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仚看著屍無憂的大掌當頭落下。

腦海中,神魂靈光微微盪漾,盧仚的心境寧和,下意識的露出了微笑。

這一掌看似邪氣沖天、威能無限,實際上,盧仚沒感覺到任何的危險。

他原地起身,將腦袋主動送到了屍無憂的開棺大手印下。

‘嘭’!

盧仚渾身衣衫鼓脹,他身體紋絲不動,屍無憂則是悶哼一聲,他只感覺自己好似一掌拍在了一根鐵樁子上,整個手腕倒折過來,手背貼住了小臂,手腕關節骨骼盡碎。

無上北溟仙宗,仙道根本法,無量歸墟體!

無論從任何方面衡量,這都不是當世的橫煉功法能相提並論的東西。

尤其,盧仚剛服用了一滴玄元神水,修為剛剛得到了突破,實力正處於前所未有的巔峰狀態。

“唷,國朝重臣麼!”

盧仚眼尖,看到了屍無憂腰間掛著的金牌。

屍無憂也是心大,他自認為他吃定了盧仚,沒做任何掩飾就殺了過來。

一掌無功,反而自己手掌受到重創,屍無憂傻眼了。

他下意識的舉起左手,想要捂住自己的臉。

阿虎睜開了眼睛,他的眉心一點拇指大小的紅色蓮花熊熊燃燒,放出微微光芒。他睜開眼看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屍無憂一掌拍在了自家大哥的腦袋上。

身形這般魁梧,看上憨厚本分的阿虎,他悄然起身,很是陰險的一拳從身後砸向了屍無憂的後腰。

屍無憂背對阿虎,沒能看到他的動作。

偏偏他座下的灰馬極其的靈性,它的視野也極其開闊,大眼珠子一旋,就看到了側後方揮拳偷襲的阿虎。

灰馬四蹄一動,就要閃避。

突然這大傢伙一聲慘嚎,腹部靠後的位置噴出了大片鮮血,四蹄一軟,整個癱向了了地面。

兔猻出現在灰馬的身體下方,它一口死死咬住了不可名狀的位置,兩隻前爪探出長有一寸的尖銳爪子,狠狠的沒入了灰馬的腹腔,拼命的攪和著。

兔猻骨子裡的兇殘天性爆發出來,它一邊死死咬住灰馬的要害,一邊不斷從喉嚨裡發出‘呼呼’的吼聲。

大黃飛撲而上,它張開大嘴,狠狠一口咬住了灰馬的脖頸,然後用力一甩腦袋。

‘咔嚓’!

灰馬的頸骨折斷,眸子裡的火光驟然黯淡。

‘轟’!

阿虎一記重拳恰時轟在了屍無憂的後腰上,一團紅色的火光透過他的拳頭,狠狠轟進了屍無憂的身體。

屍無憂得了真鬼之軀,猛不丁捱了一拳,他正想要放聲狂笑以炫耀自己真鬼之軀的強大,剛一張嘴,他就發出了一聲淒厲至極的慘嗥聲。

阿虎的這一拳,就好像鍊鋼的高爐開爐,高溫鐵水噴湧而出,源源不斷注入屍無憂的身軀。

真鬼之軀,被阿虎拳頭裡的紅蓮淨世焱剋制得死死的。

拳勁所過之處,屍無憂的身體土崩瓦解,經絡寸斷,一絲絲鬼氣化為白煙不斷從他體內噴出,他的身體內不斷傳來淒厲的鬼嘯聲。

“這是什麼鬼?”

盧仚看著身體一點點萎縮、塌陷的屍無憂,神魂靈光一動,清淨禪光法印亮起,溫和澄淨的金光頓時籠罩了整個大廳。

受到清淨禪光刺激,傳承佛像驟然爆發出一團奪目的紅色光焰。

一團團烈焰在傳承佛像內部流動,這尊佛像就好像融化的琉璃一樣滾蕩起來。

阿虎一聲大吼,反手一把抓住了佛像的小腿,狠狠一抖。

佛像內一聲梵唱傳來,直接在阿虎手上變成了一根長近一丈,最粗處有近一尺粗,表面密佈無數朵紅蓮紋路的半透明降魔杵。

金光中,屍無憂和灰馬全身噴出大片陰寒之氣,猶如烈焰下的霜露一樣急速消散。

阿虎舉起降魔杵,正要一杵轟向屍無憂的腦袋,屍無憂已經跪拜在地,嘶聲尖叫起來:“我是洛州牧屍無憂,你們不能殺我!”

盧仚身邊一道流風飛起,化為長有三尺青色風芒橫掃。

‘噗嗤’一聲,屍無憂頭顱飛起,被盧仚一把抓在了手中,又一把抓向了屍無憂腰帶,一塊通體黑色,用不知名金屬鑄成,表面有九陰鬼母雕像的令牌‘噹啷’一聲掉落地面。

令牌上,‘九陰聖教’四個大字清晰可見。

‘嘭’,阿虎的降魔杵落下,整個小樓劇烈一抖,屍無憂的屍體連同灰馬被他一杵砸成無數碎片,又有紅焰附著在碎片上,將其燒成了無數火光憑空消散。

“九陰教的教主?洛州牧?二品大員?”盧仚駭然道:“什麼妖魔鬼怪,都混進朝堂了?”

掂量著屍無憂的腦袋和令牌,盧仚喃喃道:“這是份大功勞。”

九陰教之名,高懸守宮監‘大逆’鐵錄第一名,大胤之前的那個國朝,據說就是因為九陰教蠱惑天子,倒行逆施,最終逼得天下大亂,這才導致江山破敗,大胤才有了立鼎建國的機會。

盧仚咋舌。

九陰教主,居然還是大胤的一州州牧。

這份功勞,實打實的了,如果不是盧仚剛剛封公的話,就憑斬殺九陰教主的功勞,盧仚怎麼也能混一個‘侯’才對。

大黃和兔猻蹲在一旁,大黃吐著舌頭,舔著嘴角的血水。

兔猻一臉嫌棄的模樣,‘呸呸’的吐著口水,不斷用前爪摩挲面頰,將臉上的血水擦拭乾淨。

盧仚搖頭,指了指剛才屍無憂和灰馬冒出頭的位置,問道:“能跟上去麼?”

大黃和兔猻同時搖頭。

灰馬地行,直接穿過不知道多深的大地穿行而來,對現在的大黃和兔猻來說,想要追蹤這種詭異的敵人,未免有點強人所難了。

盧仚搖搖頭:“好吧,也算你們的功勞。有功必賞,我可不苛刻你們。”

盧仚吹了一聲口哨,‘呼啦’一聲,紅鸚鵡拍打著翅膀第一個竄了進來,它落在了屋樑上,低頭警惕的看著兔猻。

隨後,一縷綠光掠了進來,翠蛇竄到了盧仚的手臂上,腦袋親暱的蹭著他。

過了好一會兒,大鱷龜慢條斯理的爬了起來,它進門的時候,還被高高的門檻很是為難了一下,大鱷龜踟躕許久,好容易才翻過了門檻。

紅鸚鵡‘咔咔咔’的笑著。

大鱷龜惱怒,抬頭看看紅鸚鵡,轉過身,一口咬在了門檻上。

‘咔嚓’一聲,上好鐵木打造的門檻,被大鱷龜一口咬開了碗口大小一個窟窿。

紅鸚鵡的笑聲戛然而止:“君子動口不動手!”

搖搖頭,紅鸚鵡渾身羽毛豎起,氣急敗壞的叫了兩聲。

它突然發現,大鱷龜的確只動口,完全沒有動手。

盧仚笑著搖頭:“好了,別吵,都是自家兄弟,我得了點好東西,對你們應該效力更大。現在還少了些,你們五個分著用了,等積蓄多了,人人有份。”

盧仚手一點,歸墟瓶內玄元神水飛起,化為五點靈光飛向了大黃、兔猻、鸚鵡、翠蛇、鱷龜。

五位大爺眼睛同時一亮,出自獸性本能,它們察覺到了一分為五的玄元神水對它們源自血脈深處的強大吸引力。

它們同時飛撲,一口將玄元神水吞下。

然後再無平日裡相互打鬧的鬧騰勁兒,它們齊齊竄回了自己的地盤,蜷縮身軀,陷入了沉睡中。

後院裡,肉眼看不到的氤氳靈光冉冉而起。

後院中,這一方世界已經破碎的天地靈機一絲絲重續,玄而又玄的道韻充盈後院,絲絲縷縷的靈氣靈韻不斷被五位大爺吸納。

它們開始掉毛、蛻鱗,大鱷龜的龜甲則是緩緩蠕動著,一些油脂一樣的雜質從它的甲殼中不斷滲出,它的甲殼變得更加油光水亮,甲殼上的尖銳凸起,變得更加嶙峋、鋒利。

“仚哥,這是好東西!”

見到五位大爺安頓好了,阿虎揮動著幾乎和他身體等高的降魔杵,歡天喜地的朝著盧仚獻寶:“哈,重量恰恰好,以前你給我定製的狼牙棒什麼,百來斤重,太輕,太輕,這根棒子,正好!”

盧仚笑著拍了拍阿虎的肩膀:“你喜歡就好……對了,業火明王怒,你可以教給百虎堂的兄弟們了。”

“嗯,讓他們先修煉業火明王怒,等他們入門了,修為高了,看他們的貢獻,再決定是否傳授他們更高的法門。”

阿虎用力點頭,‘嘿嘿嘿’的笑著。

門外傳來了小太監陰柔尖細的稟告聲:“公爺,打聽清楚了,白家今天嫁女兒呢,不在白家宅邸,反而是在翠薇峰,說是用什麼‘部落古禮’,叫做‘賢聚雅和’之禮。”

小太監口齒伶俐,‘啪啪啪’的將白家的婚禮詳情仔細的描述了一遍。

天子要盧仚調查白長空,這些天,盧仚手下起碼有七八百人整天圍著白家的男女老幼,再加上透過守宮監的渠道,申請的其他坊市的守宮監的情報支援,白家的一舉一動,除非是那中極機密的,否則根本不可能瞞過盧仚。

這種大張旗鼓的婚禮大典,就不用說了。

盧仚摸著下巴,笑道:“賢聚雅和之禮?這東西,我似乎在族學的藏書中見過。那是多少萬年前人類先民,還在原始部落時代的做法,居然被這老東西翻了出來?”

“嘿嘿,不愧是文教大賢,用這一招,給滿天下的人一個交待。”

“妙得很啊,那李爾雅,這是上杆子找死呢?”

“來人,調三百親衛圍住後院,不許任何人出入,有人敢擅闖,我允許你們用任何手段擊殺。”

“其他人,跟我去武胤坊。那位白山長的弟子,我要不是這兩天忙著,我早就想登門拜訪了。”

“對了,弄個木盒子過來,弄點石灰什麼的,把這顆腦殼稍微處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