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的仙幕內容,對於秦國來說,威力無異於空間站撞擊木星所爆發的衝擊波。

嬴政在仙幕結束當天就釋出了召集令,召集天下能人異士,共商治國之策。

這封來自帝王的人才召集令裡,到底隱藏了多少政治目的已經沒有人有心思去想了。

畢竟,一切權利財富,在“封神”這兩個字面前,都會變得黯淡無光。

諸子百家第一時間響應始皇的詔令,在學派領頭羊的帶領下,推選出最有才能的人才,包袱款款地前往咸陽。

就連普通黔首們,也在努力瞭解那些平日裡在他們看來,和他們沒有多大關係的學派。

他們的想法很樸實無華。

闡教的弟子能跟著教主一起成仙,那他們是不是也可以跟著諸子百家一起成仙?

只是不知道,最終勝出的,到底會是哪一家。

平日裡沒關注不知道,現在一瞭解才發現,這天下居然有這麼多學說。

這簡直比地裡的莊稼還多。

到底選哪個呢?好難啊!

比起普通黔首們被選哪個學派加入,蹭成仙名額的小糾結,六國舊貴族才是真的糾結。

到底要不要去咸陽,幫助滅他們國家的秦國變得更強?

如果他們到了咸陽,嬴政這個狼滅會不會趁機弄死他們?

太難了。

討論半天也沒個結果,齊國一個脾氣火爆的男子氣得拍著桌子罵道:“那暴君也只不過是佔了先輩的便宜,若沒有前幾任秦王的積累,他能滅我們的國。如今我們順應天命助秦強國,完成封神,他還能有什麼不滿的?”

趙國一個年邁的老者點頭附和,煞有其事地分析,“按照仙人所說,春秋封神起源於老子、孔子等先賢時代。那時的秦國,只不過是個在邊陲之地放馬的,若非佔了一統天下的便宜,封神又豈能和那蠻夷之國扯上干係。”

只恨他們的先輩,為什麼不像嬴政小兒的先輩那樣給力,最後讓封神此等大事,白白便宜了那姓嬴的小兒。

話題一下子就從“要不要去咸陽強秦”變成了對秦國祖祖輩輩這些“蠻夷之徒”的討伐,話語還暗含著對祖先們的埋怨。

他們的祖輩,怎麼就不像嬴政小兒的祖輩們給力呢?

不然,這個時候坐在王座之上,向天下發布人才召集令的就是他們了。

又是一場毫無價值、浪費時間的聲討過後,討論終於拐回了還算正題的正題。

魏國一個小年輕問:“仙幕說解決秦國的問題,那秦國的問題是什麼?”

猶如菜市場般的室內一寂。

好問題!

秦國這麼強大,都把他們的國家滅了,到底有什麼問題?

要知道,真正有能力的舊六國貴族,早在六國覆滅的時候就被殺光了,能活到現在的都是一些酒囊飯袋的邊緣人物。

這些只知道享受的貴族哪裡知道秦國有什麼問題。

在他們看來,秦國已經非常非常強大了,滅了他們的國不說,還把他們追得像老鼠一樣到處躲藏。

他們每一次費盡心力謀劃的刺殺也都以失敗告終。

啊,又是一個難題。

“暴秦,刑法嚴苛,太過暴虐。”好半天后,他們終於得出了這麼個結論。

於是,他們又就著“刑法嚴苛”展開新一輪的討論。

張良在心裡嘆了口氣,很想向討論得火熱的反秦小夥伴們問一句:你們還記得今天的正題是要不要幫那暴君強秦嗎?怎麼就變成討論秦國存在哪些問題了?

這一刻的張良,只覺得整個人像無根的浮萍,心中是前所未有的迷茫。

他一直把復辟韓國當成人生的目標。

可現在,他未來的韓王,正和其他被秦國滅掉的國家剩餘王室坐在一起,熱切地討論如何強秦。

天底下還有比這更諷刺的事嗎?

張良沉默地起身,來到院子中。

清風給依舊炎熱的夏末帶來涼意,盛開的花瓣洋洋灑灑落在院子中,鳥雀蜂蝶將這片美景裝點得如身後的廳堂般喧鬧。

而他,卻彷彿身處萬物凋敗的秋日,滿心迷茫,無所適從。

難道,一切真的都是天意嗎?

同一時間,在嬴舜華熟悉的歷史中,張良最後效忠的主公,此刻卻一點也不迷茫,反而相當忙碌。

“蕭何,我們一起去咸陽吧!”

“樊噲,我們一起去咸陽吧!”

“夏侯嬰,我們一起去咸陽吧!”

“XXX,我們一起去咸陽吧!”

劉季正在努力遊說身邊那些在他看來有才能的人。

他很清楚,自己除了嘴皮子利索,各方面都不如這些好友。如今的咸陽水肯定很深,光有交友的能力不行,身邊還得有人才傍身。

樊噲他們也很清楚,自己這樣的,在沛縣還算個人物,到了咸陽可就不一樣了,不是很看好劉季想要摻和封神這事的想法。

但耐不住劉季那張嘴,更無法反駁他的話:“那可是封神,是成仙,是長生不老,有機會怎麼能不試試,反正試試也只是浪費點路費和時間。”

好有道理,無法反駁。

畢竟,任何事情在“封神”面前,都得讓步。

咸陽。

繁華的街道上人來人往,嬴舜華趴在食肆二樓的欄杆上,看著下面穿梭在人群中,或紅或白的身影,露出蜜汁微笑。

在她眼中那些哪裡是大秦的貴族,分明是一個個移動的金元寶。

沒想到,哪怕到了秦國,同款周邊還是這麼好賣。

只能說,不愧是華夏兒女,龍的傳人,兩千年也不改愛好。

經過這兩次成功的市場檢驗,以後她可以更加深入地挖掘仙幕同款,賺光貴族們的錢。

姬恆一到二樓就看到某人拱著屁股,腦袋一個勁往下伸,毫無儀態的模樣。

不用想也知道這位公主在看什麼。

“別看了,這段時間賣仙人同款衣服首飾賺的錢已經花掉了大半。”姬恆將抱著的竹簡放食案上,提起水壺給自己倒水。

“如果你繼續免費為那些來咸陽謀求成仙機會的‘人才’們提供食宿,恐怕你得連你的食邑都填進去。”

“別說得這麼恐怖,真正免費的都是經過我考驗的人,其他的只是低價。”嬴舜華在姬恆對面坐下,扒拉他抱來的竹簡。

“再說了,那些錢也不是我一個人出,我不是打著為大秦的名義,找我的兄弟姐妹們拉投資了嗎,阿父還因為這件事誇我了呢。”

“我說的就是經過你考驗的人,你不覺得太多了?”姬恆實在沒看出來,那些人哪裡人才了。

不提別的,就說昨天挑中那個英布。

哪怕他再掩飾,毒辣如姬恆,還是看出了這人隱藏在皮囊下那顆自私自利的心。

“我這叫浪裡淘沙。”當年她能在封地淘到姬偃和姬恆這對在歷史上完全沒有留下名字的父子倆,說不定這次也能淘到大才。

為什麼漢初的能人大多出自沛縣,難道是沛縣人傑地靈嗎?

不是,只不過是因為劉邦出自沛縣,和他反秦的初始人員都來自沛縣。

嬴舜華做的,就是藉著這次始皇大大的召集令,把其他地方的人才儘量淘出來。

退一萬步說,就算沒有淘到人才,能得到幾個歷史上有名號的也足夠回本了。

就比如昨天的英布。

那可是項羽手下三大名將之一,雖然楚漢相爭的時候他隔岸觀火沒去救項羽,最後還投靠了劉邦,最最後又反了劉邦,一生所做之事只為一己之私,但不妨礙他是個人才。

這種人,有些時候,比那些只知道空談理想的人還好用。

“那你慢慢淘吧!”姬恆吃著點心,等嬴舜華看今天的名單。

嬴舜華很隨意地翻開名單,只是一眼,就被名單上的名字驚呆了。

劉季、樊噲、夏侯嬰、蕭何、曹參、周勃……

漢初沛縣造反團幾乎都在上面了。

嬴舜華,“……”

乖乖,這是一鍋端啊!

她不幹點什麼,都對不起這天時地利人和。

“今天的人怎麼都是沛縣的,一起來的?”嬴舜華儘量裝出一副很平常的樣子。

姬恆道:“據說他們是好友。我阿父和他們聊過,別的看不出什麼,倒是那個叫蕭何的,頗有才能,可以收為己用。”

“能得亞父如此評價,看來這位蕭何確實是個人才。”嬴舜華翻閱沛縣這些人做的竹簡,尤其重點關注蕭何的。

比起樊噲、曹參這些亂七八糟的答題,蕭何簡直是萬綠叢中的一抹鮮紅,才能止不住地往外冒。

嬴舜華還順便看看漢高祖劉邦的答題。

嗯……只能說,他是個識字的。

這些篩選人才的題目,都是嬴舜華請教相關人才擬定,其中包含士農工商各方面。

不需要完全答出來,只需要在某方面有建樹就行。

實在不行,有力能扛鼎的本事也行。

她作為一個受寵,並且是有封地的公主,還是有很多人願意入她門下。

無論是透過她謀個前程,還是直接做她的門客都是很好的選擇。

“答得不錯,尤其是籌算方面。”哪怕沒有“漢初三傑”BUF加持,光這份答卷,就讓嬴舜華滿意,“安排個時間,我要見見此人……算了,既然是一起從沛縣來的,那就都見吧。把之前選出的人也一起叫上,我在公主府宴請他們。”

姬恆突然湊近嬴舜華,臉上盡是懷疑,“我怎麼覺得,你似乎對沛縣的人很感興趣。”

“有嗎?”嬴舜華反問。

姬恆坐回原位,很隨意地說:“那種眼神,就像你無意中看到了你心愛阿父的……夜壺,很閃亮。”

嬴舜華,“……別這麼噁心。我再崇拜阿父,也不會對他的夜壺感興趣。”

除非是放到兩千年後的夜壺。

而且,把劉邦和始皇大大的夜壺放一起比較,這感覺,到底在侮辱劉邦還是侮辱夜壺?

“希望是這樣吧。我也不希望效忠的主公除了是個戀父狂魔,還是個夜壺愛好者。”姬恆嘖嘖讚歎,“也不知道‘戀父狂魔’這麼好的詞是誰想出來的。”

嬴舜華,“……”

靠,她就小時候說過一次,這小子怎麼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