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白天裡,因為盧仚沒有出戰,平亂軍團的嘗試性反擊又損兵折將。

更不提王瑚被痛打一百軍棍,又被盧仚吞了一大筆錢,根本沒有出兵助戰的訊息傳去安平關後,王璞和戰魔殿眾人是如何的氣急敗壞。

三月三日,當天夜裡。

一頭翼展極大的紅鶴無聲的劃過椓郡郡守府上空,一名身穿紅袍,面容清秀的帶發女修悄然從紅鶴背上跳下,輕盈的落在了盧仚掛著一條紅色長巾的院子裡。

盧仚在小院北房接待了這名來自佛門紅蓮寺,名喚‘逐月’的女修。

盧峻和盧屹陪在一旁。

昨夜,王瑚登門,送上來的玉葫蘆,端端正正的放在小方桌上,逐月從中取出了一滴藥液,盛在一個精巧的玉碗中,正用各種藥粉、藥劑,認真的鑑別這藥液的功效。

盧仚昨夜收到這玉葫蘆後,盧峻就透過大金剛寺的渠道,將訊息傳了出去。

等了一個白天的時間,佛門就有了響應,派出了正好在附近,給亂民運送紅蓮固體丹的逐月,就近趕了過來查驗清楚。

各色藥粉、藥劑不斷和那一滴水銀般沉重,通體漆黑,反射著金屬寒芒的藥液融合。

‘嗤嗤’聲中,各色煙霧冉冉升起。

盧仚早早的開啟了門窗,讓夜風將這些煙霧吹散開去,唯恐這煙霧裡有什麼不對勁的成分。

如此過了小半個時辰,逐月皺著眉,反手往屋門外一抓。

一隻夜鳥剛剛從小院上空飛過,小院內空氣突然塌陷,無形的力場裹住了這倒黴的鳥兒,伴隨著一聲鳥鳴,夜鳥從十幾丈外被一把吸入了逐月手中。

逐月將這滴用來測試的藥液,灌進了夜鳥的嘴裡。

也就是幾個呼吸的時間,夜鳥的雙眼驟然變得通紅,它的身軀膨脹了一倍有餘,伴隨著刺耳的撕裂聲,夜鳥身上的皮肉全都被撕裂開來,骨骼經絡全部稀碎。

“我在本寺,藥理方面,只能算是中等。經閣裡的藥書浩如煙海,我讀過的,不過百之一二。”逐月的聲音清清涼涼的,宛如春天山谷中最潔淨的溪水,很是悅耳。

她修長的手指輕敲桌面,皺眉道:“僥倖,我對各種邪毒、蠱毒,諸般邪門外道的藥物頗感興趣。這一葫蘆秘藥,如果我沒弄錯的話,應該是戰魔殿煉製‘九轉真魔丹’的殘液。”

逐月將這殘液的功效,詳細的說給了盧仚等人聽。

她講述的內容,和安平關上,王璞從那戰魔殿外門執事那裡聽來的差不多。

“這不是什麼好東西。”逐月對那一葫蘆殘液嗤之以鼻:“若是我等修士服用,則汙染了道基,好似墨汁浸入清水,要花費無數苦功才能驅散。”

“若是普通人服用了,固然是能夠在極短時間內得到不弱的修為,但是潛力在極短時間內徹底耗盡,更泯滅靈智,成為傀儡,這輩子就毀了。”

逐月搖頭道:“邪魔外道的手段,你們沒上當,是對的。”

皺了皺眉,逐月‘呵呵’笑了起來,她看了看盧仚,又看看盧峻和盧屹,笑道:“你們若是上當了,才真是匪夷所思。他們怎麼會想著,讓你們配合他們的?”

盧仚、盧峻、盧屹三人同時笑了起來。

讓大金剛寺的弟子,統軍去攻打大金剛寺挑起的亂民。

王璞他們這個悶虧,吃得是結結實實。

逐月收起了一套測試器具,順手將那一個玉葫蘆也收了起來:“這等禍害,我帶回去,讓本寺長老們銷燬了吧。留在你們手上,總是不妥當。”

逐月轉身走出房門,輕輕吹了聲口哨。

她又回頭,朝盧仚三人笑道:“大金剛寺的諸位師弟辛苦,等得天地靈機再恢復些,本寺的那些千年以上的火蓮可以採摘了,我看看想辦法,能不能請你們吃千年火蓮子。”

體積碩大的紅鶴無聲的從院子上空掠過。

逐月身體一晃,驟然化為一抹紅霞騰空而起,頃刻間到了紅鶴背上。

紅鶴頭一仰,幾乎是九十度朝天筆直竄起,頃刻間就衝到了極高的雲層上方,再也看不到絲毫蹤影。

突然間,一個小小的黑點從高空墜落,筆直落向了盧仚的腦袋。

盧仚急忙伸手,一把抓住了從空中落下的,一個一尺多長的玉匣子,開啟玉匣,裡面是一截一尺長,溫潤如玉,通體淡紅色,散發出淡淡暖意的蓮藕。

這一截蓮藕,和前些天盧仚、盧峻服用過的,用來恢復元氣的蓮藕相比,品質高出了不知道多少。只是嗅到它散發出的暖暖氣息,全身上下就有一股熱流湧動,足可見它效力強大。

“這位逐月師姐,倒是個慷慨、可親的人。”盧仚笑著,將玉匣子收了起來。

盧峻、盧屹也是紛紛點頭,很是眼饞的盯著盧仚手上的玉匣子。

逐月騎著紅鶴一飛沖天之時,一隊百多人身穿白衣,打著紅蓮旗,從王瑚的郡尉府後門魚貫而出。

順著空寂無人的后街走了兩裡地,就是郡守府的後門。

非常時期,郡守府的後門也是戒備森嚴,有百來名護衛駐守此處,燈籠火把照得四周通明。

這身穿白衣的百來名大漢絲毫不掩飾自己的行動,堂而皇之的打著旗幟,直奔郡守府後門。

守門的護衛見到這群白衣漢子,頓時齊齊呵斥。

沉悶的破空聲響起,百來個白衣漢子同時化為殘影向前飛撲,只是一個蹦跳,就到了這些護衛面前,手中長刀輕輕一揮,百多名護衛齊齊腰斬。

淒厲的慘嗥聲驚碎了寧靜的夜,一名白衣漢子左手輕輕一按,他面前一抹淡淡的黑煙繚繞,一尊面容猙獰的凶煞鬼神虛影一閃而過,整個後門連同門樓子、還有兩側的牆壁同時炸碎。

巨響驚動了整個郡守府,密集的梆子聲從四處響起,值夜的僕役和護衛們齊聲驚呼。

盧仚、盧峻、盧屹正準備各自回屋,驟然間就聽到了不遠處傳來的響動。

盧仚臉色微微一變,他正要跳上屋頂檢視清楚。

他的小院子就在郡守府的後院,距離後面的花園僅有一牆之隔,那些白衣漢子的速度極快,他們顯然知道盧仚所在的具體位置,梆子聲剛剛響起,他們已經橫跨整個後花園,呼嘯著衝到了盧仚的後牆外。

一聲悶響,尖銳的鬼嘯聲沖天而起。

盧仚小院的後牆整個崩塌,大大小小的碎石爛磚打了進來,將小院裡的幾間屋舍轟得稀爛。

阿虎挺著一根降魔杵,從崩塌的屋子裡帶著大片煙塵衝了出來:“哪個驢-攮的……”

一條白影衝到了阿虎面前,當面就是一拳轟下。

阿虎怪叫一聲,手中降魔杵硬碰硬的砸向了對方的拳頭。

拳頭和降魔杵重重撞在一起,阿虎大口吐血,雙臂扭曲向後飛出。

降魔杵被對方拳頭重擊,對方拳頭上一抹黑色氤氳煙氣一閃而過,降魔杵好似受到了刺激,大片豔紅色的火星噴出,噴了對方一頭一臉都是。

火星迅速化為烈焰升騰,那白衣人影上半身迅速燃燒起來。

淒厲的吼叫聲不絕,阿虎降魔杵中藏匿的是大梵淨世宗的業火火種,是佛門位格極高,極霸道的一門火焰,最是和魔道功法相剋。

這第一個衝進小院的男子,修為比阿虎高出了何止十倍,但是被那火焰一燒,他體內不斷有黑色氤氳煙氣衝出,越發是火上加油,讓他身上火焰變得更加熾烈。

短短呼吸間,空氣中就飄出了濃郁的烤肉味道。

盧仚院子前門被一腳踹開,魚癲虎等護衛一聲不吭的衝了進來。

還不等魚癲虎他們和敵人撞上,盧仚已經大聲吼道:“退!”

魚癲虎等人不知所措的看著盧仚。

幾條白衣人已經很是生澀的喊著‘紅蓮現’的口號,一步衝到了盧仚面前,雙手帶起綿綿殘影,隱隱可見鬼神虛影閃爍,一股可怕的吞噬絞殺之力從他們掌心不斷放出。

盧仚的身體微微一滯。

這幾個白衣人掌心吸力霸道無比,不僅僅吸附了盧仚的身體,更連他體內的精血氣息都一陣波動,好似要從毛孔中被吸出一般。

盧峻、盧屹齊聲呵斥,危急關頭,他們顧不得隱匿什麼,兄弟兩齊齊運轉大金剛寺秘傳功法,眉心一抹金剛印亮起,兩人身軀驟然拔高一尺有餘,面板變成了淡淡的金色,雙拳上更是密佈金剛紋印,宛如用黃金鑄成。

四個金燦燦的拳頭蕩起罡風,狠狠擊打在幾個白衣人身上。

幾個白衣人猛地瞪大了眼睛,駭然驚呼:“你們不是……”

出發之前,這些打著亂民旗號的戰魔殿弟子,聽王瑚說,盧仚他們就是普通的大胤勳貴弟子,修煉了一些家傳的武道功法,能有拓脈境的修為就頂天了。

拓脈境的世俗武修,對這些戰魔殿弟子來說,無一就是強壯點的螻蟻。

猛不丁看到盧峻、盧屹眉心的金剛印,這些戰魔殿弟子在心裡將王瑚罵了個狗血淋頭!

他們打著亂民的旗號,居然一頭扎進了大金剛寺弟子的‘巢穴’裡?

開什麼玩笑啊!

盧峻、盧屹齊聲大喝,重拳如流星,重重落在幾個戰魔殿弟子身上。

大金剛寺乃佛門護法宗門,最擅長體修功法,講究的是淬鍊金剛法軀,一力破萬法。

盧峻、盧屹的拳頭堅硬無比,剛猛無匹,修煉的一口金剛禪力威猛霸道,充滿了一往無前的破邪之力。

重拳落下,骨折聲不斷響起。

幾個施展秘術困住了盧仚的戰魔殿弟子大口吐血,被盧峻、盧屹轟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