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再赴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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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裡，湯安全在來回走動，彷彿一隻無頭蒼蠅。
祁同偉面色淡然，端坐在黑色皮質沙發上，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旋即皺了皺眉。
茶葉很難喝，難以想象一個正科級領導幹部的辦公室裡，會放這種招待茶葉。
不過，這也從另一個方面可以反映出來，這個湯安全平時還是比較遵守黨紀原則的。
“你說的話，裡面還是有很多的漏洞！”
良久，湯安全走到祁同偉面前，沉聲道：“羅局長下去了，常務副局長能上位嗎？我看也未必如此吧？”
鬼知道有沒有空降的人！
在組織部的任命沒有正式下來之前，你永遠無法肯定誰能笑到最後。
再說了，現任的羅風局長，不就是當初空降下來的嗎？
“這一點您大可以放心。”
祁同偉微垂眼皮，滿是信心道：“您別忘了，我是哪裡畢業的。”
“嗯？”
經過這番話提醒，湯安全才想起來，祁同偉可是漢東政法大學的研究生！
而他的研究生導師，可謂是名滿全省，乃至於在全國政法系統內都有一定名氣的大教授——高育良！
“你的意思是...”
湯安全雙眼閃爍，沉寂了不知多少年的內心，也鬆動活絡了起來！
難道祁同偉是從高育良那兒得到的訊息？
那這樣的話，可信度就相當的高了！
誰不知道，高育良與現任的省委常委、政法委書記梁群峰師出同門，交情頗深？
身為省委常委的政法委書記，對於分管的公檢法系統中一把手的任命，可是有著直接建議權的！
“嘶！”
越是深想下去，湯安全就越是激動！
如果真沒有空降的幹部，那熬了多年資歷的常務副局長，定然就是一把手平穩過度的最佳人選！
如此一來，副局長中還真會空出一個位置來！
一旁的祁同偉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身在官場之中，誰沒有一顆往上爬的心？
你看看，自己只是稍微點撥了一下，湯安全就瘋狂的發揮他的想象力。
原本古井無波的臉色，也迅速變幻起來。
“這就是人心啊，如果你能夠精準操控人心，那麼世上將再無難事...”
......
從支隊長辦公室出來後，祁同偉馬不停蹄，乘坐汽車趕往了省城京州。
異地執法的協作函件基本不會有什麼問題了，接下來，就是要在京州提前佈局。
畢竟組織上對於立功的稽核流程，是相當嚴肅的。
現在自己對湯安全畫餅，說的是在京州他有一條埋藏的暗線。
所有的一切，都是基於這條暗線而產生的延伸。
如果在組織例行調查時，發現根本沒有這條暗線的存在，那麼也會給自己惹來一身的麻煩。
因此，當務之急，就是創造出這樣一條暗線出來！
祁同偉在公交車上閉目凝神了一個多小時，直至汽車駛至終點站，才猛地睜開了雙眸！
90年代的京州，哪裡最亂？
自然是北城區！
而臨河街，又屬於北城區最混亂的一片地帶！
沒錯，就是那晚祁同偉與鍾小艾去的地方！
他搭了臺摩托車，指揮著師傅在臨河街派出所停靠，夾著公文包就大步邁了進去。
在聽到祁同偉又來拜訪後，派出所所長毛大用肥軀一顫。
“怎麼又是他？”
毛大用叫苦不迭。
他昨天可是接到了上面的電話，細細詢問了一遍祁同偉昨晚的破案過程，隨後居然破天荒的表揚了起來。
他清楚記得，市公安局局長陳岩石語重心長對自己說：“小毛啊，祁同偉這個同志相當有能力，組織上也非常看好他，下次再碰上這種事，你應該要號召全所的民警幹事，認真學習他的破案方法嘛！”
言語之中，盡是對自己昨天怠慢祁同偉的不滿。
這可真是曹丕的岳父喝多了酒，甄姬爸醉了！
毛大用想破了腦袋了也想不清楚，為何之前明著打壓祁同偉的上層領導，一夜之間突然改變了態度。
他當然不明白這裡面的彎彎繞繞。
實際上在那天祁同偉操場跪鍾小艾後，梁璐就認真反思了自己的行為，隨後在父親梁群峰跟前，說了不少祁同偉的好話。
她是真的怕了。
怕祁同偉被繼續打壓下去，會徹底瘋掉，這可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陰差陽錯之下，祁同偉居然獲得了短暫的喘息機會...
正值毛大用胡思亂想之間，外面的爭吵聲將他的思緒拉扯回來。
“我說了，現在所長正忙著呢，你以為所長是什麼人？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見的嗎？！”
祁同偉盯著眼前趾高氣揚的輔警，冷酷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冷笑。
很好。
現在就連一個輔警都能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了。
要知道再怎麼說，他也是地級市公安局禁毒支隊的警察！
上一次破獲大案後，雖然沒有得到職務上的提升，但也享受了副科級待遇！
如今居然會在一個小小的派出所，受到這般刁難。
“我只說一句話，我找毛大用是有案子在身，你可以繼續阻撓下去，但最好掂量掂量這個後果，你能不能承擔得起。”
“哈哈，笑死個人，腰裡別個死耗子，冒充打獵的。”
趾高氣揚的輔警冷笑不已：“你嚇唬誰呢？！”
面對這種沒腦子的人，祁同偉一時間還真拿他沒啥辦法。
硬闖？
這裡可是京州市，上面不知多少人暗中盯著自己，就等著揪他小辮子，好找藉口再將其調至偏遠邊陲呢！
嚇唬？
沒看到這小子初生牛犢不怕虎，根本沒將自己放在眼裡嗎？
要不說上一世的祁同偉這麼難呢？
會低下高傲的頭顱，在操場上放棄所有尊嚴，屈膝對著梁璐下跪。
這其中他所遭受到的不公平待遇與屈辱，數不勝數！
非常人所能理解！
“夠了！”
正當祁同偉還在沉默的時候，毛大用肥胖臃腫的身軀從門內走了出來。
他先是疾步上前，堆起笑臉與莫名其妙的祁同偉握了握手。
然後豁然扭頭！
狹長的雙眼中流露出寒芒：“小夏，等下你去財務結一下工資，明天就不用來了！”
“啊？真的嗎？姐夫！您那天答應將我調到車管所的事，已經辦妥了？！”
被稱呼小夏的輔警呆頭呆腦，聞言雙眼一亮！
看來自己阻攔祁同偉還真的攔對了！
聽表姐夫這話，是相當賞識他方才刻意刁難的舉動，要把他調到油水充足的車管所去了！
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小夏激動得手舞足蹈。
毛大用要裂開了。
他抽搐著嘴唇，感覺自己的高血壓都隱隱有暴漲的趨勢。
而在看到祁同偉似笑非笑的目光後，毛大用更是虎軀一顫！
然後就咬牙切齒，紅著雙眸，高高揚起手臂，狠狠抽在了得意洋洋的小夏臉上！
“你他媽在胡說八道什麼東西？我什麼時候答應要把你調到車管所了？！”
“表姐夫...”
被抽了一計耳光的小夏頭暈目眩，一臉委屈巴巴的模樣。
“你給老子閉嘴！”
毛大用喘著粗氣，此時此刻他恨不得生吞活剝了眼前的小夏！
他青筋暴凸，扯著嗓子暴喝：“和你說了多少遍，工作的時候，稱職務！！！”
“滾！立刻給老子滾！！！”
他抬腿一抽，被嚇呆了的小夏慌不擇路的掉頭就跑。
“祁...同偉啊，我這手下腦子有些不太靈光，讓你看笑話了。”
毛大用迅速換上笑臉，握著祁同偉的手上下搖晃。
就是不肯鬆開。
搞得祁同偉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只能強行壓下內心的油膩感，無奈道：“毛所長，剛才的事我啥也沒看到，我這次來找你是真的有正事的。”
“正事？哦哦哦！我知道！我知道是什麼事！”
毛大用臉上滿是笑容，內心卻是不屑一笑。
還真以為你是個孤傲的英雄呢，原來也是這麼的庸俗。
領導才打完電話，你就屁顛屁顛的跑來派出所，眼巴巴等著我號召全體警員向你學習？
“啥？你知道是什麼事？”
祁同偉臉色一變。
上下打量肥胖如豬的毛大用。
難道這胖子，還有未卜先知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