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風刀呼嘯而來。

王璞看著那風刀,本能的想起了前些日子,安平關整條關牆差點被風刀撕開的慘厲場面。

絕望襲來,王璞一大一小兩條臂膀胡亂揮動,歇斯底里的尖叫著。

一名戰魔殿外門執事大步搶出,看著當面奔襲而來的風刀,他同樣發出絕望的吼聲,身上肌肉瞬間乾癟,塌陷,變得好似曬乾的杏子一般。

他全身幾乎所有的精血融成一團,衝入他的左掌。

他右手掏出了一塊巴掌大小的黑漆漆骨質盾牌,狠狠往左掌一拍。就聽一聲悶響,他的左掌炸開,血霧瞬間融入了骨質盾牌中。

‘呼’的一聲響,一塊直徑六尺、厚達三寸,表面有怪異的獸頭紋路的黑色骨盾帶著森森寒光噴出。

魔道手段,果然和正道迥異。

這塊黑色骨盾幾乎抽乾了這名修為已經到熔爐境巔峰的戰魔殿外門執事,骨盾旋轉中,大片黑霧升騰而起,在盾牌前方化為一個個直徑尺許的黑色漩渦,和青色風刀瘋狂的撞擊、吞噬。

風刀和漩渦不斷對撞湮滅。

王璞等人似乎看到了一絲逃生的機會,王璞大袖一甩,丟開就在他身邊,已經乾癟得動彈不得的外門執事,傾盡全力朝著一旁逃去。

那些戰魔殿弟子倒是很有幾分義氣,他們飛撲上來,伸手抓向豁出去性命的外門執事。

盧仚看到樓裡動靜,他深吸一口氣,咬牙道:“不出點血,是不行了……嘖!”

長嘆一聲,盧仚咬破舌尖,同樣一口血噴出。

小風車旋轉的速度飆升十倍,伴隨著刺耳的‘嗤嗤聲’,盧仚體內洶湧澎湃的精血瞬間消失了三成,膻中穴內拳頭大小的一滴歸墟仙元燃燒了七成,腦海中的神魂靈光也光芒黯淡,盧仚身體一晃,七竅中都流出血來。

一聲悶響,方圓數里的地面都顫抖了一下,漫天煙塵平地而起,一根根水缸粗細的龍捲風平地而生,盧仚身邊,一棟棟樓房屋舍在龍捲風的撼動下紛紛坍塌,無數破磚碎瓦、甚至是整根的柱子被龍捲風吹上了高空。

四下裡傳來無數士兵的驚呼。

更有懂行的將領在破口大罵:“這般大的霧,怎麼又有這樣的惡風?這情勢,不對,不對啊!”

是啊,這麼大的霧,怎麼還有這麼兇惡的龍捲風?

無數風刀從一根根龍捲風中凝聚出來,然後從四面八方朝著小樓碾殺了過去。

骨盾上一個個漩渦不斷湮滅,隨後無數風刀劈頭蓋臉的砸在了骨盾上。就聽密集的撞擊聲不斷響起,骨盾表面一層淡淡的幽光被不斷破開,風刀隨之斬在了骨盾的本體上。

頃刻間,骨盾化為原本巴掌大小的本體形態,被一枚風刀劈開老遠。

原本藏在盧仚身後的大黃一聲咆哮,猛地化為一道狂風衝出,那骨盾還沒飛出多遠,就被大黃三兩步趕上,然後一口吞了下去。

兔猻剛才正在院子裡肆意殺戮,它速度比大黃快了許多,但是距離也遠了許多。見到骨盾被劈飛,兔猻飛竄了過來,就差了一步能追上骨盾的時候,大黃一口將骨盾吞下,氣得兔猻‘嗷嗷’直叫,朝著大黃亮了亮爪子,終究是垂頭喪氣的轉過身去。

無數風刀向著正中一卷,就聽一聲聲慘嚎不斷,王璞連同小樓裡的戰魔殿弟子悉數被風刀擊殺。

莫名的,盧仚身邊有奇異的氤氳之氣浮現,一絲絲氤氳之氣不斷融入盧仚體內,他剛剛瘋狂催動小風車的消耗,在幾個呼吸間就補充了回來。

隨後,一道道奇異的能量在盧仚體內流轉,他體內一處處大穴不斷開闢,從還在母胎時就在這些大穴中醞釀囤積的先天精血氣息釋放出來迅速被吸入膻中穴。

剛剛消耗七成的歸墟仙元劇烈的震盪著,盧仚熔爐境的修為開始急速飆升。

無量歸墟體乃無上北溟仙宗仙道根本法,在熔爐境的修行,也比其他同期的宗門高明瞭不少。

無量歸墟體在熔爐境,除開最重要的、最終的五臟火穴,一共能開闢周天三百六十處大穴,七百二十處隱穴,以及一千二百九十六處輔穴。

以這些大穴、隱穴、輔穴為樞紐,在奇經八脈、十二正經之外,無量歸墟體還能破開其他細小隱脈數千條。

從面板到脈絡,從五臟到骨髓,甚至是眼耳口鼻、大腦脊椎等等,無量歸墟體幾乎能將人體所有的先天奧義都開發出來,以此鍛造出天地間最強橫的‘性命熔爐’!

相比之下,大金剛寺如今流傳的正統熔爐境功法,哪怕是內門真傳修煉的《大金剛力菩薩金身》,能夠開闢的大穴只有一百二十八處,隱穴三百四十四處,輔穴更是隻有一百零九處。

就這,已經是佛門三宗三寺三禪林最強的熔爐根本法,佛門大僧無不稱讚其為——佛門第一護法金身,世間最強法體!

一處又一處大穴破開,頃刻間連破十三處大穴。

十三處大穴開闢,散溢的先天精血能量,有一部分就順著極細小的隱脈朝著四周衝擊震盪,隨之就有二十八處隱穴、四十九處輔穴被散溢的精血能量波及,它們也隨之震盪起來,進而啟用了內蘊的先天精血。

一枚枚隱穴、輔穴亮起,一條條極細小的,在身體旮旯角落裡纏繞盤桓的隱脈亮起。

越發龐大的精血能量不斷洗盪全身,最終融入膻中穴。

原本拳頭大小的歸墟仙元,漸漸充盈到了海碗大小,而且性質越發的凝鍊、壓縮,光芒隱隱宛如水晶凝成一般。

盧仚一口長氣吹在了小風車上,小風車上密集的青色風紋不斷亮起,他對小風車的掌控又加深了許多,操控起來越發的得心應手。

四下裡,一道道龍捲風肆虐。

無數風刀從龍捲風中不斷飛出,朝著四周亂打。

看似凌亂的風刀避開了那些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竄的平亂軍士卒,專門攻擊小院附近那些身披黑色甲冑的戰魔殿弟子。

風刀帶起一道道凌厲的破空聲,一個個戰魔殿弟子被風刀打得凌空飛起,人還沒落地,就炸成了一朵朵瑰麗的血花。

盧仚一邊擊殺戰魔殿弟子,一邊揮動著旗杆,很尷尬的高呼了幾聲亂民的口號。

‘紅蓮現、享平安’之類的呼聲,隨著盧仚鼓盪仙元,宛如雷鳴一般傳遍了小半個安平關。

四下裡當即有呼喊聲傳來。

“亂民破關了,破關了!”

“敗了,敗了,趕緊逃!”

“要死了,要死了,拉我一把,拉我一把!”

安平關內,儲存軍資輜重的幾處倉庫處,傳來了兵器撞擊的聲音。悍然有腦子靈活的將校,帶著麾下士兵,想要趁亂髮一筆洋財!

有幾處儲存糧草的倉庫,更是燃起了大火。

安平關內,還有之前亂民剛剛起事時,拖家攜口逃進來的幸運兒,他們都是文教世家的族人,很多人逃跑的時候,嬌妻美妾、俊童美婢是一個沒拉下。

有瘋狂的平亂軍士兵,趁機朝著這些幸運兒下了狠手。

攻破大門,登堂入室,一刀砍死跑出來攔截的主人,然後盡情的劫掠金銀細軟,順便享用那些嬌妻美妾。

安平關東面,距離數十里地,盧仚麾下的大軍在盧峻、盧屹的帶領下,打出了全套的儀仗,浩浩蕩蕩的全速衝向了安平關。

一路上,有天子節杖引路,無人敢阻。

區區數十里,在這些異血坐騎的全力衝刺下須臾抵達,盧峻喝開了城門,帶著大軍闖入了安平關。

“監軍入城,諸軍鎮定!”

“所有將士返回營地,不許騷動!”

“作亂者死,劫掠者死,欺辱婦女者死!”

精銳的蒼狼騎、禁軍重騎、羽林軍輕騎,混著上萬守宮監好手,一進城就衝向了四面八方,瘋狂彈壓、砍殺那些四處胡為計程車卒。

這些城防軍的‘精銳’,哪裡是這些蒼狼騎、禁軍、羽林軍的對手,更不要說一方已經膽戰心驚,而另一方則是士氣高亢,還有‘大義在手’。

天亮時,盧仚的節杖和九曲青羅傘,就已經杵在了安平關的城門樓。

盧仚麾下大軍,正式接管了安平關的城防。

而盧仚,則是以監軍之名,在王璞‘被亂民刺殺身亡’,和平亂軍一應高層死傷慘重的前提下,接管了整個平亂軍團。

中午時分,安平關西面,大片紅蓮旗飄舞,無數全副武裝的亂民,順著穀道,浩浩蕩蕩的朝著安平關西城牆湧來。

盧仚將諸葛鸝、白閬兄弟九個、盧峻兄弟的舅舅、表弟們,全都派去了西城牆上,讓他們統領軍隊,拼死防守。

諸葛鸝是個紈絝公子,真個開戰,只會抱著腦袋躲在一旁慘叫的。

盧峻、盧屹的舅舅表弟們,也都是‘富貴人家’,平日裡連拎著菜刀殺雞都不會的人,你讓他們拎著刀劍去殺人?

這也是一群只會縮在城牆跺兒下面尿褲子的慫貨。

白閬、白奚、白邛等白家九兄弟,加上為他們護衛的極樂天宮弟子們,則成了抵擋亂民的中流砥柱。

面對盧仚的軍令,白閬等人捏著鼻子咬著牙,氣急敗壞的上了城牆,辛辛苦苦充當救火隊,鏖戰一個下午,居然硬生生挺了下來。

當天夜裡,城外大金剛寺弟子,就傳來了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