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鬧劇耽誤了正事,安定好柳家之後,薛禮約定明日再來。

按照柳員外的想法,其實不必那麼麻煩,女婿美名在外,又如此知禮,沒得挑了,今日你就將銀環領走算了。免得夜長夢多,徒生事端。

可薛禮卻表示禮不可廢,自己義父來主持的,兩家總要見一見才好。

次日,宋國公蕭瑀又跑一趟,這次柳員外敞開大門,親自站在街口出迎,連龍門縣令都充當了蕭瑀的帶路人,排場可以說是全縣僅有了。

柳家客廳裡,雙方分賓主落座,龍門縣令坐在最下手。

蕭瑀:“老夫虛長兩歲,就稱呼一聲柳賢弟吧。”

“不敢不敢,柳元一介草民,相爺高抬在下了。”柳員外趕忙起身。

“哪裡的話,這裡沒有什麼相國官員。今日是為孩子們的事來的,只敘親情,莫要生分了。”蕭瑀很隨和,“柳賢弟,犬子薛禮,表字仁貴。當年是你和薛禮的生父薛軌賢兄,一起定下了兩個孩子的婚約。”

“不曾想薛軌賢兄染病去了,薛禮家中又是那種情況,蕭瑀身為薛禮的義父,今日就代表薛軌賢兄登門,履行當年的約定,接走令嬡,讓他們完婚。賢弟以為如何?”

柳員外追憶當年,長嘆道:“想當年,薛賢侄兩歲的時候,內子懷了身孕,當初我同薛軌賢兄交好,就定下了這門親事。後來薛兄不幸,原本我想將薛禮這孩子接到家裡的,可惜未能如願,後來聽說他人走丟了,我還曾去薛兄墳頭祭拜過。”

“好哇,好友遺孤如今長大成人,並且少年有為建功立業,薛軌兄,你可以瞑目了。”

“多謝蕭兄跋涉而來,這門婚事我柳家沒意見,一切聽蕭兄的安排。”

說著,轉頭吩咐道:“來人,告訴夫人,請小姐出來吧。”

蕭瑀點了點頭,然後解釋說道:“還有一事需要跟賢弟講明。當初薛禮學成出山,去了梁師都地盤建功立業,本想滅了梁師都獻給大唐,可後來見梁國和突厥交好,就轉而借用梁國消耗突厥。”

“如此一來就只能潛藏梁國暗暗發展,不成想這孩子文武全才被梁師都看中,將女兒嫁給了他。”

“形勢所迫,薛禮只能隱忍的娶了梁師都的女兒,做了梁國駙馬。這個……”

聽到這裡,柳員外連忙擺手道:“不妨事的,男兒大丈夫,建功立業的時候,難免會遇到一些波折。”

蕭瑀解釋道:“柳賢弟誤會了。現如今,梁國歸唐,薛禮總不能拋棄了那個明媒正娶的梁國公主吧?國家大事,跟女兒無關。更何況二人已經產下一個女兒。所以……”

柳員外臉色一變,起身質問道:“蕭兄此言何意?莫非是讓小女做小?蕭兄,我柳家雖然不是高門大戶,只是在這小小的龍門縣有幾畝薄田過活。但也是正經的人家。小女我養了十幾年,當年跟薛軌賢兄訂下娃娃親,一是想讓兩家繼續交好,二也是想女兒將來有個好歸宿。”

“這娃娃親,薛禮如果有誠意來娶,我們柳家一諾千金。但如果想讓我女兒做小,絕不可能。我們是比不得那梁國公主身份尊貴,可也有自己的骨氣。”

蕭瑀靜靜的等他說完,笑著起身拉住了他胳膊解釋道:“誤會了柳賢弟。按照規矩,薛禮與令嬡有婚約在先,那麼在他二人完婚之前,家裡給他安排娶了誰,都算是妾室,只有令嬡才是薛禮的正妻,這點禮數我們還是懂的。”

“在下之所以開口,是想替那梁家女子求個情。且不說她的身份,只說她在不知情的時間裡嫁給了薛禮,全心全意的照顧這孩子,還生了一個女兒,不看她父親梁師都,單論這女子,是個賢良淑德的好女娃。”

“所以,能否跟柳賢弟你,還有令嬡商量一下,給那梁家女子一個平妻的身份?”

“不過你放心,蕭某在這裡向你保證,等令嬡過門,絕對是正妻,且薛禮不敢有絲毫薄待,若令嬡在我們這邊受了絲毫委屈,蕭某親自抓來薛禮給柳家賠罪。”

柳員外長舒了口氣,原來如此。

轉頭看向了薛禮,“賢侄,這是你的意思?”

薛禮站出來行禮說道:“柳叔父見諒,那梁家女子跟我三年,起初我是不願的,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年深日久自然是有感情的。”

“取了梁國歸唐是為國事,若國事已畢,我就拋棄了人家,拿人家當成事的工具,這樣的事薛禮做不來。因此只能來求柳叔父諒解。”

就在這時,後堂奔出來一披著蓋頭的女子,“我願意。爹爹,這事不能怪薛家哥哥。莫說讓人家做平妻,就是做正妻都可以。人家畢竟算是公主,若不是娶了人家,薛家哥哥在梁國可能就很危險。”

薛禮感動的對柳銀環點了點頭,對方羞澀的躲在父親身後。

柳員外呵呵笑道:“傻孩子,為父豈是不明事理之人?”

轉過頭來對著蕭瑀說道:“蕭兄多慮了,此事乃是小事耳,薛禮能這麼想,不正說明他有情有義嗎?這樣的女婿,我沒什麼不放心的。至於正妻、平妻的,莫要薄待了小女,我們也不會有什麼意見。”

誤會解開,皆大歡喜,蕭瑀稱讚柳員外的大度,柳員外稱讚蕭瑀的細緻周到,雙方好一番商業互吹。

由於蕭瑀是要帶薛禮回長安辦婚事,所以這天在柳家的安排下,舉行了一場當地的送親宴席。基本上龍門縣有頭有臉的都來了。

吃過飯,帶著兩個新人再次拜祭過薛禮的父母,蕭瑀等人就啟程出發了。

柳家姑娘淚珠連連的告別父母,薛禮也感慨頗多的回頭看了一眼,這個自己曾經出生的地方,可能要許多年不再回來了。

整個過程河東薛氏的人沒有露面,他們在絳州忙著處理薛輪等人。按照族法,他們也沒有說真殺了薛禮的叔伯、堂兄弟,只是將這些人從族譜除名。然後收回一切家族的資助,將這幫人送了回去。

饒是如此,薛輪也被嚇的大病一場。從此在龍門縣的名聲算是臭了,誰都知道他們是薛禮的親戚,但誰也不敢沾上他們,生怕惹來禍事。

因為受不了當地百姓的白眼和非議,沒過幾年,這幾家人就搬走了,不知道去了哪裡過活。

長安城外蕭家莊,馬上過年了,似乎滿世界的喜慶氣氛,蕭家莊的年味兒更足。

一名騎著白馬的俊俏青年,一路打聽著,向蕭家莊尋去。還沒等他靠近莊子十里呢,他的所有身份資訊,已經全都被人調查清楚了。上面指示是兩個字——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