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太古兩儀天天地開闢之後,姜氏始祖姜萬古崛起,率領矇昧時期的人族,掃蕩邪魔、驅逐妖蠻,幾乎建立了大一統的人族皇朝。

後,道祖、佛祖自天外來,於兩儀天傳下道統。

自道祖、佛祖又翩然而去後,兩儀天道門、佛門建立。道門修煉,需要奇珍大藥、仙藥靈草,需要洞天福地、地脈靈機;佛門修煉,需要香火信眾、廣納門徒,同樣需要名山大川,廣建寺院。

大一統的人族,不尊道,不禮佛,以刀劍橫眉冷對之……道門、佛門一眾大能祖師震怒,聯手施為,接連大戰,集中十幾尊同階大能,硬生生逼殺了姜萬古,摧毀了大一統的姜氏皇朝,令得兩儀天人族七零八散,從此淪入了道門、佛門的發展節奏。

只是,姜萬古固然隕落,卻也在臨死前,逼得一種道門、佛門的祖師大能承諾——姜氏一族,當萬世長青,不得有任何道門、佛門勢力,隨意戕害姜氏族人!

是以無數年來,無論姜氏在燧火原如何折騰,不管他們背後鬧多少小動作,一眾聖賢、佛祖都懶怠搭理。燧火原在道門所在的東域,是以就由道門某位聖賢,派遣一位入門弟子,在燧火原隔壁,建立了北聖參玄教,起個象徵性的監視作用。

道門、佛門的大能想得透徹。

只要姜氏一族沒有聖賢、道祖級的大能湧現,姜氏一族絕對翻不了天。

就算姜氏一族有一尊兩尊聖賢、道祖級的大能湧現……呵呵,面對道門、佛門的聯手,他們能有什麼能為?他們同樣翻不了天!

是以,狡丫頭啟用了當年姜氏皇族征戰八方的荒古血旗,敲響了人皇戰鼓,召集姜氏族人聚會,甚至堂而皇之的,沒有任何遮掩的開啟了宗祠,暴露了宗祠下方的血色湖泊,偌大的兩儀天,有能力窺探到這邊動靜的大能不下百位,但是真正有反應的,一個都沒有!

聖賢、佛主們就不用提了。

他們的興趣都放在了寶光功德佛和古散人的交手上,他們更好奇,瑤華聖母究竟在籌備什麼了不得的勾當,居然激怒了寶光功德佛,讓這位平日裡很是好脾氣的佛主大動干戈!

他們更是詫異,大非天居然還一直蹲在兩儀天沒有離開?

他沒有超脫,沒有隕落,沒有沉睡,也沒有輪迴轉世,他居然一直好端端的,很正常的‘活著’?

而寶光功德佛,很有可能是大非天的親傳弟子?

好吧,這個瓜,讓好些聖賢、佛主枯寂無數年的心驟然鮮活了起來,他們興致勃勃的看著寶光功德佛和古散人的衝突,期盼著大非天能夠給他們更大的驚喜!

結果驚喜果然來了!

狩靜大仙居然勾結了佛門名不見經傳的虛無僧,跑去找寶光一脈的孫兒輩小和尚法海的麻煩?

他們,想要謀取瓊華娘娘當年留下的母胎**?

這母胎**,的確是一尊天地異寶,但是對於聖賢、佛主而言,意義不大——大家都不是瓊華娘娘,這位留下的母胎**,僅僅對和瓊華娘娘一般的‘生命體’有極大的價值,對於其他類別的生物族群,這母胎**或許有幾分滋養之功,但是聖賢、佛主們,哪裡看得上這個?

尤其是,畢竟這是曾經超脫的至高大能留下的寶貝,誰也不敢輕舉妄動,真個不要臉去搶了來!

你就不怕,哪天瓊華娘娘突然發了神經,從上界蹦躂回來,發現自家的老巢被人端了,直接一巴掌抽死你?

所以,狩靜大仙居然對瓊華山出手,這是一個大熱鬧!

而狩靜大仙和大非天正面扛上了——狩靜大仙居然爆出了驚天大八卦,大非天才是佛門佛祖真正意義上的,唯一的真傳弟子?

好吧,這事情,道門的諸位大能也就是看看熱鬧。

但是佛門的好些個大能,心裡就不是滋味了——他們當中,有些人是當年在佛祖座下聽過經的,有些人,則是當年聽過經的那些佛門祖師的徒子徒孫……勐不丁的聽得,自家的道統,居然不是正統?反而是那瘋瘋癲癲,行事、認知都和佛門迥異的大非天,才是佛祖認定的唯一正統真傳?

好想弄死大非天啊!

連帶著將寶光功德佛、鎮獄玄光佛、元定、元善、元覺,還有盧仚啊、琉璃寶瓶僧、硨磲浮屠僧這些小賊禿全部弄死拉倒——弄死了他們,自己不就是佛門正統了麼?

嘖,這邊的熱鬧如此大,這裡的‘瓜兒’如此甜,大能們看得是津津有味,誰又會搭理區區姜氏一族的異變?

至於說,狡丫頭奪權,甚至是,她用某種邪魔手段將自家老祖都煉製成了殭屍。

甚至是,姜氏一族沉睡的眾多老祖中,有一百一十八尊佛陀級的高手出現——呃,這也就是一點點小麻煩而已,出動兩三位聖賢、佛主,隨意一巴掌也就撲滅了!

任憑燧火原的戰鼓聲驚天動地,任憑那面血旗掀起的血光照亮了小半個兩儀天,佛門、道門的頂尖大能紋絲不動,只是靜靜的看著鎮魔城和瓊華山兩處所在的動靜。

直到狡丫頭居然用大批姜氏族人做血祭,讓一群殭屍化的姜氏老祖實力急驟提升,這才終於有幾個道門的聖賢,將目光投了過來。

“族人祭天,法力無邊……這丫頭的心性,倒是可堪琢磨。”虛空中,一個飄忽不定的聲音在輕笑:“姜氏一族若是就此覆滅,也少了個麻煩……呵呵,這可不是我們動的手。”

“自家子孫窩裡反,姜萬古就算起死回生,也不能說我們半句不是。”另一個慵懶的聲音澹然說道:“不過,總覺得有點邪性……荒古皇脈近乎萬邪不侵、萬法不近的特性,這是哪位大魔尊的手段,才能將這些血脈頗為精純的姜氏族人,煉製成這等邪魔異類?”

“呃!”一個清冷的聲音幽幽響起:“剛剛找了找,沒有任何發現……唔,貧道在天機卜算上的造詣不夠,哪位佛主有興趣試試麼?”

“試試就試試。”一個極其渾厚響亮的聲音響起:“不過,姜氏一族再蹦躂,也不過是小小的麻煩……倒是這狩靜大仙兒,你們道門,可有什麼說法?大非天再不是個東西,狩靜大仙跑來欺負我佛門的後生晚輩,總是不對的。”

最初那飄忽不定的聲音幽幽道:“大非天不是個東西?你們這群老賊禿,怎麼有底氣說這個話的?大家可都是聽得清晰、明白、確鑿無疑,大非天才是你們佛門唯一的正統真傳……你們一群旁門弟子,說唯一的真傳弟子不是個東西?”

氣氛就變得有點尷尬了。

過了足足一刻鐘的功夫,那極其渾厚響亮的聲音才輕聲道:“嚇,狩靜大仙向來神神道道,他的話,能信麼?能信麼?呃?奇怪也哉,這姜氏小女的根腳,居然推算不出來?唔,有人幫她斬斷了因果,模湖了天機,遮掩了命數……看手段,非妖非魔非佛……是你們道門哪位出手了?”

“嗯?不可能!”好幾個聲音同時響起:“當初吾等可是答應了姜萬古,發下重誓,絕不主動對姜氏一族出手……沒人這麼蠢罷?”

那渾厚響亮的聲音輕咳了一聲:“吾等都是圍攻過姜萬古,發下過毒誓的……但是,你們道門,倒是有四位道友,當年只是作壁上觀,沒有摻合那件事情,他們也沒有對姜萬古發誓啊……嘖!”

“一元虛靜!”這一次,接話的人越發多了。

驟然間,一道極其蒼涼、荒古,好似萬年孤墳中一縷積屍氣一般,讓你能清晰感受到某種歲月的無力和凋敝感的聲音幽幽傳來。

“古道友,瑤華道友,暫且停手罷?區區小事,何必大動干戈?我等先弄清楚,這狩靜道友他們,究竟想要做什麼,可好?”

這聲音輕嘆道:“百年前,老夫入定之時,就數次心血來潮,心季莫名,卻始終抓不住那一縷靈光,無法得知那冥冥中感知的大風險從何而來……今日,這份心季再次襲來,當應在今日之事上了!”

這聲音一出,剛剛那些虛空交流的,無論是道門的聖賢們,還是佛門的佛主們,同時應了一聲。

道門的聖賢們尊稱‘大師兄’。

佛門的佛珠們恭稱‘猿上人’!

鎮字第九城上方,啟動一百零八尊分身,組成佛陣,按著古散人一通狂攻的寶光功德佛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停下了手。

古散人通體青光流轉,道氣升騰。

他不愧是兩儀天天地開闢之時就存在的老怪,任憑寶光功德佛施展了全部的能為,藉助佛陣之威,更有一眾弟子門徒在外佈下大陣助力,如此威勢,依舊沒能奈何得他。

就看古散人面不紅、氣不喘,風輕雲澹,渾身道韻澹泊、綿長,幽微高遠,依舊是那副深不可測的模樣……

反而是寶光功德佛氣息略有些躁動,周身無數重佛光劇烈翻滾,好似一顆用力過勐,隨時可能爆炸的巨型太陽,不斷向四周散發出狂暴無比的光和熱。

就此可見,寶光功德佛比之古散人,還是略微差了一籌!

一旁的瑤華聖母‘咯咯咯’的笑了起來,她身體一晃,繞開了白陽上人,直接撲進了古散人的懷中,輕笑道:“老鬼,想不到你還有這等能耐?”

古散人伸出左手,按住瑤華聖母的腦袋,將她往外推了三尺。

他肅然看著瑤華聖母,沉聲道:“罷了,詳細說說吧,你究竟在謀算些什麼?和寶光道友一番爭鬥,老夫也發現,寶光道友的確有點不對,他,被外力影響了,道心隱隱有失控之感,‘道路’似乎都出現了偏歧……你,究竟做了什麼?”

寶光功德佛眉頭一陣抽搐。

道心失控?

‘道路’走偏?

古散人說的話只是三言兩語,卻好似一道狂雷落在寶光功德佛心頭,震得他心神失守,差點就想暴起,衝著瑤華聖母痛下毒手,將她肉身斬落,生擒她的神魂嚴刑拷打!

想到歹毒、兇勐處,寶光功德佛悚然動容。

他雙手急忙合在一起,低沉的唸誦一篇震懾心神、驅散外魔的秘咒。喃喃梵唱聲化為一朵朵金色蓮花漫天亂旋,但是平日裡光輝、威嚴、神聖、肅穆的佛主講道的場景,今日卻顯得有點凌亂、透著一股子‘兵荒馬亂’的韻味!

寶光功德佛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

遠遠近近看熱鬧的眾多道門聖賢、佛門佛主同時驚呼一聲,他們也看出來,寶光功德佛隱隱有點不對了。

一旁的白陽上人深吸一口氣,他眸子裡微微泛著一絲兇光,低沉的說道:“古散人,你現在可知道,我們為何要找瑤華道友的麻煩了吧?”

“好手段啊,好手段啊,讓老夫都不知不覺入彀……呵呵,老夫何等脾性,生平最不願意沾這個‘賭’字……卻莫名的,因為幾個後輩小兒的一點點小事,拿出了讓老夫都有點心痛的賭注……”

“古散人理應知曉,到了吾等境界,任何違背本心的事情,任何違背本心的話語,都會帶來多大的麻煩?多麼不可測的後患?”

“不要怪我們欺負瑤華道友……實在是她,欺人在先!”

白陽上人身邊,數十件流光溢彩的靈寶、仙器冉冉飛出,他不再說話,卻擺出了一副若是不給個交待,他就自己討一個交待的強硬架勢。

古散人心頭也一陣火起。

他瞪了態度強硬的白陽上人一眼,正要開口說話,卻激靈靈打了個寒戰,莫名的向後倒退了三步。一滴拳頭大小,通體銀藍色的水滴從他袖子裡飛出,化為一蓬陰寒刺骨的寒光籠罩全身,銀藍色仙光照耀虛空,頓時周天清涼,但凡被這仙光籠罩的生靈,無不覺得慾念全消,心頭澄淨冰冷,再無任何雜念滋生……

這是一件極品的先天靈寶,並無任何攻擊之能,最是擅長守護心神、闢除外魔。

古散人剛剛突然醒悟。

他就不該火起!

以他的天性,以他多少年來養成的‘死宅男’的性格……以他無數年來‘懶得動彈理會閒雜事務’的脾性……除非瑤華聖母被打死當場,否則他怎麼會為了瑤華聖母和別人的一點點小矛盾,小衝突,就莫名的衝上來喊打喊殺的?

這,已然是不對了。

而剛才,道門十八聖賢中,資歷最老,實力最強,當年在道祖座下聽經的無數太古修士中,排名也在前三之列——但是和他齊名的兩位太古大能已然隕落,在如今的道門,他就是正兒八經的‘大師兄’的‘猿上人’,也開口了!

‘猿上人’無數年來,輕易不動,動則必有大事!

一如當年道門、佛門連手,算計邪魔、妖蠻,將兩個大勢力從兩儀天趕盡殺絕……猿上人那一次,倒是親自出手了,他一出手,就以一人之力,斬殺了五名連手的邪皇、魔尊、妖帝級別的大能!

以一人之力,斬殺五尊同階大能!

這就是道門‘大師兄’!

‘猿上人’都親自開口,讓他們暫且停手,以古散人的心境,他更不能有任何別樣的念頭……偏偏他剛剛火起,恨不得和寶光功德佛分一個生死!

他,也被外力影響了!

無數年來從未有過這等感覺的古散人‘渾身汗毛直豎’,他嘶聲道:“瑤華,你究竟做了什麼?還不從實說來?猿上人都已經親自過問此事,你……究竟在算計什麼?”

瑤華聖母沉默半晌,終於冷哼了一聲。

“我還能算計什麼?我還能算計什麼?”

“不過是,好些年修為不得寸進,眼看著超脫無望……我只是,無意中得了一門奇妙的功法,所以,耗費了些時間和精力,耗費了一點點代價,將其催動了而已。”

“這門功法玄妙無比,一旦催動,但凡碰觸之人,就會身不由己的捲入。”

瑤華聖母昂起頭來:“我可沒有針對諸位,無論是寶光賊禿,還是白陽老賊,他們說他們被外力影響……可不是我主動算計他們,而是他們自己入局了!”

兩儀天的天空明暗不定。

兩儀天的道門、佛門一眾頂級大能,全都聚精會神的凝聽著瑤華聖母的話語。

他們都是何等存在?

只要有一點點蛛絲馬跡,他們就能以莫大神通、無上偉力,從重重黑幕中,抽絲剝繭的將事情的真相一點點的扒拉乾淨。

之前瑤華聖母沒說實話,是以眾人還無從推算什麼。

但是此刻瑤華聖母一開口,好幾位精通天機卜算的頂級大能就冷笑了一聲:“果然,好手段……嘶,這法門……”

這幾位大能首先倒抽了一口冷氣。

隨後,其他在天機卜算上面,略弱了一籌的大能們,也都回過神來。

好生神妙,但也好生歹毒的秘術!

這等秘術,簡直有改天換地、奪天地造化的恐怖偉力!

以自身一名血親為樞紐,以其為犧牲,催動秘法……以這血親的某位直系親卷為‘引子’,讓其‘散佈因緣’,和無數修士‘結下因果’,隨後秘法催動,這些‘因果’就好似‘瘟疫孢子’一般醞釀、成熟、擴散,循著血脈、師徒、夫妻、親友等諸般干係,不斷的指數性擴散。

在那‘奪運大法’的催動下,所有被‘種下因果’的人,不管你有意還是無意,有心還是無心,都會被動的捲入那命運渦流中……所有身上‘因果成熟’之人,都將成為犧牲,成為祭品,在命運漩渦中被攪得粉身碎骨。

而所有犧牲的修士,他們的氣運,他們的命運,他們原本註定應有的所有成就……

這些玄而又玄的東西,尚未確定,只是‘可以期待’的‘虛無’,就將在‘奪運大法’的轉化下,透過那作為樞紐的血親,轉化為切切實實可見的‘修為’、‘境界’、‘感悟’、‘機緣’等等,以極高的效率,最直接的嫁接在大法的最終受益者身上!

瑤華聖母催動秘法的血親樞紐,正是白黿的女兒。

而白黿,就是這門秘法的‘引子’!

而這門秘法如此的邪詭,如此的神妙,‘引子’的命運越是悽慘,則整個秘法運轉的‘氛圍’和‘基調’就越發的‘殘酷’,‘壓榨’所有‘入劫之人’的‘氣運’和‘命數’的效率就越高,而最終獲益者,即瑤華聖母受到的‘益處’就越大!

所以,白黿分明是瑤華聖母的親外孫女,卻偏偏被凌虐至此,就是這個道理了!

白黿過得越慘,被她影響,捲入劫數的人,他們同樣就死得越快,死得越慘,他們貢獻給瑤華聖母的‘回饋’就越豐厚。

而這門秘術一旦催動,瑤華聖母都不知道該如何才能停下。

反正,這門秘法極其玄奧,一旦催動後,只要和白黿、胤垣,以及和他們身邊的人或者事稍微碰觸,甚至,你只要聽到他們的名字,知道他們的事情,對他們滋生某些正面或者負面的情緒,無論你修為多高、實力多強,或者有什麼靈寶、仙器護體,全都會被動的捲入這個命運漩渦中!

所以,這些年來,圍繞著白黿和胤垣,出現了多少稀奇古怪、完全不合情理的事情?

一眾道門、佛門的大能一點點的捋清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或者說,是一部分的前因後果。

他們無不被這門秘術的歹毒和兇狠震驚……同時,他們也無不被這門秘術的高效和大回報給弄得有點心癢癢的!

至於說,瑤華聖母將自己的親外孫女當做工具,用自己的曾外孫女當做發動秘法的樞紐……這等事情麼,反而不值一提了……對於這些頂級大能來說,一兩個血裔後代,真正是螻蟻都不如的存在啊!

燧火原旁,廝殺聲驚天動地。

狡丫頭已經帶著無數姜氏族人,闖入了北聖參玄教的宗門駐地。

北聖參玄教的開山祖師,某位聖賢的弟子,堂堂道主級的大能,只是一個照面,就被泰祖連同數十名佛陀級的姜氏老祖一拳爆成了重傷。

藉助護山大陣,苦苦抵擋了一盞茶時間,北聖參玄教的開山祖師悲鳴一聲,硬生生被如狼似虎的姜氏老祖們轟成了渣渣,就連一縷神魂都沒能保留下來。

而他的師尊,那位道門的聖賢,他正震驚於瑤華聖母所說的那門神奇無比的秘法,他正滿門心思的推衍其中的諸般因果玄機,一時間完全忽略了北聖參玄教中發生的戰鬥。

等得這位聖賢回過神來,好吧,北聖參玄教已經徹底被夷平,山門中所有門人弟子悉數被殺……

嗯,實則是被‘吞噬一空’!

姜氏的那些殭屍化的老祖們,一個個兇殘到了極致,他們真個化為邪魔,將北聖參玄教的所有弟子徹底吞噬,連一根毛髮都沒留下。

這些殭屍化的姜氏老祖,氣息越發強橫,兇焰越發高漲。

他們低沉的嘶吼著,一個個瞪大猩紅的眼眸,抬起頭來,死死的看向了狡丫頭。

狡丫頭則是轉身看向了某處——那正是北聖參玄教開山祖師背後,那位道門聖賢的道場所在的方位。她眯著眼,抖手掏出了一塊玉符,手指一彈,那玉符就化為一抹靈光沖天飛起。

靈光飛起來百多丈高,空氣中一點漣漪盪漾,靈光消失無蹤。

狡丫頭澹然道:“前輩法眼明鑑,當知玉符中記載之事是真是假……多年來,北聖參玄教對我姜氏族人暗中算計,多少俊才莫名隕落?今日我姜氏為報族中子弟血仇,犁庭掃穴,破其山門,是不是理所當然?”

虛空寂寂,良久無聲。

狡丫頭頓時笑了,她舉起了手中血色戰旗,嘶吼道:“姜氏兒郎,隨我,殺敵!這些年,對我姜氏有仇的,有怨的,對我姜氏不敬的,不尊的,手上沾染了我姜氏兒郎血腥的,統統殺了!”

嘶吼聲沖天而起,大片血光騰空,化為茫茫一片血雲,朝著千萬裡外,一處大城飛馳而去!

姜氏族人眾多,在外行走,怎可能沒有爭執、摩擦,怎可能不結仇怨?

而這些仇怨,今日就成了狡丫頭帶著姜氏一眾族人,放肆殺戮的最佳藉口——總之,道門的聖賢們、佛門的佛主們,絕大部分當年都發下過毒誓,除非萬不得已,他們不得對姜氏族人出手。

那麼,只要不真正觸動這些聖賢、佛主的底線,不招惹他們的道脈真傳、佛脈真傳……其他人等,儘可殺!

殺吧!

殺吧!

殺吧!

狡丫頭帶著姜氏族人浩浩蕩蕩,一處目標一處目標的屠戮了過去。

屠戮,吞噬,將所有有修行的全部吞噬一空。

這些殭屍化的姜氏老祖,殺戮越多,吞噬越多,他們的修為就增長越快,肉身就變得越強……

而一眾聖賢、佛主,稍稍關注了一下姜氏一族的異動後,就將注意力徹底挪開了。

對他們而言,這等規模的衝突,也不過是小打小鬧而已。

除非姜氏一族,突然冒出來一個姜萬古那樣的蓋世梟雄,否則沒什麼好擔心的……讓他們殺,放縱他們隨意殺戮……區區一個姜氏一族,他們能殺多少?

兩儀天廣袤無邊,姜氏一族擊殺的那些生靈,還趕不上兩儀天自然繁衍增長的數量……

這等小小的殺戮,隨便他們去罷!

已經有聖賢、佛主琢磨出裡面的道道來了——很好,很強大,姜氏一族的異動,是不是因為,他們也已經卷入了這莫名的‘劫運大法’,受到了大法的反噬?

很有可能!

微風起處,鎮字第九城的上方,憑空多了七名長袍羽冠的道人,五尊氣息森然的大和尚。

七名聖賢,五尊佛主,顧不得矜持,直接趕到了鎮字第九城,將臉色微微有點發白的瑤華聖母圍在了正中。

古散人皺起了眉頭,他張開手臂,擋在了瑤華聖母面前:“諸位道友,不可過分。”

一名周身閃耀著澹澹靈光,氣質溫婉從容的青年羽士輕笑:“古道友哪裡的話?我們,怎可能作出過分的事情?我們只是好奇,這等秘法,如此驚天動地,居然連寶光道友、白陽道友,都莫名的中了算計……敢問,這秘法從何而來?”

秘法已經發動,瑤華聖母已經說清了其中的玄虛。

一眾聖賢、佛主自忖,他們只要小心防範,約束自家真正看重的門人弟子,在自己的庇護下,那些佛脈、道脈真傳,是不可能入劫的。

是以,這秘法本身,不是太重要了。

就讓秘法運轉下去又如何?

歸根到底,這不過是瑤華聖母小家子氣,弄了一門秘法,偷偷摸摸的割一輪韭菜,增強自己的修為而已!

這種事情麼,一眾聖賢、佛主很看得開!

能割韭菜,這是人家瑤華聖母的本事,你要是有這等秘法,你會忍住不用麼?不可能的,肯定會使用的,所以,大家都是‘明晰本心’的存在,就不要用什麼‘天道倫常’之類的藉口指責瑤華聖母了。

甚至,寶光功德佛和白陽上人莫名被捲了進來,小小的中了點算計。

但是他們也不過是當眾賭了一局而已,小有影響,但是並無實質性的損傷……他們如今已然驚醒,已經抵擋住了劫運大法的影響,古散人、瑤華聖母也受到了一定的教訓,這一樁事情嘛,也差不多可以落幕了。

寶光功德佛和白陽上人,麵皮略有傷損。

古散人和瑤華聖母事後,稍稍的賠禮道歉,給一點實質性的好處,這事情也就過去了。

聖賢、佛主這個層級的存在,不是萬不得已,不會結下真正的生死大仇。

面子上的損失,面子上能夠過得去,也就算了。

真正厲害的,真正重要的,是要從瑤華聖母這裡詢問出——她的這門秘法,究竟是從哪裡弄來的!

如此邪詭,如此詭異,而且發動起來無聲無息,就連一尊聖賢、一尊佛主,都莫名其妙的入彀而不自知……就看寶光功德佛誦讀震懾心神的秘咒,古散人都被逼著祭起了守護心神的靈寶,就知道這秘法有多可怖的威能!

這可是能影響聖賢、佛主的秘法!

這秘法的來歷,定然不一般。

不是看不起瑤華聖母,她還真沒這個底蘊,自己琢磨出這麼深奧的秘法來……那麼,這秘法來自哪裡?那裡是不是有更好、更強的、更不可思議的東西?

再次重申一句,不是看不起瑤華聖母,她的心性、實力、手段、底蘊,一切的一切,在眾多聖賢和佛主中,都是妥妥的墊底的存在。

說句難聽的,就算真的把她丟進一處寶庫中,她也有極大的可能空手而出,拿不到寶庫中最有價值的好貨色!

但是,換成了這些實力、修行、手段、見識、閱歷、底蘊,諸般條件都比瑤華聖母強出老大一截的聖賢和佛主,他們就有可能,從寶庫中獲取真正的好處!

一眾人等目光炯炯的看著瑤華聖母。

鎮字第十一城,大批血色邪詭已經圍住了城池。她們唱著輕柔的歌曲,施展出了詭秘的手段,一點點的侵蝕城池的守護大陣。

城內,有居民和修士已經承受不住這些邪力的侵蝕,身上發生了奇異的詭變。

這些聖賢、佛主,只要稍稍一伸手,就能救下鎮字第十一城的所有修士和百姓……但是包括寶光功德佛在內,沒有一尊聖賢,沒有一尊佛主出手!

眾生如螻蟻!

他們的生生死死,並不重要。

甚至,這些聖賢和佛主隱隱察覺,這些邪詭和瑤華聖母之間,有著極其緊密的見不得人的聯絡……也就是說,這些殺傷力驚人的邪詭,也是‘劫運大法’的一部分?

那麼,就賣瑤華聖母一個情面罷!

任憑她施為,任憑她割韭菜……而他們,只要瑤華聖母吐露真相,這一門莫測的秘法,究竟是從哪裡弄來的。

瑤華聖母‘咯咯’笑了起來。

她很嫵媚的朝著一眾聖賢、佛主拋了個媚眼:“諸位師兄,這是看上小妹手上的這點東西了?呵呵,可是,憑什麼呢?”

她昂起了頭,猶如一頭驕傲的花孔雀,揹著手,慢悠悠的邁著四方步,在古散人身邊一丈區域內走來走去,趾高氣揚的看著一眾面帶微笑的聖賢和佛主。

她倒是很機靈。

雖然得意,雖然得瑟,但是她就是不離開古散人身邊一丈範圍。

在這個區域,古散人有絕對的力量庇護她。

但是一旦離得遠了些……嘖,這些老不死的,一個個手段黑的很,天知道他們有什麼古怪法子算計了她?

“瑤華師妹,想要什麼好處,只管說來。”那青年羽士眨巴著眼眸,眸光隱隱帶著一絲水色,向瑤華聖母溫言笑著。

這青年羽士自號‘黎杖散人’,同為兩儀天道門青羊正宗一脈,其師祖,是正兒八經在道祖座下聽過講的太古巨擘。

只是,他的師祖和師尊,都隕落了,反而是黎杖散人一路無災無劫的,順順利利的修成了聖賢之尊。

天性爛漫的他,對於瑤華聖母,還是頗有些好感的。

當年瑤華聖母突然找上了古散人,硬是嫁給了古散人,還和他生下了一個女兒,這讓黎杖散人好些年沒緩過勁來——古散人這老古董,能有什麼好處?

是以,今日雖然是來‘逼問’瑤華聖母的,黎杖散人也忍不住露出了幾分‘風流’的本色來,神色頗有點不正經。

古散人的臉色就陰沉了幾分,他悻悻然的看著黎杖散人,頗有點齜牙咧嘴的感覺。

瑤華聖母就笑得越發的燦爛了。

“我也不要什麼好處,大家修為到了這個地步,兩儀天有什麼,沒有什麼,誰不是心裡門清呢?我想要的東西,你們給不了我,我也看不上你們兜裡的那三瓜兩棗的私房。”

瑤華聖母嘆了一口氣:“只要諸位師兄一個承諾,我就將那秘法的來龍去脈全盤托出,又有什麼不可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