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可以有多快?

沒人能確切的回答這個問題。

但是在盧仚手持飛熊槍,全速衝出畫舫的那一瞬間,他快得成了一縷飄忽不定的光!

腦海中,風之道果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強光。三眼神人圖通體變得清晰凝實,宛如一尊真人懸浮在無垠虛空。他手中的那條風龍仰天怒吼,體積驟然膨脹了百倍,化為一條經天長龍,身軀蜿蜒纏繞,將盧仚所有的道果法相全都盤在了正中。

無數青色的風之符紋從盧仚體表盪漾出來,化為無數條光芒向四面八方噴射。

盧仚的身體,整個身體化為了一縷風,融入了空中,融入了虛空,融入了這一方世界的天地靈機、大道道韻。

風的靈動,風的飄逸,風的多變……最終是,風的速度。

快,快到了極致。

快到了,甚至胡天君身邊站著的那個枯瘦老人,一名照虛空極致圓滿境的影樓至尊殺手,他甚至連眨眼皮都沒來得及。

他身上,有一抹幽微的暗光亮起。

這是一件貼身的軟甲,一片片細細的鱗片均勻的附著在軟甲上,每一片細鱗都是無數緻密的防禦符紋凝成。這件軟甲,可以承受半步天人境大能的全力一擊!

飛熊槍怒吼,震盪,撕裂虛空。

盧仚洶湧磅礴的法力注入飛熊槍,整條長槍爆發出青色的強光,無窮無盡的風從槍桿中噴出,狂風呼嘯著,震盪空氣,在盧仚面前營造出了一條屬於風……完全直屬於風的甬道!

槍尖上一條數丈長的青色寒芒噴出,飛熊槍和盧仚融為一體,化為風,從甬道中一穿而過。

‘嗤’!

青色槍芒命中枯瘦老頭兒的喉結要害,幽微的暗光劇烈的震盪著,一片片細鱗好似被火燒一般,不斷的崩解,不斷的熔化,不斷的炸成一縷縷黑煙飄散。

一寸寸槍芒不斷的磨損,每一寸槍芒帶來的衝擊力,都有著近乎半步天人境全力一擊的威能……只是,稍稍欠缺這麼一點點,還差這麼一點點火候而已。

是以,軟甲極其堅挺的,在槍芒的連續穿刺中倖存了下來,但是軟甲上附著的黑色細鱗,也消耗了大半,整件軟甲已經變得暗澹無光,防禦力近乎徹底消失。

數丈長的青色寒芒瞬間消耗一空,飛熊槍的槍尖重重的撞在了枯瘦老頭的喉嚨上。

萬多象的肉體巨力,在法力催動下,爆發出的力量增幅了數十倍,加上這可怕的高速……所有人都聽到了一聲沉悶如雷暴的巨響,老頭兒身上的軟甲整體爆碎。

飛熊槍透體而過,無數條狂風從槍桿中噴出,枯瘦老頭兒瘦削的身軀勐地膨脹開來,然後炸成一團血霧。

在四面八方無數關注這邊動靜的修士眼裡,他們只看到一縷光從畫舫中噴出,聽到了一聲尖銳的破空聲,他們還沒看清究竟發生了什麼,胡天君面前就多出了一條一丈六尺高下的魁偉身軀,而那剛剛還威風八面的枯瘦老頭兒,已經整個炸開。

高空中,那一抹森寒的黑芒崩解。

一縷縷濃郁的道韻化為肉眼可見的黑色光雨噴湧四方,這些黑色光雨捲起浩浩蕩蕩的天地靈機,一道道狂風呼嘯著朝四周擴散開去。

一名幾乎半步天人境的大能隕落,他一輩子苦苦修為得來的道果崩碎,來自於天地,又重新返還給天地。一時間,方圓百里內寒氣升騰,殺意凜冽,無數修士只覺渾身毛骨悚然,好似有人拎著一柄小刀,正站在自己身後,不懷好意的盯著自己的後頸。

沒有任何聲息,三條黑色人影驟然在盧仚身邊浮現,無數條若有若無的寒芒無聲的卷向了他的身體。沒有殺意,沒有殺氣,點點寒芒就好似無害的杏花春雨,溫柔的撲上了盧仚的身體。

就在這些寒芒快要碰到盧仚的身體時,盧仚再次動了。

天地間捲起了湍急的風,無數條有形無形、有聲無聲的風在天地間亂竄,盧仚就融入了那縱橫交織不可估摸的風中,一條條槍芒帶著極其尖銳的破空聲,一次次的撕裂了空氣。

青色槍芒和點點寒芒撞擊在一起。

一點點寒芒急速的消散,空氣中有低沉的悶哼聲響起。

影樓的這些至尊殺手,就算修持到了如此境界,他們很多人,都保持著悄無聲息的靠近目標,手持兵器,輕輕的抹過對手致命要害的習慣。

他們喜歡這種無聲無息、不驚動任何人,悄然潛到目標身邊,掌握對方生死榮辱的感覺。這種利刃抹過對方的致命要害,感受著對方的身體從溫熱變成冰冷,從柔軟變得僵硬,從生機勃勃變得死氣沉沉的過程,讓他們有一種莫名的快感。

盧仚長槍,命中了那一點點寒芒,就是飛熊槍和三名驟然出手襲殺的至尊殺手,實打實的硬碰硬。盧仚全力出手,而這些影樓的殺手,潛蹤匿跡的神通絕強,但是他們的力量麼……

影樓殺手的肉體力量,和盧仚之間的差距,顯然有點大。

一柄月牙小刀、一柄鋸齒匕首、一柄劇毒短劍,三件精巧的殺人利器脫手飛出,三名殺手的手臂被可怕的力量震得一寸寸碎裂,巨力洶湧襲來,三條軟塌塌的手臂爆碎,更有無數混亂的流風化為一個個大大小小的漩渦襲上身來,將三人的身體攪得血肉橫飛。

“退!”

胡天君的眼角一陣亂跳,他大聲的發號施令,讓三名遭受重創的至尊殺手即刻退下。

能隨著他來洗劍池的,絕對都是胡天君真正的鐵桿心腹,損失一個,都讓他心痛莫名。如果再多折損幾個,胡天君能當場吐血。

下令讓下屬退卻的同時,胡天君腰間的佩劍已經自行飛出,下一瞬間,方圓百里範圍內,只見到無數慘白色的劍光亮起。一道道劍光縱橫交錯,盤旋飛舞,宛如無數刀輪,徹底籠罩了這一片空間。

一如前面所說,胡天君小時候,曾經做過劍門當代掌教的伴讀,他曾經在劍門修煉過不短的時間。

胡天君的資質妖孽,否則他也坐不上影樓樓主的寶座。

是以,在劍門潛修的那些年頭,胡天君居然學到了劍門的劍道精義,甚至還凝聚了一顆劍心道果。而他的劍心道果中,又加入了影樓秘傳的殺戮奧義,一劍出,則絕不留情。

胡天君的劍,是絕殺之劍,更是‘刺殺之劍’。

漫天都是劍芒飛旋,卻沒有半點聲音,沒有半點兒殺意……劍門弟子出劍時,那沖天的劍意,更是沒有絲毫外洩。所有的劍芒都好似幻影,無聲無息的在虛空中舞動。

劍芒和劍芒之間,幾乎沒有留下任何縫隙。

劍芒盈空,無數條極細的劍光頃刻間籠罩虛空,畫舫中,白河、墨雲、梧桐叟三人周身噴出璀璨的劍光,三色劍光宛如烈焰洶湧而出,頃刻間籠罩了整座畫舫。

胡天君放出的劍芒無聲的和三色劍光衝撞在一起,天地間,驟然就響起了一聲極其慘烈的劍鳴聲。畫舫中,三位劍門長老身體同時一晃,或者嘴裡,或者鼻孔,或者眼角,血水不受控制的噴了出來。

胡天君則是身體微微晃了晃,若無其事的朝著畫舫深深的盯了一眼。

三位半步天人境的劍門長老!

該死的東西!

胡天君狠狠的盯了一眼胡平——有三位劍門長老隨身伺候著,還能隨手掏出太上仙誥這種無上至寶……這個該死的畜生,他究竟招惹了誰?

已經很多年沒和劍門的當代掌教碰面過了,但是影樓的情報渠道很是靈通,胡天君自然知道,劍門多了一個囂張跋扈、肆意胡為,行事作風比胡平也差不離的少宗!

那少宗,就在畫舫中?

但是,熬幹了胡天君的腦漿,他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太上仙誥這種至寶,會在這劍門少宗手中?沒道理啊,完全沒道理啊,劍門的掌教,那麼多長老,他們都是死人麼?

密集的劍芒籠罩了一切,卻沒能籠罩盧仚。

在漫天的劍芒籠罩下,盧仚和飛熊槍化為一縷極細、極細的流風,輕盈的在一條條劍芒之間的縫隙中穿梭著。

這些劍芒和劍芒之間,幾乎沒有縫隙,卻也僅僅是‘幾乎’而已。

只要有縫隙,就無法阻擋風的流動。

而風的速度,總是很快的。

盧仚化為流風,穿過無數條劍芒,徑直來到了胡天君面前,然後一槍刺出。

這一槍,比剛才擊殺那枯瘦老人的一槍,更快。

盧仚用盡了全部的力量,乾淨利落的給了胡天君傾盡全力的一擊。

胡天君眯了眯眼睛,大袖一揮,他面前一片暗沉沉的玄光湧動,擋在了槍尖前。飛熊槍狠狠扎進了玄光,光幕劇烈的震盪著,胡天君的身體驟然一晃,驚駭莫名的向後退了一步。

“少宗,我和你父親,也算是老相識了,此中,自有一份香火情在。”胡天君厲聲喝道:“還請少宗下令,讓這位道友退回去。行走江湖,以和為貴!”

胡天君在極力設法解決這次的麻煩。

影樓並不願意和劍門爆發衝突!

這不是胡天君一個樓主的意志就能決定的事情,這是影樓,整個影樓的意志……而劍門,顯然也不願意和影樓交惡,這樣做,對誰都沒有好處。

胡天君以為,大家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賠禮道歉什麼的,都可以嘛!

胡平又在一旁跳了起來:“爹,爹,不能輕鬆放過他們!你是影樓樓主啊,你怕誰啊?給我上啊,弄死他們,把對面男的全弄死,那男裝的丫頭,我要活生生的弄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