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行舟從小就是個混不吝,仗著一張惑亂人間的臉,身邊幾乎沒缺過鶯鶯燕燕,哪怕他和楚煙交往的時候,也有不少女人主動送上門來。

那個時候,陸行舟會眼神盯著楚煙,隨意勾著唇角跟對方說,

“抱歉,我妻管嚴!”

他撩起眼皮看你時那股認真中又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勁,就很拿人。

楚煙被他看的愣怔了下。

沈又青電腦上看了下病人資訊,按例問診,

“哪裡不舒服?”

“那裡疼。”

“可以正常勃起嗎?”

“可以。”

“硬度可以嗎?”

“沒問題。”

“出現這種情況多久了?”

“昨天晚上開始。”

“昨天有過比較劇烈的X行為嗎?”

沈又青問完,診室裡安靜了一瞬,幾秒後,陸行舟偏頭往楚煙這邊淡淡掃了眼,慵懶帶有磁性的嗓音道,

“我不劇烈,她有點劇烈。”

“去裡面脫褲子,我幫你檢查一下。”

簾子拉上,把視線分隔開。

楚煙耳根漫起淡淡的紅,依稀記得昨晚他嘶了聲,難道?

她還沒從巨大的資訊量中緩過來時,陸行舟的聲音再度傳出來,

“沈醫生,你們這裡是正規醫院吧?”

“我們是公立三甲醫院,你可以去網上隨便查。”

“我怎麼感覺有兩個女人在等著看我脫褲子,你別告訴我她倆是男扮女裝等著做檢查的。”

楚煙心裡的一把火騰的一下燒遍全身,已經不僅僅是耳根紅了。

楚煙拉著蘇淺的手,把她拽出門外,到了樓下才敢大口呼氣。

蘇淺嘴裡罵罵咧咧,

“你說陸渣男不會是在你昨天走後又去睡明星了吧?不然怎麼把自己搞到醫院了?我跟你說,千萬不能答應他的條件做他的情婦。他這種緋聞不斷的渣總,八成是要長菜花的,爛黃瓜咱不要。”

楚煙沉默著,蘇淺又道,

“你是不知道,你走的這幾年,他有多少騷操作,他跟韓相宜那個碧池搞在一起,動不動就上個熱搜,我真是受不了。”

楚煙忍了忍,心頭酸澀不已,陸行舟的這些光榮事蹟,她在國外多多少少也聽到了些風聲。

他從來都是不甘寂寞的人,身邊怎會少了解語花。

只是他身邊的人是韓相宜,楚煙心頭還是漫過一層苦澀。

韓相宜,楚煙,蘇淺,曾經親密無間的三姐妹。

女孩子之間的友誼可以甜蜜到躺在一個被窩分享彼此的小秘密,也會脆弱到一夜之間忽然有道天塹橫在彼此之間,永遠不用再聯絡。

看到陸行舟的車離開後,蘇淺又拉著楚煙回到剛剛的診室。

沈又青看到兩姑娘又折回來了,眉心擰個大疙瘩,

“你們兩個不覺得尷尬嗎?”

蘇淺倒是八卦的興趣來了,

“哥,陸行舟是怎麼回事?是不是私生活太亂長菜花了?你偷偷告訴我,我不出去亂講。”

“這是病人的隱私!”

沈又青想罵人。

楚煙和蘇淺是大學同學,以前經常跟著蘇淺回家,也見過沈又青,在沈又青趕人之前,得把今天的要事說了,

“沈醫生,我們兩這次來找你是想請你幫著引薦一下林律師,你和他是不是認識?”

沈又青怔了怔,江家公司倒閉這事是這幾天京市的大新聞,楚煙找林律師做什麼,他自然知道。

“我有他電話,但是不熟。可以把他號碼給你。”

楚煙千恩萬謝,把電話號碼存起來,臨出門時,沈又青道,

“他發的朋友圈,今天晚上會去凱帝會所,陌生電話他不一定接,你可以去那裡碰碰運氣。”

晚上,楚煙回去畫了個淡妝,她這次回國匆忙,帶回來的替換衣服不多,楚煙視線落在那件改良版旗袍上,配今天的場合還算莊重。

她把長髮盤在腦後插了根極簡的烏木簪子,搭配今天的衣服,古典中透著幾分俏皮的淡雅。

如沈又青所言,林律師的電話打不通。

凱帝會所是陸家的產業,以前陸行舟經常帶她來這裡,經理對她這張臉很熟。楚煙說到底還是動用了陸行舟的關係,很快經理幫著查到林律師所在的包間。

楚煙站在門外做了一番心理建設後,敲響包間的門。

裡面沒人應聲,倒是走廊裡高跟鞋踢踏聲由遠及近,到身側時停了步,

“楚煙?”

楚煙回頭,看到韓相宜盛裝打扮,像朵開得正豔的玫瑰花。

楚煙臉上勾出個職業假笑繼續敲門,三年前的樑子結下,那點姐妹情早成負數了。

楚煙不是個大度的人,她原諒不了。

“楚煙,我們現在真的要這樣生分嗎?”

楚煙不理。

幾秒後,韓相宜清柔的聲音又從身後傳來,

“阿舟,你怎麼才來,我等你半天了。今天也是巧,居然在這遇到煙煙,我們邀請她一起來我的生日宴好不好?”

楚煙抬起的手僵在空中,一股涼意從腳底直升天靈蓋。

這個世界說大也不大,不想見的人,一天之內能見到兩次。

楚煙倏地想起今天是五月十五,韓相宜的生日。

一起上大學的那幾年,她和韓相宜,蘇淺都記得對方生日,會偷偷為對方準備生日驚喜。

那段純真的友誼終究是回不去了。

思緒收回,陸行舟邁著長腿走近,有陸行舟出現的地方,空氣總在無形中有種壓迫感。

楚煙感覺得到他停在了自己身後不遠處的位置,她熟悉他身上的味道,甚至熟悉他沉穩的腳步聲。

陸行舟薄唇輕啟,一副不在意的口吻,

“你自己問她要不要來。”

韓相宜臉上漾著濃濃的笑意,

“煙煙,好久不見,今天是我生日,我們姐妹趁這個機會聚聚。我挺想你的,你這幾年過得還好吧?你好像瘦了很多。”

楚煙隨意勾了下唇,只有她自己知道臉上的肌肉有多僵,

“挺好的。”

面前的門始終無人開啟,她攏了下包包揹帶,從一側沉著臉走過,

“抱歉,借過一下……”

走廊的盡頭是衛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