馴象師上了唐茵的身體,已經跟她合二為一。見大象衝過來,躲避動作自然嫻熟。我剛想過去拉唐茵一起後退,誰知她的反應比我還要快,早就蹦出了象鼻的攻擊範圍。倒是我,因為去拉唐茵反應慢了些,差點被象鼻掃到。一股勁風堪堪從我腰間掃過,在我身體上留下了幾十滴大象鼻涕,伸手一摸黏糊糊的。

“我說,你為什麼不過去馴服它?”我緊跑幾步來到唐茵身邊,問馴象師。

“咳咳,這頭大象就是當年踩死我的那隻,我有心理陰影好不好。”事情就這麼湊巧,沒想到和馴象師冤家路窄在這裡遇上了死對頭。

此時,村民看到有人出面對付大象,紛紛駐足觀望起來。人越聚越多,越聚越多,很快就聚成了黑壓壓的一大圈。

“我說老弟,大象會越來越瘋狂的,你再不採取措施,等會死的人還要增多,那些村民不知死活都在遠處圍觀,一旦大象衝過去,就會死傷無數。”唐茵面無表情,不過馴象師的擔心倒不是多餘。

就在這時,坤沙跑過來衝我喊道,“楊陽,趕緊想辦法,我看大象要對付咱那車。”

我扭頭一看,還真是的,大象對我和唐茵接連發動了數次攻擊都沒能奏效,它已經失去了耐心和繼續攻擊我們的興趣,轉身奔我們的吉普車而去。

“媽的!你倒是趕緊說如何馴服它啊。”我們三人要去阿壩省,靠的就是這輛車,要是被大象毀了,再找一輛就難了。我一邊衝大象屁股連喊帶舞劃,希望把大象再吸引回來;一邊罵馴象師。

“老弟,你首先要想辦法跳上象背,然後一邊撫摸大象耳朵,一邊唸誦咒語。”唐茵說道。

“放屁!大象那麼高,我怎麼跳上去?再說我也不會什麼狗屁咒語啊。”馴象師的話簡直就是廢話,這頭大象足有四五米高,就算我現在比普通人靈活一些,跳的高一些,但是要想跳上大象背,恐怕也不能。

“咳咳,老弟,上大象背的事,你自己想辦法,咒語我來教你。你聽清楚啊,卡尼滴哇,格魯地東……”馴象師也不管我是否願意,開始透過唐茵的嘴,嘰裡咕嚕的唸誦起來。

我靠!竟然是泰語!

無奈之下,我硬生生把那所謂的咒語記了了下來。

這時,大象聽到身後的聲音,果然又掉頭回來了。

嗷嗚!——

大象鼻子高高揚起,張嘴嚎叫一聲,繼而衝我猛衝過來。唐茵的身體在馴象師操控下撒腿向後跑去,竟然不管我了。

為了那輛車,為了周圍的老百姓,我也只能豁出去了,坤沙在我身後喊道,“楊陽,我來幫你。”

我回頭一看,鼻子都要氣歪了。坤沙手裡拿著一根木棒,短而粗,就像老孃們洗衣服用的棒槌。就算做做樣子也要找跟長點的吧。

“咳咳,我說坤沙大哥,你還是趕緊跑吧,別再這礙手礙腳了。”

“也好,反正你是要馴服大象,我留下也無用。”坤沙非常聽話,把棒槌一扔,跟在唐茵後面一溜煙跑遠了。

大象衝到我面前,長鼻子攔腰捲了過來,動作靈巧之極。我急忙閃在一邊,心裡琢磨著如何才能上的了象背。大象見一招沒成,繼而用兩隻長長的象牙紮了過來。

看到兩隻長象牙,我心裡一動,已經有了打算。就在象牙伸到我面前的時候,我伸出雙手分別抓住了象牙,把身體懸在了象牙上。

大象受驚,把頭揚起,我借力用力,雙臂發力,身體高高縱起,落在大象頭頂。我心裡知道,現在這個位置很不保險,象鼻子還是能掃到,我趕緊出溜到了象背上,兩隻手分別抓住大象耳朵。

大象越發狂怒,象鼻子在頭頂來回掃動,兩隻前蹄不停的躍起落地,砸的大地轟隆隆作響。看來它想把我從背上顛下來。我的雙腿緊緊扒住大象背,雙手牢牢揪住大象耳朵,就像一貼膏藥般黏在了大象身上。

我雙手所觸,一片滾燙。我不由想起之前學過的一片科普文章。大象身體散熱主要靠的就是兩隻大蒲扇耳朵,耳朵上血管、神經豐富是大象身體上感覺最靈敏的器官。

我雖然不清楚這頭大象為什麼發狂,攻擊人類,但是一定有原因,按理說這頭大象之前在馬戲團裡工作過,和人類有過很多接觸,它不應該這樣的。

我一邊平衡著身體,一邊伸出手開始撫摸大象的耳背,口中開始唸誦馴象師教給我的口訣,“卡尼滴哇,格魯地東……”

大象還在咆哮,不過當我咒語念過幾遍後,大象竟然慢慢平靜下來,只是累的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我可不敢停,繼續撫摸大象耳朵,唸誦那幾句泰國咒語。

我不知道唸誦了多少遍咒語,手指頭都被大象粗糙的面板摩擦的開始發熱生疼。此時,大象已經完全平靜下來,長長的象鼻子高高捲起,好像在尋找我的雙手。

我猶豫著,伸手觸控象鼻。

大象用鼻尖的小凸起一下捏住了我的手指,是捏住,而不是捲住。給我的感覺就像被嬰兒的小手抓住那樣,我的心裡頓時湧上一種別樣的衝動,情不自禁閉上了眼睛,感受那種異樣的溫情。

俗話說萬物皆有靈。

此時此刻,我和大象之間已經建立了某種神秘的聯絡,我似乎能聽懂大象在說什麼。

“他們殺了我的孩子!我要報仇!”

一個聲音在我腦海中響起。

“你已經殺了那麼多人,他們已經付出應有的代價,應該收手了。”我在心中默唸。

“我之前受夠了人類的欺凌,從小就被從母親身邊抓走,離開了森林。如果不是被一家馬戲團買走,他們需要展示我的牙齒,否則也會被人類拔掉,做成精美的裝飾品出售。為了讓我學會表演,人類不停的電擊我,鞭打我,打的我全身傷痕累累。身體的傷痕可以痊癒,但是我內心受到的傷害卻永遠無法癒合。”大象在對我訴說它的過去。

“你不是殺了那名馴象師了麼?”我在心中問道。

“不是殺,而是意外!表演的時候,我被人類相機的閃光燈迷了眼睛,腳下踩空,失足踩死了那人,我很自責,所以選擇了自閉,從此不再表演任何節目。”大象果然是善良的動物,儘管人們如此對待它,它還是選擇了原諒。

“今天的事呢?又是為了什麼?”

“出了那事以後,我被一位街頭藝人買走,帶我四處表演乞討。有一天,在經過森林的時候,街頭藝人被雷給劈死了,我也獲得了自由,重新回到了森林。兩年之後我收穫了愛情,而且有了孩子,成了一位爸爸。可是,可是萬惡的人類竟然為了捕捉我的孩子,就在昨天,殺死了我的妻子,我的孩子也掉進他們的陷阱裡摔死了,所以我來找他們復仇。”大象流淚了,兩行渾濁的淚水沿著粗糙的面板滾落下來,低落在我的手背上。

“唉,冤冤相報何時了,萬物有靈,我會幫著超度你的妻子和孩子,你也回到森林裡去吧,開始新的生活。”我睜開眼睛,輕聲說道。

“謝謝你,我的生活已經結束,我會去大象墓地,那裡才是我的最終歸宿!”

大象揚起象鼻,發出一聲淒厲的哀嚎。繼而它慢慢跪倒前蹄,用象鼻攙扶著我從它背上爬了下來。當我站在大象前邊的時候,大象很溫順的用象鼻撫摸我的身體,像聽話的孩子。

所有人都看呆了!

“天啊!他是文殊菩薩轉世!”我聽出是坤沙的聲音,但是卻不明白他喊的什麼。

我就看到坤沙第一個趴在地上,衝我開始磕頭。

唐茵是第二個,隨後有更多的人開始衝我跪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