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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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點，省美術館。
持續三天的展覽已近尾聲，除了工作人員外，展廳裡便只剩下稀稀落落的幾個人了。
站在一副有大片大片麥田的油畫前，袁林皓掏出手機，猶豫了很久之後又放了下去。
從十二點到現在，他已經在這裡等了足足五個小時。
但不管是秦宛晴還是宋巧，卻都沒有出現。
是出什麼事了嗎？
袁林皓曾幾次想要發訊息問一下秦宛晴，可最後都放棄了。
畢竟如果問了，那便說明了自己一直在等她。
這樣會讓她有壓力的吧。
“小夥子，在想什麼呢？”
突然，一個聲音傳入袁林皓耳中。
他循聲轉頭，當看到身邊穿著麻布襯衫的中年男人時，不由得愣了一下：“楊老師？”
“哈哈，是我。”
毫無疑問，這個中年男人就是這次畫展的主角，楊聰。
既然是辦畫展，那畫家本人肯定會在場。
不過楊聰前兩天一直在忙著接待前來捧場的朋友和畫協的領導，今天下午才算有點空閒。
然後他就注意到了袁林皓。
畢竟後者一直在這兒晃悠了五個小時，想不注意到都難。
“小夥子，正好現在也沒人了，咱們隨便聊聊？”
笑了笑，楊聰看向面前這幅名為《希望》的油畫：“我看你在這幅畫前面都站了十幾分鍾了，怎麼樣？有什麼感悟啊？”
“這個，我......”
袁林皓的心思壓根就沒在畫上，當然說不出來。
楊聰笑了兩聲：“哈哈哈，行了，你今天就不是來看畫的吧。”
“楊老師，我真的特別喜歡您的畫，您的《杜鵑》和......”
袁林皓急切的想要解釋，不過卻被楊聰擺擺手打斷道：
“好了好了，我又不是你的領導，你不用緊張。”
“你既然不是來看畫的，又一直不走，恐怕是在等人吧？”
“......是。”
袁林皓眼神苦澀的低了低頭：“在等朋友。”
楊聰笑笑：“是女生？”
“嗯，她也很喜歡您，說下午會來，可是......”
袁林皓苦笑著搖搖頭，沒把話說完。
不過以楊聰的閱歷，想要猜出這未出口的後半句話並不難。
沉默片刻，他輕輕拍了拍袁林皓肩膀。
“小夥子，有時候該放棄就放棄吧。”
“......”
肩頭一顫，聽到這句話，袁林皓的眼神明顯黯淡了一下。
很久之後他才有些沙啞的回答：“楊老師，我不甘心，還想再試試。”
“嗯，你自己決定。”
楊聰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突然指了指面前的這幅《希望》。
“小夥子，你不是說你的那個朋友也很喜歡我的畫嗎？”
“馬上就要閉展了，看來她是趕不上了。”
“這樣吧......”
笑容和藹，楊聰看著袁林皓慢慢說道：“我把這幅畫交給你，你轉贈給她，這樣她即便錯過了，應該也不會太遺憾吧。”
“啊？不行楊老師，我不能要。”
雖然楊聰說的很委婉，但袁林皓當然明白他的意思，當即連連擺手：“這太貴重了。”
“哈哈，我雖然有點名氣，可畫的畫也算不上貴重。”
楊聰爽朗笑道：“你如果實在過意不去，那就買，三百塊可以吧？”
三百塊。
雖說楊聰的畫除了極個別幾幅之外，其它的確實值不了太多錢。
可三百塊依舊是一個“象徵性”的價格了。
所以，甭管楊聰是覺得袁林皓可憐也好、有緣分也罷，此刻的做法都體現出了一個藝術家的灑脫和隨性。
而袁林皓則是愣了許久，然後深吸一口氣，無比感激的點了點頭。
“楊老師，謝謝您。”
“她一定會喜歡的。”
......
五點半，晚高峰開始的時間。
省美術館外的主幹道上車流如織，汽車的尾燈在暮色中閃爍著紅黃光芒。
公交車和地鐵口人來人往，有人上車有人下車，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忙碌一天後的疲憊和暫時從工作中脫身的輕鬆。
“楊老師，您的畫明天我們就會整理好發車送回上海的。”
“好，辛苦了。”
“不辛苦，楊老師您慢走。”
夕陽的餘暉中落在省美術館外的臺階上，幾個工作人員目送楊聰離開，然後就回身關好大門，鎖好鎖，也聊著天回家去了。
在事業單位上班，晚走一秒鐘都是對自己的不負責。
於是，很快省美術館就變得一片安靜，只有門衛大爺在保安亭裡百無聊賴的聽收音機。
“FM102.7，歡迎收聽燕江音樂廣播，現在是晚間路況播報......”
女播音員的聲音清脆甜美，再搭配上主幹道上擁擠的汽車的鳴笛聲，是無比具象的城市日落歸巢場景。
“滋滋滋~”
收音機的旋鈕轉動，門衛大爺絲毫不關心什麼路況資訊，想換個評書聽聽。
而就在此時，兩個人影也跟隨著人流走出地鐵口，急匆匆的跑到了保安亭旁邊。
“操，果然沒趕上！”
瞪著不遠處已經沒有一點光亮的龐大建築，陸晨眉頭緊皺。
反觀秦宛晴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甚至還扭過頭來得意道：
“哼哼，我早就說過來不及了的。”
“我不是覺得可能會晚點閉館嗎......”
“嘁，怎麼可能，人家網上都說了是五點半，你還偏要來看。”
秦宛晴撅了噘嘴：“怎麼樣，現在死心了吧！”
“死心了。”
陸晨收回視線，表情兇狠：“都特麼怪地鐵！開的那麼慢！”
“跟地鐵有什麼關係呢。”
秦宛晴嘟嘟囔囔：“總之只能等下次啦。”
“可下次要等到什麼時候。”
陸晨有些鬱悶的坐到一個圓石墩上：“誰知道楊聰猴年馬月再來燕江辦畫展。”
“我們以後有錢了可以去別的城市看呀。”
秦宛晴先是安慰一句，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不無得意的叉起腰。
“陸晨，你就承認吧！你就是想早些做完那55件事，然後跟我談戀愛！”
？？？
這語氣怎麼這麼熟悉？？？
“你學我！”
陸晨瞬間從石墩子上跳起來：“好啊！想不到你也會陰陽怪氣了！”
“我憑什麼不能學！”
秦宛晴越發得意：“我聰明的很！”
“行行行，我不跟你一般見識。”
“嘻嘻，陸晨，你是害羞了嗎？”
“嘻你個頭！走吧，吃飯去！”
“不要岔開話題，你就是迫不及待了對不對？”
“你自信過頭了。”
“唔？難道你認識比我還漂亮的......你等等我呀！”
“......”
夕陽餘影，高樓與天橋融化在了橘紅色的天際線。
攥緊挎包的小皮帶，成功找回場子的秦宛晴開心不已，快步向著陸晨追去。
而與此同時，距離燕江市動物園不遠的清廟路派出所裡，一個女人也正語氣無比真誠的向警察懇求著什麼。
“他是學生對嗎？請您務必告訴我他的學校。”
“他救了我和女兒，我們......”
“不不不，他怎麼想是他的事情。”
“他冒著危險救了我們，我們一定要去正式感謝他。”
“人心換人心，我們不能讓好人心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