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日記篇 第7章 來自鬼域的少年

九洲大地五洲四域，分之為兩界。

一為人界，人界有五洲，依照地理位置命名：東洲、西洲、南洲、北洲，以及位於最中心的中洲。五洲位置若是連線為線，那便是一個“十”字，除開與中洲接壤的北洲，其餘各洲都為海峽大洋所隔。

二為妖界，妖界有四域，雖名為“域”，但是也都是洲，分為魔域、鬼域、靈域，與最中心的妖域。妖界的版塊像極了一個碩大的正三角形，而妖域則坐落在這個巨型三角形的正中。

與人界相同，妖界的四域之間也為海洋所隔開。

整個世界，就這樣被分為九大洲，故此，稱之為——九洲。

——《山海經·九洲》

……

……

……

“噌——”

那是收刀入鞘的聲音。

隨後，無首的屍體方才緩緩倒下。

但是在場的人都沒有多看屍體一眼，只是望著突然出現的、手握長刀的JK少女，看著就只是一個身體發育過早，起伏明顯的高中生，稍顯青澀而富有朝氣，但沒有人會忘記剛剛那絲毫不拖泥帶水的迅猛一刀。

這女孩絕對不像她表面那般簡單！

這是在場中人除了青年外，此刻所有人的心聲。

“結衣，這麼暴力可是不對的哦。”

緩步起身，走到血泊前的青年依然面帶微笑，話雖然像是在責備，但是語調卻毫不在意。

他走到浸泡在血水裡的頭顱前蹲下，蒼白得有些過分的手指按在其猙獰的惡鬼面具上，輕輕摘下。

那是一箇中年牛頭人的面孔，面目猙獰，臉上有一道刀疤；眼中還帶著不敢置信與恐懼，彷彿死前見到了什麼極為恐怖的存在。

這是一隻化形還不完全的妖。

“既然問題解決了，那麼我們是不是該回歸正題了？”青年再次站起，“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呢，叫伊藤川，正如你們來之前所查的資訊一樣，我是個鬼妖。”

沒有驚訝，沒有目光的試探，全場一片安靜。

這次參與集會的，都不是什麼沒有經驗的菜鳥，對於這個在黑市裡突然冒出來的傢伙，他們早就已經做了調查。

伊藤川，疑似來自與東洲有一海之隔的鬼域，保守估計有後天四品的實力，皮、肉、筋、骨四個時期，已到達煉骨期。

這樣的實力，雖說對於那些真正的強者來說，完全不夠看，但在這麼一個三教九流混雜的黑市裡，卻完全可以領導一方小勢力了。

三天前，比鄰和歌山的瀨戶內海地區，突然出現了一處秘境，範圍之大，極為罕見。

鎮妖司第一時間派遣了人員進行封鎖，並對沒來得及逃離的平民進行了救援。

值得慶幸的是，雖然事發突然，秘境區域極大，但好在沒有人員傷亡，並在隨後趕到的鎮妖司四聖使之一，白虎使的探查下，證實了秘境的無害性。

這一下，整個瀛省都不淡定了，家門前出現了這麼大的秘境，甚至還毫無危險性，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啊！

瀛省省長作為資深嫖客，第一時間看出了其中豐厚的利益，於是向省外的其他省份，有限地開放了名額。

想要進？完全可以啊！

但是要交過路費。

你總不能想著白嫖吧？

因為秘境的開啟時間有限，就算是東洲，日夜兼程，也有很多省份的人無法按時趕到。

而對於那些臨近瀛省的，交點錢就能進的事情，對於修士來說，那都不叫事兒！

錢財在實力的增進面前，一文不值。

不過考慮到秘境的穩固，還有其中前所未見的靈氣純度，鎮妖司下發了通知，只能先天境以下修士，放下能夠入內。

並在其中專門劃出了一個區域，來供給適齡的年輕人，進行啟靈。

而作為社會上的不穩定因素，那些有前科的，殺人越貨、刀口舔血的邪修，以為秘境開放了你就能進？

你怕不是在想屁吃。

對於人界新鮮血液的成長，歷代人皇都是極為重視的。

這次會有不少的學子將之作為啟靈之地，鎮妖司對此也是極為重視，警戒力度直接拉滿，為此白虎使親自坐鎮。

也正因如此，妖族也不敢明目張膽地進入秘境。

而此刻地下室中坐著的，要麼，是像伊藤川這樣的妖族，要麼，就是十惡不赦的邪修。

“大家都是在打秘境的主意，那麼我也不廢話了，明天，東洲各省份的第一波人就會到達，開始進入秘境，而在此之後，將會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但是，即便是易容，以白虎使的實力，也能夠感知到我們的氣息，到時候一被發現，那可就是千里送人頭了。”有人發出了嘲諷的聲音。

即便剛剛被羽生結衣的迅猛手段所震懾，但現場沒幾個是完全在乎的。之前是沒有準備，牛妖才會如此輕易就丟了性命，如今眾人都有了防範，就不會那麼容易讓對方得手了。

當然，他們與伊藤川的目的相同，大家都是盟友關係，如果對方真的想肆無忌憚地殺人的話，他們聯手，壓制住對方二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我有辦法，不會讓白虎使察覺，但我的能力有限，所以，即便我有這樣的手段，卻不能將我的利益最大化，這也是我邀請你們來到這裡的原因。”伊藤川沒有做任何掩飾，直接攤牌道，“至於你們參不參與，與我無關，但參與的人，都要聽我的！”

“這不可能！”

一個帶著白鬼面具的人毫不猶豫地拒絕。

“讓我們聽你的，如果你要我們去死，我們也要嗎？”

“你覺得我叫來你們，然後讓你們去死——這能給我帶來什麼利益？”伊藤川望著白鬼面具人，一次又一次地有人打斷他，這讓他現在非常憤怒。

老鼠就要有老鼠的自覺，生活在地溝裡的老鼠，好好聽話就夠了……

“但如果你的真實目的就是讓我們去死呢？誰知道你到底想要的是什麼，有能夠不被發現進入秘境的方法，你真的會好心地分享出來？”

這是另一個將自己裹在黑袍下的人影說出的，森冷沙啞的聲線，在這間地下室中顯得更為陰森。

“你想要做出的事情，一定只會是對人界有害的，我不在意你要搞什麼破壞，但是你想要在鎮妖司的眼皮子底下搞事，抱歉，我的命只有一條，我還惜命，”

沙啞的冷笑聲響起，“而且，你難道就不怕我們對鎮妖司的人洩密嗎？現在白虎使親自坐鎮秘境，整個瀛省的戒備已經到了極高的程度，甚至於道上不少道友都因此丟了性命……

“你一個妖族，你是怎麼敢的？”

“那麼，你們的選擇呢？”

伊藤川絲毫沒有回答對方的意思，嘴角噙著微笑，望著場中的眾人。

沉默。

沒有任何人回應。

“唉……”

伊藤川嘆了口氣，臉上的笑容漸漸隱沒，他望著昏暗閃爍的白熾燈，眼中滿是不解，“你們明明就是一群亡命之徒而已，為何會這麼害怕丟了性命呢？

“哦，不對，應該說，為什麼，斷了尾巴的過街老鼠，還要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你們，這是在給誰看？”

“小子，別太狂了，這裡是東洲，可不是你們鬼怪當道的鬼域！”

“就是，別以為有點能力和手段就可以在我們的地盤指手畫腳，小子，奉勸你識相一點，乖乖交代能夠進入秘境的方法，叔叔們高興了，或許還會帶你這個毛頭小子玩玩，要是不識相的話，那麼就抱歉了，你只能留在這兒了。”

這麼多次的蔑視與嘲諷，場中的人都怒了。

怎麼說他們也是道上有些名頭的存在，可是這個明顯修煉鬼道不久的鬼妖，卻如此輕視他們。

泥人尚有三分火氣，佛陀也有怒目之時，更何況，得到伊藤川手裡掌握的東西，在這黑市裡，可還有更為直接而效率更高的辦法……

地下室裡的十數人對視了片刻，彷彿達成了某種共識，紛紛圍了上來。

沒有任何的慌張，伊藤川甚至都沒有站起身，腦袋歪了歪，彷彿無視了這劍拔弩張的場面，身在包圍圈中的不是自己一樣。

他望著站在一側的羽生結衣，聲調中滿是無奈與失望，“這是第三波了吧？話說，你們瀛省的人，都是這麼一群出爾反爾、將信譽當屁放的傢伙嗎？”

“這裡是黑市，你還指望會有守公德的良民？”JK少女羽生結衣冷眼撇了青年一眼，“還有，別忘了，你生前也是瀛省人。”

見兩個年紀輕輕的小輩在眾人的包圍下，還如此談笑風生，霎時，隱隱的殺氣變得更為濃郁了起來。

“砰——”

那是燈泡破碎的聲音。

本就即將壽終正寢的白熾燈終究沒有逃過“晚節不保”的命運，在剎那間仿若生命盡頭綻放的刺眼閃光之後，整個地下室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

有轟鳴的響聲與氣浪升騰，時不時靈氣與妖氣間交叉纏繞的碰撞帶起道道璀璨的光芒。

殘破撕裂的肢體與紛飛四濺的鮮血交織著，在嘶吼與恐懼的破裂聲線中，演奏著生命消逝間，最為豔麗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