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西市醉仙樓,眾所周知冠軍侯蕭銳的產業。

無數人以在此請客吃飯為榮,甚至有傳言說,來長安可以不遊曲江池,但不可不上醉仙樓。這裡酒菜是全長安最貴的,所以普通百姓根本來不起。也因此,順勢成為了文人雅客的聚集地。

“混賬,本公子沒醉,把你們東家叫來!”

醉仙樓二樓突然喧鬧起來,不少人紛紛側目觀望,很快醉仙樓掌櫃上來了,“公子,您喝醉了,我們安排人送您回家吧?不知您住在哪裡?”

“你是何人?”

“在下是這醉仙樓的掌櫃。”

“你是蕭銳?”那人醉眼惺忪的睜大了眼。

掌櫃心中不喜,誰敢直呼我家公子大名?聽這語氣似乎是對頭呀。

“不是,冠軍侯是在下的主家。不知公子何人?可是與我家主人有舊?”掌櫃的想探聽對方底細。

對方雖醉卻不傻,不屑的說道:“怎麼?想探本公子的底?無妨,別人怕他蕭銳,我鄭子和不怕。小爺鄭子和,來自滎陽鄭家。讓蕭銳來見小爺!”

滎陽鄭家?圍觀之人都笑了,快別提鄭家了,被冠軍侯整的抬不起頭,今日還敢來人家的產業鬧事?這小子活膩了吧?

掌櫃的臉色不虞,但本著顧客至上的服務態度,還是忍著怒火勸道:“原來是鄭公子。您喝醉了,在下派人送您回去吧,飯錢改日再算即可。滎陽鄭氏名聲在外,這點東西不算個事。”

鄭子和卻不依不饒,一把推開了掌櫃的:“去,把蕭銳叫來!今日蕭銳若是不來,小爺就不走了。”

這……

“來人,攙扶鄭公子下樓,送去給鄭家。”

鄭子和一看,這是要用強?

“誰敢動小爺?”瘋癲的打砸一通,鄭子和突然撲到了掌櫃懷裡,藉著酒勁湊在對方耳邊小聲說道:“去叫蕭銳來,我有事跟他商量。”

嗯?

掌櫃的愣了一下,仔細打量著眼前的鄭公子,心說什麼情況?你到底是真酒瘋還是假酒瘋?

“小二,鄭公子喝了多少酒?”

“回掌櫃的,二斤。”

二斤?哦,二斤倒是不多,他們這些世家子弟,往往來喝的都是高檔葡萄美酒,醇厚不烈,二斤不至於醉多厲害。

“掌櫃的,不是二斤葡萄美酒,是二斤燒刀子。”小二補充道。

什麼???燒刀子?他?就他?能喝二斤高度燒刀子?

這怎麼可能?許多酒量好的武將也不能呀,他一個文弱書生……

“抬走抬走,這還不醉到姥姥家去了?趕緊送到長安城的鄭家,讓他們解酒送醫。等下如果在咱們這裡喝出了事,我們可擔待不起。”

掌櫃的不耐煩的催促起來,酒樓上來四名護衛,直接將瘦弱的鄭子和扛走了。

“喂,你個刁奴,大膽!速去辦事,否則……”

否則?否則個屁呀,說話都說不清了,還這麼大架子?這貨八成是沒帶錢,想用喊來侯爺,透過較勁的方式賴賬……都什麼玩意兒嘛!

“對了,去個人,跟對方把酒錢算清楚,順便把護送他的路費也算進去。滎陽鄭氏的人家大業大,肯定不會賴賬的。”

看著床上罪的不省人事的侄子,鄭叔平氣得牙癢癢,“來人,給這個混賬連夜送出城,送回滎陽!留在長安簡直是丟人現眼!”

“老爺,侄少爺剛剛灌了醒酒湯,不易翻動啊。”

“那就等他酒醒了,派個人好著。”

……

酒醒?已經是三天後的事了。

“我不走,我還沒走遍長安,我為什麼要走?你們放開,我要去見叔父……”鄭子和掙扎著。

“侄少爺,老爺交代了,說等你酒醒直接送回滎陽,不必再見,他也不想再見你。”

到底是家教很嚴,鄭子和是被綁上馬車的。

王家的王汲善聽說了鄭子和的事,嘴角微彎,不屑一笑:一個井底之蛙,跳樑小醜罷了。如果不是生的好,活在貧苦人家,能不能活下來都難說。生在滎陽鄭氏,連個紈絝都做不好?廢物!

……

廢物?

鄭子和真的是廢物嗎?

回到滎陽的鄭子和才真正露出了自己的獠牙。他想坑王汲善,就不能繼續留在長安了,那樣別人會注意到他。所以醉仙樓鬧事只是他的脫身之計。

不久之後,長安縣接到了報案,說郊外死人了。

長安這麼大城市,而且古代通訊不發達,又沒有監控,在荒郊野外殺個人,就跟殺個雞犬一樣簡單,人命最不值錢。

原本長安縣只是當成一般的刑事案件去處理,但隨著第二起、第三起的發生,長安縣令立刻察覺到不對了。

經過仔細調查,終於恍然大悟,“這些死者,都是最近在國子監報名參加恩科的?”

“是的,而且是已經透過預選,被批准參加恩科的。國子監祭酒孔大人親口誇讚,說他們個個都是被埋沒的天才。只是因為出身,限制了才華。未來如果能多讀些書,前途不可限量。”邢捕頭如實彙報,語氣裡也帶著怨氣。

長安縣令憤怒的喝道:“這麼說,是背後的世家出手了?”

邢捕頭不答,是預設了。

“本縣這就去稟報陛下。對了,你用點心,別的案子先放下,專心督辦此案,誰敢破壞恩科,那就是與朝廷為敵,一定要將之繩之以法!”

邢捕頭重重的錘打自己的胸口,“縣爺放心,屬下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訊息傳到了皇帝和蕭銳這邊,二人同樣怒不可遏,真是卑鄙呀!以為這樣就能遏制住恩科了嗎?

不!恰恰相反,越是這樣,越能證明你們怕了,怕我們利用恩科,做大成果。且等著吧,你們的末日不遠了。

皇帝下令刑部、大理寺、長安縣、萬年縣四個衙門口分開辦案,誰率先偵破,就給誰記大功。目的是不讓他們互相干涉,早點破案給百姓一個交代。害怕萬一哪個衙門口有內奸了,那聯合辦案可就成了笑話。

蕭銳卻不看好衙門辦案,這種無人處暗殺最難偵破,如果是買通專業殺手來做,那基本就沒有告破的可能。

所以他第一次走出長安,走上了城門外那處講學的高臺,發表了一場場面轟動的演說。

蕭銳清楚,無論任何時候,群眾才是力量最大的。如果能夠調動世上所有群眾的注意力,那就相當於在這個昏暗的世上,開了無數個人體攝像頭一樣,在隱蔽的作案,也會留下痕跡被人發現的。且不說當年的發動群眾辦大事,就說當下這些年,朝陽群眾都快成為不滅神話了。

荀夫子說過:君子性非異也,善假於物也!

想要開啟天眼,不需要刻意修仙開眼,萬千百姓之眼能為我所用,與天眼何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