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有訊息了,大興善寺的人果然去調查那孩子,而且找到了孩子的母親。跟您預料的一樣,和尚們想暗中出手救治。我們要不要出手阻止?”宋國公府內,一名下屬來報。

蕭銳瞪了一眼,“為什麼要阻止?”

下屬愣了一下,撓頭道:“萬一那老和尚治好了……不對,少爺您是神醫都治不好,那老和尚痴心妄想了治好孩子母親。是屬下多慮了。”

蕭銳一巴掌拍在這貨後腦勺上,“你什麼意思?如果大興善寺的老和尚能治好婦人,你還要阻止不成?”

啊?下屬心虛的不敢抬頭。

蕭銳訓斥道:“蠢貨!我們跟和尚的爭鬥,只是私人恩怨。本少爺畢竟不是神仙,不是什麼病都能醫治。如果那老和尚有本事治好,那孩子就不用成為孤兒,救人一命的善事。為了我們的私人恩怨,難道要害死一條無辜性命不成?”

下屬連忙跪下磕頭,“屬下該死,屬下該死……”

蕭銳踢了一腳,“起來吧。告訴弟兄們,不要讓人發現,也不要阻止那些和尚,只要他們不是對病人不利,那就不用管。暗中保護好病人的安全。”

“是,屬下這就去。”

看著手下一溜煙的逃走,李君羨黑著臉說道:“少爺勿怪,這幫貨色平日裡乾的都是打打殺殺的事情,做其他的難免有些呆笨了。”

“五哥,自己人,教訓過就行了,您還擔心我記仇嗎?”蕭銳看穿了李君羨的想法。

李君羨尷尬的笑了笑,“少爺,如果對方救了人,那我們的計劃豈不是……”

蕭銳擺了擺手道:“不用擔心,報仇的方式有很多種,我不可能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裡。用一個苦命的娃娃當刀,我還做不出來,更多的是坑大興善寺一把,順便幫那小子騙點神丹妙藥出來救人,說不定就有高僧大能出現呢?”

李君羨驚歎道:“少爺,連您這般神醫都不行,還有比您更神的?一群光頭和尚,如您所說,不就是一群斂財的騙子嗎?”

蕭銳唏噓道:“可不能這麼看。世上僧人千千萬,或許騙子佔大半。但還是有真正的高僧能人的。佛祖傳下的修行之法是真法,但後世子孫不肖,走歪了路,用之於邪道,從而禍害百姓。”

“但不可否認的是,佛門這種拉攏人心四下傳播的本事很高明,天下幾百萬佛徒信眾裡,但凡出一個資質好的,虔誠修行佛法,最後必出一位大德高僧。這樣的人,乃是世間真正的賢者,我們恩怨歸恩怨,欽佩歸欽佩,不一樣的。”

李君羨更加迷茫了,“少爺,那據您這樣說,和尚裡面也有好人。可是按照您的謀劃,好像要把佛門趕出中原呀?”

蕭銳笑了,“這不矛盾。未必因為一物好,我們就要用。佛法雖好,但天下愚民百姓太多,傳播開來最後的弊端,反而大於有利。唉……興許是我有些自大了,想用一己之力替天下百姓做選擇。但能不能把佛法真正趕出中原,我沒把握。”

“為何?這天下還有少爺您辦不了的事?末將不信。”李君羨這就有點純粹盲目崇拜了。

蕭銳連忙打斷:“打住打住,我又不是神仙,五哥你這話讓陛下聽了去,我還活不活了?”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出現在門口,“朕就那麼心胸狹隘嗎?”

屋內二人下意識的起身,齊齊朝門口看去,看清之後連忙行禮。

李二一身便服悄然來到了宋國公蕭府,蕭銳心說,府裡奴才真廢物,陛下都攔不住。

“小子,朕很好奇,你想怎麼對付佛門?”

蕭銳親自給端茶倒水,李君羨這時就不能陪著坐下了,站在門口充當警戒。

看著老岳父考校的目光,蕭銳圓滑道:“那取決於陛下您的打算。如果您不支援,小子最多報復一下大興善寺一家。跟佛門沒關係。”

李二冷哼一聲,“哼,你倒是聰明。佛門樹大根深,不亞於五姓七望的聯盟。這些年一直在暗中發展,朕讓人查了一下,特別是近些年,佛門兼併土地越發嚴重了。”

蕭銳聽懂了,兼併土地,這是犯了朝廷的忌諱。

因為被兼併的土地是不上稅的,為什麼?五姓七望是因為貴族身份,朝廷一多半官員都是這些出身,想鑽空子還不簡單?

佛門呢?更簡單,一句佛家方外之人,這些田產都是施主自願捐贈,屬於寺院田產,方外之人的方外田產,不歸俗世王朝管轄,所以不上稅。如果有刺頭強行徵稅,那不好意思,朝中很多大員,甚至你的頂頭上司就是佛祖的信徒,只需要一封信,你看誰還敢跟我們寺院收稅?

農業是一個國家的基礎,特別是古代社會,糧食就是命脈。朝廷的稅收絕大部分都來自於田稅。

土地都讓貴族和寺廟佔走了,老百姓耕種怎麼辦?

倘若貴族和寺廟的田產一樣納稅也就罷了,朝廷可以不管這田地是誰耕種的,只要我能收到糧食就行。

問題就在這裡,貴族和寺廟的田產是不納稅的。可老百姓手裡的田越來越少,也就意味著朝廷能夠收到的稅收就越來越少,日子久了朝廷吃什麼?

所以,皇帝不恨門閥世家?不恨寺廟?

“好,那小子我就放開了幹,誰敢出來幫佛門出頭,那就是找死,有您給撐腰呢,蕭銳誰都不怕。”蕭銳拍胸脯保證道,“即便不能徹底趕出佛門這顆毒瘤,也可以壓制佛門百年內起不來。”

李二不懷疑蕭銳的本事,甚至有些期待,但聽到蕭銳的話卻笑了:“不,這次朝廷不會出面,朕給不了你任何明面上的支援。會派個人過來暗中配合你,要人、要卷宗之類的,都可以給你。唯獨不能明面上幫你扛住壓力。”

“小子,朕看好你!”

拍了拍女婿的肩膀,李二大笑著走了。

蕭銳呆立當場,也不知是哭還是笑了,我、我剛才是不是吹的有點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