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願意否?

二牛聞言,面色慘白地站在原地,大腦嗡嗡直響。

他竟是有修行天賦的!

而且聽生哥的意思,還很高!

未來有機會成為翻雲覆雨的仙師級別的存在!

但是抽取精血,會傷及本源。

輕則讓他未來修行受阻,重則讓他無法修行。

所以他還要救嗎?

二牛望著地上草蓆裡,痛苦掙扎的小女孩,他自己的內心也在劇烈掙扎著,冒出一身的白汗。

陳如意始終一句話沒說,只是跪在地上磕頭不起,眼睛死死地閉著,一臉的絕望與祈禱之色。

他明白,不論二牛還是徐生都不欠他的,本來願意出手相救他就已經感恩戴德了,更何況現在要付出如此大的代價,很有可能無法修行,他又怎麼好意思開得了口?

但,若要他就此放棄小妹的性命,他也是難以接受的。

所以陳如意便保持了這個姿勢,態度明確。

不管兩位恩公,救與不救,他陳如意都打心底的感激!

“抽吧。”

掙扎了片刻後,二牛終於面色微白,艱難擠出一絲笑容說道。

他實在沒法看著,一個鮮活的生命,從自己眼前就這麼死去。

“確定?”

“確定。”

徐生聞言,微微沉默了一下,接著嘆道:

“二牛,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君子不救的道理嗎?”

二牛猛地一怔。

他忽然想起了那天,在鬼市裡的時候,有個小精怪尋求徐生幫助,說是老家有條蛟龍作亂,要他幫著斬殺,卻被徐生給拒絕了。

他幫著求情,結果也被教育了一頓。

“二牛,你明明有機會成為大修行者,去拯救更多的千千萬萬的人。”

“結果現在你卻只因為一個素昧平生的人,要付出放棄修行的代價,這真的值得嗎,你真的考慮清楚了?”

徐生一臉嚴肅地問道。

他不是很能理解這種捨己為人的偉大,在他看來,人就應該為了自己好好活下去,就算有善心那也得是在自己能力之內的範疇,會傷及到根本的事就不要去做,活著才能創造出更大的價值。

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生哥,我懂。”

“可……可是就這樣要放棄掉她的性命嗎,她才不到六歲啊!”

二牛渾身顫抖著,眼淚流淌。

他不懂得太多的道理,也可能真的不明白今日的選擇對未來影響有多大,他只知道自己沒法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六歲的小女孩,如此痛苦的死在自己眼前!

畢竟他這窮山溝裡的孩子,能艱難活到今天,也是靠著無數好心人的幫助的。

所以他才更應該擁有一顆善心,去救人不是嗎!

“唉。”

徐生聞言,也是情緒複雜地嘆息了一聲,這可能就是赤子之心吧。

他不懂,但他尊重。

“將你們四人的手遞給我,盤膝而坐,這個過程很快就能結束,不要害怕。”

徐生平靜地說著,將身子盤坐在地下。

二牛與陳如意和他的兩個弟弟,也都是將手伸了過來,徐生一手將四人的手握住,另一隻手搭在楊靈的脈搏處,眼睛一閉,周身頓時便湧出了一股猛烈的真氣,將幾人都包裹在了其中。

而隨著徐生猛地運轉功法,瞬間便能看見一條條微紅的鮮血自幾人的身體中被抽離出來,如紅色的小蛇,被濃厚的真元包裹著,在筋脈中流淌而出,又透過徐生的身體流入到了楊靈的身體裡。

至於楊靈體內的那些滿是寒毒的血,則是被他盡數引出了體外。

落到地面上,頃刻間便結成了血紅色的冰晶,發出開片的脆響,頓時便讓屋子氣氛降了許多。

這個過程,一直持續了良久。

直到二牛幾人的臉色全都變得蒼白,額頭冒出細膩的汗珠,幾乎都快要暈厥過去時嗎,那股的吸力才消散。

“呼!”

徐生也是睜開眼睛,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成功了。

這門換血道法,他也只是在閒暇時候翻看道書時瞄過兩眼,並沒有實踐過,所以才會說一個掌握不好,二牛以後就沒法修行了。

但幸好他的運氣不錯,過程進行的很順利。

二牛臉色蒼白,只覺得一股久違的無力感傳來,想要站起,卻忍不住摔倒癱坐。

徐生從他身體裡吸走的,不止是鮮血,還有一小部分精元,那是構成一個人的精氣神的根本。

損傷,基本是再也彌補不過來的!

“完……完成了嗎?”

陳如意也是臉色慘白,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但還是硬是撐著虛弱的身體摸了摸身體逐漸回溫的妹妹的頭,鬆了口氣,又給徐生和二牛磕了個頭,哆嗦說道:

“二位恩公之恩,如意此生,必做牛做馬的報答!”

“你報答他就行。”

“我欠你的。”

徐生搖了搖頭,嘆息了一聲,如果不是他貿然殺了那麼多妖,青陽郡也許也不會變成這樣。

於是乎,他雙指併攏,霎時間便凝聚出了一點金輝,而後一彈,便飛入了夜空之中。

而緊接著,過了一會兒,這屋中便有一陣霧氣氤氳了,伴隨風雨,緩緩凝聚成了一尊龍首的形狀,而後兀地睜開了眼,目光威嚴,嗓音洪亮地注視著場間道:

“深更半夜,何人在喚本山神?”

“難道不知上炷香嗎!”

“竟是山神!”

剛要癱倒睡過去的陳如意聞言,又是強撐精神,想要坐起來,下意識地就要跪拜之禮,卻被他身旁的二牛拉了下肩膀,攔了下來。

“睡吧,不用管他。”

“大膽!”

龍君虛形凝實,怒然喝道,眼睛瞪得像銅鈴,周身颳起猛烈的颶風,就要治這幾人的不敬之罪!

然而,就在這時,他卻看見了一張熟悉的面孔,正靜靜望著他。

是一個少年。

“龍君。”

“我找你有些事。”

只見徐生,臉色平靜地望著他說道。

“仙……仙師大人!”

只見那威嚴的龍首,在看見了徐生的臉後,表情頓時便露出了一陣驚慌之色,連忙散掉了那氤氳的雨霧,顯露出了一個人形龍首的真形,緊張行禮說道:

“不知仙師午夜找我,是為何事?”

“我問你,這附近有沒有什麼名醫?”徐生皺眉,又補充一句道,“最好是煉藥師,六品以上的。”

“六品!?”

龍君驟然失聲。

六品煉藥師,對應的便是六境的修行者。

他身為四境妖獸,便已經能在一郡之地稱王稱霸呼風喚雨,五境就已經是能在各個大郡當中橫著走,至於六境,那可真可以說是各大勢力中祖師級別的存在了。

人族將那個境界命名為天人。

“六品的煉藥師,即便是最富饒的大郡也難尋,都是不出世的老祖級別人物。”

“除去四大仙府,還有些不出世的宗派外,只怕只有皇城那邊才有如此人物了。”

“不過我倒是知道,就在距離咸陽不遠的樂土郡裡,有一個宗門叫小西天宗,裡面有一得道高僧住持,據說佛法高深,有醫白骨生人肉的本領,功德無量。”

“仙師如嫌仙府與皇城遙遠,去那邊看看也行。”

龍君汗顏地回答說道。

“知道了。”

徐生聞言,靜靜點了點頭,望著身旁熟睡的楊靈,內心嘆息了一聲。

也不知道,最後能不能救下來。

“二牛,你們先休息吧。”

徐生給了二牛他們些許丹藥,隨後緩步走出門外,望著天上的明月,不知在思索什麼。

龍君也跟了出來,並且很識趣地關上了門,忐忑問道:“仙師可還是有話要說?”

“嶺北城中發生了很多事,你可知曉?”

“仙師說的可是城中流血漂櫓,難民成災,各路勢力無節制地搶奪資源的事?”

“哦,原來你知道啊。”

徐生語氣平淡,但聽在龍君心裡,卻是咯噔一聲,猶如被判了死刑一般,連忙苦澀地辯解道:

“仙師,不是我不管這件事,實在是無能為力啊!”

“您叫我保佑一方百姓平安,風調雨順的事情我都記著呢,所以我第一時間便以秘法上報給了天庭。”

“結果他們卻說,會按流程上報,七天內給出回覆,要我不要擅自行動!”

龍君說著,表情十分無奈。

他身為一尊四境的大妖,如果若是出手的話,平定一地的動亂是不成問題的。

但問題在於,上級不讓他動手。

而他若真乾等七天,只怕這青陽郡的百姓,七成都要死於禍亂了!

故而他便只能在職責範圍內,對災民進行救治,但這次動亂的面積實在太大了,他也只能神龍顧不得首尾。

徐生聞言,則也是沉默了。

看來那個幕後主使的官職,比他想象的還要再大一些。

“龍君。”

“我在!”

“幫我去辦幾件事。”

“仙師儘管吩咐!”龍君先是直接答應,而後又有些遲疑地試探著說道,“仙師不會是讓我出手,平定這一區域的動亂吧?”

“不行?”

“不是不行,只是……仙師您應該也能感受到,這次動亂肯定是有上面的人故意指使的,官職只怕比一地的郡守還要大了!”

“咱們貿然行動,打殺了他的手下,得罪不起是其一,沒有作用才是最關鍵的啊!”

徐生聞言,淡淡笑著說道: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為難。”

“只需你幫我引那人出來就好。”

“這……”

“事成之後,你直接轉正。“

“那當然是義不容辭了!”

龍君聞言,表情立刻變得大義凜然,拍著胸脯說道:

“替朝廷剷除蛀蟲,本就是我應盡的職責,仙師有什麼計劃,儘管提出來便是!”

無人知曉,這一晚徐生到底說了些什麼。

只是從即日起,原本已經平靜的嶺北城,卻忽然亂了起來。

一股神秘的力量周旋於各個勢力之間。

城主府的地盤,被幾方勢力合力攻打,就快要接近覆滅的邊緣。

於是便有一隻小鳥趁夜,爪子上綁著神行符與一枚信封,飛離了嶺北城。

……

徐生在院子中曬著太陽,靜靜地望著那隻鳥兒離去的方向,消失在藍天白雲中,心思也跟著飛了出去,臉上不禁露出些許微笑。

他也開始有些期待了。

到底是何方神聖,收到求救後要來到這裡呢?

總之級別不要太低。

不然他費了這麼大的勁兒,就殺了那麼個小人物。

也怪無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