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棲蹲下來,輕輕戳了戳金雨的臉,軟乎乎,白嫩嫩的,肌膚還富有彈力。

除了沒有知覺,沒有下半身,略顯僵硬之外,這好像就是金雨本人,栩栩如生。

洛棲把金雨上半段身體抱了起來,橫放在地上,她試圖把這些屍塊拼回原狀。

可每當她抱起金雨的身體的時候,原地空出來的位置上立刻就會出現一個新的‘金雨’,依然笑得誇張,依然在歡迎光臨。

洛棲手裡這半具少女美好素淨的肉體在新的金雨出現之後,很快就會變成一堆散沙,從洛棲的懷抱和指縫裡溜走,消逝在空氣中。

洛棲嘗試了很多次,可每一次她都只能眼睜睜看著金雨變成一堆流沙。

一切都是無用功。

一隻金色的蝴蝶不知從何處悠悠振翅而來,繞著洛棲轉了兩圈,洛棲伸出手指,金蝶停在了洛棲的食指指尖。

這隻有著長長金色尾翼的蝴蝶比洛棲見過的所有蝴蝶都要華麗,電影院門口炫目的光彩照在它身上,反射出細碎璀璨的光芒,金子般奪目耀眼。

洛棲手指一動,如夢似幻的金蝶抖抖身子,長翅一振,飛進了電影院。

穿過一張張認識的臉,穿過長長的由美好素淨肉體圍起來的走道,洛棲進入了電影院。

這個電影院沒有任何人影,洛棲是今天唯一的觀眾。

洛棲在這裡做過兼職,自然知道這個電影院的構造。

這個電影院之所以逐漸沒落,除了裝置陳舊之外,和這個電影院太小也有關係,這個電影院只有一個放映廳,裡面大概能容納二三百個觀眾,螢幕質量比較老舊,只能看一些2D的電影。

她推開了電影院的門,電影院裡的座椅都是紅色軟墊,印象中這些座位應該都很舊了才對,可在夢中的電影院紅色軟墊卻是嶄新的,似是鮮血染就,透著一股和破舊外觀格格不入的雍容典雅。

觀眾席上空無一人,整個放映廳燈火通明。

或許知道是夢的緣故,洛棲自來熟地在電影院最中央的位置坐了下來,這個位置四面八方望出去都是紅色的椅背。

她彷彿坐在紅色大海的中央。

等洛棲坐定之後,耀眼的燈光暗了下去,一束光筆直地刺破空氣,從洛棲身後打在了面前的熒幕上。

電影正式開場。

沒有熟悉的龍標片頭,也沒有出品方,製作方,沒有那些冗長的片頭,開場直接就進入正題,一個穿著白裙子的女孩從高樓上一躍而下。

鏡頭跟隨著女孩一起跳了下去,砸在地上的一攤血泥上慢慢顯現出這部電影的名字——謀殺盛夏。

整部電影畫質很差,音質也摻雜了很多雜音,收音裝置明顯不太行,像是上個世紀的未修復的盜版產物。

過於糟糕的畫質反而讓人感覺這不是在看電影,而是在看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窺視別人的記憶。

電影劇情簡單,是個老套的,沒什麼教育意義的復仇故事。

除了在這部電影中,欺負女主角的反派就是金雨。

這些惡行的發生,只是因為女孩兒的身材姣好,胸大腰細膚白而已。

電影裡這個女孩不是沒有反抗,但她的反抗又如何抵擋漫天無故的惡意。

有人的書不小心掉到了地上,女孩彎腰試圖幫他撿起來,卻被大聲喝止。

不要碰!

她戰戰兢兢地站了起來,縮在一邊,看著平時那樣和善的人深深蹙起眉頭,帶著萬分嫌惡萬分厭惡,隔著餐巾紙把書撿了起來。

他沒有說話,可他眼神裡的嫌棄比那些罵人的髒話還要鋒利。

師長面前,金雨辯解的聲音比女孩還大,好像她才是受害的一方。

這樣的事情多了之後,其他人也選擇了視而不見。

他們認為這只是玩笑。

很多人認為自己只是冷眼旁觀。

直到最後,他們都沒覺得自己犯了什麼錯。

媒體調查公佈這個案件的時候,洛棲看見了黑白照片下面這個女孩的名字。

祝至青。

在這個電影裡,金雨就是個沒什麼腦子的反派。

她嫉妒祝至青的身材。

這種微小的情緒逐漸發酵,在她看見自己男朋友扶了一把即將摔倒的祝至青的時候升到了頂點。

她起了個頭。

這成為一場所有人的遊戲。

電影的主角是祝至青,並不是金雨。

洛棲不知道金雨這樣的嫉妒從何而來,也不知道為什麼金雨會被這種噁心的怪物佔據身體,又是什麼時候被佔據身體。

不過她也不太在意這些問題,她在意的是:

偷泳衣的人會是金雨麼?

還是那個會變形的怪物?

她,或者說它,還是個女高中生麼?

那個會變成雙頭巨蛇的怪物,死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