉提起的心驟然落了地,她壯著膽子與黑衣男子對視,擲地有聲。

“以前的雨芙蓉已經死在這裡了,大人,求您救我!”

黑衣男子一臉平靜地看著她,無波無瀾。

二人無言,暗室安靜得只能聽見兩道或輕或淺的呼吸聲。

嘭——

猛地,雨芙蓉雙膝跪地,直愣愣地叩了下去,在寂靜的暗室中格外清晰。

“大人,您神通廣大,求您,幫幫我。”

黑衣男子彎下腰,修長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冰冷的寒意刺得雨芙蓉一個顫慄。

黑衣男子仔細端詳著她的五官,一言不發。

對上那雙捉摸不透的紅眸,雨芙蓉心生惶恐,不過一瞬,變強的心驅散了懼意。

只要能變強,任何代價她都願意!

“大人,只要能變強,做什麼我都願意。”

“當真?”黑衣男子眉頭輕揚,邪魅一笑,清秀的五官頓時多了幾分詭譎。

“當真!”雨芙蓉見他鬆口,忙不迭地點頭。

“莫燊,記住我的名字。”

莫燊靠近雨芙蓉的耳畔,溫熱的氣息灑在她的耳際,曖昧頓生,“聽說過雙修嗎?”

轟——

雨芙蓉腦子一片空白,隨之俏臉通紅,神色慌亂。

見她滿臉通紅,莫燊心中明朗,嘴角噙著一抹笑意,居高臨下。

“我這兒倒是有一秘法,雙修便能讓你重新成為修士,現在你還願意嗎?”

雨芙蓉貝齒緊咬,鐵鏽斑的血腥味流入喉中,莫燊沒有開口催促,安靜地望著她。

帝北辛都不顧自己的意願抽了自己的靈髓,她還替他顧忌什麼。

思及此處,雨芙蓉眼一閉,伸出手解開自己的腰帶,雪白的肌膚在昏黃的燭光下晃花了莫燊的眼。

莫燊一聲輕笑,彎腰抱起雨芙蓉,大步往床上走去。

帷幔放下,燭火微漾,春色滿園關不住,一枝紅杏出牆來。

一個時辰後。

莫燊躺在床上,雙臂枕在頭下笑吟吟地望著穿戴整齊的雨芙蓉,笑得意味深長。

“要想重獲力量,每五日來尋我一次。”

雨芙蓉整理衣裙的手微頓,幾息後開口,“知道了。”

雨芙蓉轉身離去,並未瞧見床上剛歡愉的男子笑意頓消,赤紅的眸子一片漠然。

他舔了舔唇瓣,回味無窮,“味道真不錯。”見她身影消失在轉角,他抬頭眺望遠方,低聲呢喃,“我主,莫燊就要回來了。”

雨芙蓉放輕腳步回到房間,冷睨了昏睡的帝北辛一眼,見他呼吸綿長,長舒了口氣。

她解開衣裙,小心翼翼躺在帝北辛的身側,唯恐驚醒了他。

合上眼不過半盞茶的功夫,雨芙蓉明顯感受到體內一股暖流淌過全身,空蕩蕩的經脈瞬間充盈了起來。

雨芙蓉大喜過望。

她的選擇果然沒錯!

雖然實力遠比不上先前,但總比做一輩子的廢人要好,莫燊說過,每五日尋他一次,就能恢復如初。

再等等,她雨芙蓉的一生註定不平凡!

濃郁的夜色下,暗潮洶湧。

掀起這場風波的君瀾心無旁騖在房中修煉,驀然,她睜開了雙目,向來冷漠的雙眸驟然凜冽。

魔氣!

這方小世界為何會出現魔氣?

雖然只是一瞬,但君瀾與魔族糾纏數萬年,那一瞬,已經足夠。

看來自己沉睡後發生了不少事,就連被鎮壓的魔族都蠢蠢欲動了,得儘快提升自己的修為。

思及此處,君瀾屏氣凝神,氤氳白光籠罩在她周身,黝黑的雙瞳緩緩變成淡紫色,繁雜陣法若隱若現。

瞳術,能勘破一切虛妄。

魔族擅偽裝,幻術得心應手,若是身上在帶著一些隱秘氣息的法寶,縱然是她,也不一定認得出。

瞳術,不得不修。

宗門選拔如約而至,皇城人山人海,就連寬闊的正街都人聲沸騰,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湧來了不少的修士。

微風和煦,皇城正中的通天閣終於敞開了大門,一時之間,門庭若市。

未時一刻,天際一艘飛船踏空而來,氣勢磅礴,震得眾人驚詫連連。

這就是可望不可及的修士啊!

君瀾瞥了一眼駛來的飛船,波瀾不驚,在一眾激動的修士中格外突兀。

少頃,飛船上落下五道身影,三男兩女,立於通天閣簷上,風過,衣袂飄飄,頗有幾分仙風道骨。

居於正中的男人年過半旬,一頭白髮,只見他大手一揮,氣勁拂過,眾人紛紛安靜了下來,目光炯炯望向簷上的幾人。

君瀾眉頭微蹙。

仰著脖子看人,她著實不習慣。

“今日是飛雲宗招收弟子之日,凡是覺醒了靈髓之人皆可上臺測靈。”渾厚的男音響起,在靈力的推動下,整座皇城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測靈開始!”

話甫落,身旁的四人合力結印,通天閣正中一座高臺拔地而起,臺上九根潔白無瑕的圓柱聳立,精巧的紋路襯得其莊嚴無比。

“我先來!”人未至聲先到,激動的男聲剛出,一抹快如閃電的身影一躍上了高臺。

少年十四五歲,意氣風華,他朗聲道:“雲飛揚,十四歲。”

語罷,他伸出手掌貼在圓柱上,沉聲一喝,勁風起,捲起他的衣袍,獵獵作響。

幾息後,手下的圓柱猛地亮了起來,隨即,接二連三的圓柱亮了起來,絢麗的金色光芒直上雲霄。

直至第五根圓柱不再亮起。

高臺上的五人相互對視一眼,目露讚賞,連連頷首。

星月大陸靈氣稀薄,能點亮五根測靈柱,也算是天賦異稟。

雲飛揚眉頭一挑,嘴角含笑,熾熱的目光望向高臺上的五人。

“雲飛揚,天賦不錯,這塊牌子收下吧。”正中的老者右手一攤,一枚精巧的玉佩乍然出現。

他手微微一抬,玉佩徑直飛向雲飛揚,準確無誤懸浮在他的眼前。

雲飛揚喜滋滋握住牌子跳下高臺。

“張夢,十三歲。”

“李琴。十五歲。”

……

越來越多的修士上臺測靈,可沒有誰能比得上雲飛揚。

直到雨芙蓉和帝北辛並肩而來時,眾人雙眼一亮,總是忍不住偷偷瞥幾眼君瀾。

他們三人的愛恨情仇早已傳遍了整座皇城,甚至還有了話本子,眼下當事人近在眼前,他們如何能不激動。

情敵見面分外眼紅,他們會不會打起來?!

君瀾一襲白衣,清冷絕美的臉龐依舊令帝北辛心動,可一想到她無情的毀了自己的靈髓,那點悸動化為憤恨。

帝北辛掃了君瀾一眼,大步躍上高臺,靈力猛提,測靈柱亮了起來。

一根、兩根、三根、三根半……停了!

帝北辛臉色陰沉,再次運轉靈力,奈何測靈柱紋絲不動。

見狀,君瀾訕訕一笑。

看來帝北辛背後那人也不如何,否則也不會只亮了三根半。

帝北辛沒有錯過君瀾的嘲諷,一口怒氣堵在胸口,難受至極,怒瞪了她一眼,轉身就要離去。

豈料,一向溫柔的雨芙蓉面色凝重,自顧自往高臺上而去。

“芙蓉!”帝北辛喚了她一聲,一頭霧水。

雨芙蓉的靈髓在自己的體內,她為何要上去測靈?這不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丟他的臉嗎!

雨芙蓉置若罔聞,義無反顧踏上高臺,一股靈力波動乍起,驚得帝北辛目瞪口呆。

怎麼回事?

她何時有了靈髓?

帝北辛滿腦子疑惑,卻無人替他解答。

一根、兩根……六根!

測靈柱整整亮起了六根,眾人倒吸了口涼氣,轉眼間,議論紛紛。

“天哪!六根,整整六根啊!”

“原來丞相府千金天賦這麼高的,當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

“怎麼可能?”帝北辛滿臉的不可置信,呢喃道。

與之相反的是高臺上的雨芙蓉,親眼看到自己的實力碾壓眾人,得意的笑怎麼也撫平不了。

兩人的一舉一動君瀾盡收眼底,她嘴角揚起一抹弧度,不過剎那,消失不見。

這兩人很是有趣呢……

“此女不錯,你們可不要同我搶。”老者右手邊的婦女面帶微笑,眼中是志在必得。

“陳長老,現在還沒到搶徒弟的時候呢。”老者調侃道。

“龍老說的是,到時咱們在各憑本事。”

陳長老掩飾住心中的急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玉佩送了出去。

拿到玉佩的雨芙蓉準確望向鶴立雞群的君瀾,挑釁一笑。

君瀾冷嗤,翩然一躍,輕飄飄將手貼在測靈柱上。

靈力微動,測靈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亮起,最終,九根測靈柱通通亮起,耀眼的金光沖天而起,隨即散成點點金光飄落。

“這這這……九根吶!這就是極品靈髓!”眾人目瞪口呆。

“快看!”

只見碧空如洗的天空驟然祥雲漫天,百鳥飛舞,一片欣欣向榮之象。

“她就是聲名遠揚的君瀾,倒是名副其實。”龍老滿臉欣慰。

“能點亮九根測靈柱還引得如此異象的,僅此一人,看來我飛雲宗要迎來天大的機遇了。”

另外四人點頭,應聲附和。

君瀾淡定地收回手,異象隨之消失,她平靜地望了眼帝北辛和雨芙蓉,轉身離去。

她雖失去神骨,但在萬靈心法的滋養下,修為蒸蒸日上,雖不如昔日萬分之一,但在靈氣貧瘠的星月大陸,綽綽有餘。

挑釁她,異想天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