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一刻,金兀朮嘴角的那抹冷笑便凝固了。

但聽一聲爆喝,七八名金軍倒飛而出,砸落進人群之中,撞的金軍一陣人仰馬翻。

韓楨雙手持槊,傲立於金軍之中,前方八尺的扇形距離內,形成一片真空地帶。

“散!”

與此同時,緊隨其後的老九他落馬,立即大吼一聲。

後方騎兵旋即調轉戰馬方向,以韓楨為分界點,向兩邊衝去,防止戰馬衝撞踩踏到他。

老九雖擔心韓楨,但他畢竟是百戰老兵,知曉這個時候騎兵絕對不能停。

一旦停下,一萬餘金軍將會瞬間將他們淹沒。

最好的選擇,是繼續衝鋒,將金軍陣型分割開,減少韓楨的壓力。

此外還有一點,那就是他們對韓楨的武力有著絕對的信心。

老九始終忘不了,當初在松山嶺之時,韓楨一手鐵槊,一手石碾,孤身一人追殺數百匪寇的畫面。

“殺啊!!!”

短暫的失神過後,前方的金軍士兵再度持槍殺來。

韓楨反手抽出一根破甲劍,抬手擲出。

嗖!

破甲劍激射而出,一連穿透三名金軍。

韓楨不退反進,如一頭狂暴的下山猛虎,持槊主動衝殺進人群。

老九的臨場判斷,幫了韓楨大忙,他現在只需專心對付身前的金軍,不需擔心後方和左右兩側。

嗚嗚嗚!

鐵槊每一次揮舞,都蕩起駭人的破風聲,金軍如同紙糊的一般。

凡被馬槊掃中者,非死即傷。

只見他一人一槊,朝著中軍不斷鑿擊而去。

數千金軍竟不能阻擋他的腳步分毫。

只是短短功夫,死在韓楨鐵槊之下的金軍,就不下七八十人。

金兀朮神色大駭,心中抑制不住的湧出一股恐懼。

“世間竟真有項羽這般人物?”

作為金國年輕一派,他自幼學習遼宋文化,熟讀史書兵法,自然知曉項羽這號人物。

只不過,他曾經一直對此嗤之以鼻。

覺得不過是漢人史官兒誇大其詞罷了。

個人勇武再強,如何能在千軍萬馬中單槍匹馬取敵將首級。

但現在,他信了。

嗚!

一丈四尺長的馬槊,橫掃而出。

五六名衝來的金軍口噴血霧,當場斃命。

此時的韓楨,已徹底殺紅了眼,壓抑在心頭嗜殺殘暴的本性,如洪水般宣洩而出。

忽地,一杆長槍襲來。

韓楨微微側身躲開這一槍,閃電般伸出手,一把抓住槍桿,用力一拉。

恐怖的巨力,讓那名金軍蹌踉著被拉到近前。

不等金軍反應,沙包大的拳頭狠狠轟在臉上。

砰!

但聽一聲悶響,金軍倒飛出三四米遠,重重砸落在地上。

戴在臉上的鐵面,向內凹陷足足兩寸。

嘶!

這一幕,讓一眾金軍肝膽俱裂,原本打算衝上前的腳步,也紛紛止住,滿臉驚恐之色。

“擋我者死!”

韓楨大吼一聲,再度持槊衝向金軍。

“跑啊!!!”

一名金軍被殺怕了,丟下兵器轉身就跑。

這名逃跑的金軍如同靜謐湖水中投下的石塊,立即蕩起一圈圈漣漪。

這些金軍本身就是遼宋降兵,何談忠勇士氣,先前作戰完全憑著一股銳氣,打打順風仗還行,一旦劣勢便立刻暴露本性。

“跑啊!”

逃跑的金軍越來越多,最終引發了潰敗和踩踏。

原本還能勉強維持的陣型,瞬間一片混亂。

韓楨此刻殺意上湧,持槊直奔金兀朮而去,擋在前方的金軍,不管是戰是逃,迎面就是一槊抽來。

看著潰散的金軍,金兀朮拔出腰間鋼刀,斬下一顆逃兵的腦袋,大吼道:“不準逃,臨陣脫逃者斬!”

但他這番舉動,完全無濟於事。

士兵一旦發生潰逃,便如決堤的洪水,根本止不住。

感受到韓楨殺意沸騰的目光,金兀朮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此時的韓楨,距離他已經不足百步。

中間雖隔著數百金軍,但這些金軍已經潰散奔逃。

一名女真謀克神色焦急的問道:“萬戶,眼下該如何?”

為將者,當行事果決。

尤其是在這樣危機的時刻,是戰是逃,該早做決斷。

“走!”

略微猶豫了一下,金兀朮咬牙切齒的吐出一個字。

說罷,金兀朮率領身邊百餘名女真部族,架馬就跑。

至於剩下潰散計程車兵,他絲毫不理會。

一群遼宋降兵而已,死就死了,女真部族才是金國真正的根基。

眼見金兀朮要跑,韓楨反手要取破甲劍,卻發現破甲劍早已用光了。

他乾脆撿起地上的一杆鉤鐮長槍,右臂猛地發力,朝金兀朮的方向投擲而去。

鉤鐮長槍只飛出五十餘步,扎中了一個女真騎兵,透體而出。

女真騎兵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跌下馬來。

到底不如破甲劍好用。

破甲劍乃是工程院為他特製的,重量、長短都早已熟悉,用順手了。

這一槍嚇壞了金兀朮,只見他面色慌亂,揚起馬鞭抽在身下戰馬上,狂奔而去。

韓楨見狀,如同一頭蠻荒猛獸,發足狂奔。

擋在前方的潰兵紛紛被撞開。

來到方才那名倒黴的女真騎兵前,韓楨翻身上馬,口中高吼一聲:“老九!”

“末將在!”

聽到韓楨的召喚,老九立刻率領一隊親衛狂奔而來。

“隨我追殺敵軍主將!”

韓楨吩咐一句,雙腿一夾馬肚,身下戰馬立刻激射而出。

跟在他身邊這般久,老九知道他此刻是殺紅眼了,也不勸解,立刻招呼百名親衛跟上。

騎在疾馳的戰馬上,金兀朮咬牙切齒道:“今日之仇,來日我必當……”

話音未落,身後忽地傳來一陣馬蹄聲。

金兀朮轉頭看去,卻見百餘名玄甲騎兵,正追殺而來。

領頭之人,正是韓楨!

哪怕隔著兩三百步遠,都能感受到對方眼神中的殺意。

金兀朮神色大變,也顧不得放狠話了,手中馬鞭瘋狂抽在戰馬上。

狂奔了一里地後,一支女真騎兵忽然從側翼殺出,人數足有一千出頭,赫然是先前被派去攔截青州鐵騎的騎兵。

“哈哈哈!”

金兀朮頓時轉憂為喜,仰天大笑。

只見他放緩馬速,準備調頭配合側翼的一千騎兵,剿殺韓楨。

韓楨率領百名親衛,竟不閃不避,反而組成鋒矢陣,迎面殺向襲來的女真騎兵。

“轟!”

騎兵撞擊在一起,頃刻間便有兩名女真騎兵喪命於鐵槊之下。

幾個呼吸之間,以韓楨為鋒矢的青州騎兵,便鑿穿了女真騎兵。

鑿穿女真騎兵後,韓楨控制身下戰馬,繼續殺向金兀朮。

“快跑!”

原本放緩馬速的金兀朮,嚇得魂不附體,重新揚起馬鞭,狠狠抽向戰馬。

韓楨之勇猛,讓他徹底膽寒,心中再無絲毫戰意。

只是這一緩,成功拉近了雙方的距離。

此刻,韓楨距離金兀朮不足五十步。

這個距離對騎兵來說,已經是相當近了,稍有差池,便會瞬間被追上,同時也進入三石硬弓的騎射範圍。

轟隆隆!

戰馬奔騰聲,在官道上空迴盪。

此刻的官道上,出現了極其詭異的一幕。

前方金兀朮率領百名騎兵在逃,後方韓楨緊追不捨,更後方還有八九百名女真騎兵。

那八九百名女真騎兵遠遠吊在後方,一副不得不追,卻又不太敢追的模樣。

韓楨高吼一聲:“著紅袍的是金兀朮,齊射!”

一眾親衛紛紛取下背後弓箭,開始拉弓搭箭。

前方的金兀朮聞言,趕忙取出匕首,割斷綁在身上的紅袍。

韓楨又喊:“頭盔上有紅纓的是金兀朮!”

金兀朮大駭之下,又將自己的頭盔取下扔掉。

“沒戴頭盔的是金兀朮!”

這下子不需韓楨提醒,金兀朮那顆光潔的禿瓢在一眾女真騎兵中格外顯眼,親衛們紛紛將弓箭對準金兀朮。

唰!

一陣箭雨飛出,直奔金兀朮的方向而去。

如此密集的箭雨,根本避無可避。

噹噹噹!

金兀朮耳邊傳來一陣陣叮叮噹噹的脆響,後背如同捱了七八拳,其中一根箭矢,擦著耳朵飛過,帶起一串血珠。

戰馬屁股上,更是被射成了刺蝟。

又狂奔了幾十步,戰馬終於堅持不住了,轟然摔倒在地。

金兀朮摔了個狗吃屎,剛剛掙扎著爬起身,胸口忽地一涼。

緊接著,一股巨力將他高高頂上天空。

“嗬嗬嗬……”

金兀朮努力張大嘴巴,卻只能發出微不可聞的喘息聲。

身體內的力量迅速消散,隨之而來的是一陣陣冰冷。

韓楨身下戰馬高高揚起前蹄,他單手持槊,斜指向天,三尺長的槊鋒上,掛著金兀朮的屍體。

烈陽灑落在身上,宛如戰神!

“兀朮!!!”

見到這一幕,一眾女真騎兵睚眥欲裂,卻不敢停下分毫。

韓楨緩緩放緩馬術,平淡的語氣中透著霸氣:“告訴完顏宗望,下一個就是他!”

其中一名女真謀克操著生硬的漢話,怒吼道:“可敢留下姓名?”

韓楨微微揚起下巴:“青州韓楨!”

那名女真謀克深深看了一眼,而後率領親衛策馬狂奔,消失在官道盡頭。

“回!”

韓楨大手一揮,調轉馬頭,率領一眾親衛朝田家寨而去。

遠遠吊在後方的女真騎兵見了,立刻嚇得四散奔逃。

“哈哈哈,女真騎兵不過如此!”

老九等人見了,紛紛仰天大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