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君集從洛陽帶著五萬大軍去接應四萬戰馬,看著那黑壓壓的馬群,饒是侯君集見過大場面,此時也不禁激動起來。好馬,全是好馬……

匯合了房遺愛、柴哲威等人,侯君集這才知道,原來突厥五萬追兵,還有兩日就能追上了,可馬隊竟然還沒有抵達洛陽,好險。

“你們繼續往洛陽方向行進,本將去河北會一會突厥騎兵。”侯君集豪氣的說道。

護送魏嫣然的李勝男在裡面最年長,似乎是一眾小輩的主心骨,擔憂的問道:“侯大將軍,您不是帶著五萬兵馬來接應我們的嗎?沒有兵馬護送,這四萬戰馬恐怕不安全呀。”

侯君集哈哈大笑起來,“放心,安全的。只要在我大唐境內,就絕對的安全。四萬戰馬的威脅來自於身後的五萬追兵,本將這就去解決了追兵,來一個釜底抽薪。我殺得越狠,你們越安全。放心去長安吧……”

說完,大笑著帶兵進了河北。

房二嘀咕道:“他是五萬步兵,萬一打不過後面的五萬騎兵,我們豈不是就完了?”

李勝男連忙喝止住這貨,“不懂別瞎說。侯君集大將軍乃當世名將,是大唐少有的精通兵法之人。突厥騎兵在草原逞威風,這裡可不是草原上一望無際,地形複雜,加之敵人水土不服。侯大將軍五萬面對十萬也不在話下。”

嘶……這麼厲害?一幫人將信將疑的繼續趕路。

大家只知道侯君集是名將,但具體多厲害,還真的沒有什麼概念。只有李勝男心裡清楚,因為侯君集跟自己祖父李靖請教過兵法,祖父曾評價說,侯君集天資過人,殺伐果斷,未來必成大器。

兩天之後,侯君集看著狼藉的官道,臉上寫滿了失望和鬱悶。

不是說頡利大張旗鼓的,誓要追回這批戰馬嗎?怎麼走到這裡掉頭了?發生了什麼事?老子的戰功啊!你們跑了,我怎麼殺敵立功?

“再探,哪怕是追查到邊境安樂城,也一定追到突厥騎兵的蹤跡。萬一被他們繞過去,追上了馬隊就遭了。”

侯君集知道不可能,但這話是故意激手下斥候隊的。他帶著大隊人馬,一直趕到幽州城下,見到了得勝回來的柴紹,這才明白,頡利竟然退兵了?

“真特娘喪氣,當年長安城下,渭水河畔的城下之盟,奇恥大辱!老子還想著今日終於能跟頡利收回點利息了,竟然讓他跑了。是害怕你我南北夾擊,嚇跑的吧?”侯君集大喇喇的坐在議事廳的太師椅上,這種椅子是蕭銳發明的,現在蕭家的傢俱店風靡長安城,幽州柴紹這裡有,一點也不稀奇。

柴紹卻沒有這麼輕鬆寫意,一臉擔憂的看向了西北方向,“不,他們不知道你帶兵接應。早兩天就撤兵了,很果斷。應該是蕭銳釜底抽薪的計策生效了。”

噗……侯君集剛喝進的茶給噴了出來。什麼?釜底抽薪?蕭銳的釜底抽薪?不是我的嗎?

“到底怎麼回事?”侯君集滿臉的不解。

柴紹嘆息一聲:“唉……蕭銳帶著一群小子和三千精銳騎兵,孤軍殺入草原。計劃直搗突厥王庭,逼迫頡利回援老巢,從而解了幽州之圍。”

嘶……好!好一招險中求勝。果然是釜底抽薪之策,蕭銳這小子有膽色。侯君集雙眼大放異彩,饒是見過世面,此時也忍不住大聲讚歎。

自己跟蕭銳不熟,沒有交情,但此次是為了國事,臨敵之際,蕭銳不惜孤身犯險,幫助幽州解圍,侯君集自忖,若是自己,怕是也沒有這個年輕人敢想敢幹。

蕭銳越優秀,柴紹越擔憂和心酸。

“唉……但願他們吉人天相,能夠平安歸來。萬一有個閃失,我都不知道怎麼跟宋國公交代了。”

侯君集點了點頭,拍了拍柴紹的肩膀寬慰道:“放心吧,我雖然跟蕭銳不熟,但聽尉遲將軍說,蕭銳武藝冠絕長安,等閒傷不了他的。長安興兵五萬、山西李績也出兵五萬,合計十萬大軍已經圍住了定襄城。揮手直接可以擒住頡利的兒子,到時候蕭銳就無事了。”

柴紹掰掰手指頭算了算日子,“不對呀,根據我們的計算,頡利出兵的時候,你們還不知道我們得了戰馬,怎麼反應這麼快呢?早知道你們有準備,我就不讓蕭銳和一群孩子去犯險了。”

侯君集白了一眼,沒好氣道:“還不是怪你?打了一個大勝仗,擒住突厥一萬騎兵,為何不送軍報?若不是幾個孩子的家書,還有杜相的慧眼決斷,差點就誤事了。”

隨後,侯君集將長安的推論複述一遍,柴紹捂著胸口長舒了口氣,“老天保佑,此次是我的失職,等過了這陣子,我親自回去跟陛下請罪。對了,還得登門答謝杜相。聽說杜相喜歡書法?”

侯君集思考了一下,搖頭道:“你如果真想答謝,我倒是有個建議。你久在幽州可能不清楚,杜相次子似乎跟蕭銳有過節,被蕭銳修理過一次。蕭銳可是長安紈絝剋星,連太子都怕他。”

點到為止,柴紹瞬間明白了。

“行了,既然你這裡安全了,我修整一下,在邊境轉一圈就帶兵回去了。四萬戰馬,呵呵,幹得漂亮!”

侯君集很會辦事,故意帶著五萬兵馬,在邊境招搖過市炫耀一番,讓草原所有人都看看大唐的援兵,然後才掉頭回去。如此,短時間內,怕是沒人敢再來幽州不長眼了。

長安方向,幽州急報傳回長安,李二看到信中‘蕭銳並一眾小將,欲效仿冠軍侯追亡逐北’一行字,差點沒氣死!

“混賬,混賬……這不是胡來嗎?這不是送死嗎?冠軍侯是什麼人?誰都能效仿的?”李二歇斯底里的咆哮著。

蕭瑀等人滿臉不解,直到李二讓人傳閱軍報,蕭瑀直接昏死過去:完了,我的兒啊!這不是送死嗎?

而其他大臣則是滿臉的佩服。

蕭銳,大家同朝為官,這小子雖然不懂規矩,很不討喜,甚至得罪了大半朝堂的人。但此時此刻,為了大唐能收穫四萬騎兵,竟然勇於犧牲自己,饒是以前不滿蕭銳,此時也不得不道句佩服!好樣的!

內侍老高從懷裡掏出一封普通書信,悄悄遞給了皇帝,“陛下,這是信使私下送的,說是柴大將軍給您的私信。”

私信?難道有隱情?

李二連忙拆開,小書房的眾智囊也全都關注著。

私信就是私事,其實是柴紹幫蕭銳說情的,蕭銳跟魏徵的女兒魏嫣然私定終身,魏嫣然還懷孕了。蕭銳畢竟是訂婚公主的人,這事於禮不合,本想立下功勞回來將功折罪的。

現在蕭銳生死難料,所以柴紹寫信講明因果,同時幫蕭銳說情,讓皇帝網開一面,起碼幫蕭銳留下一個血脈,也是好的。

如果是平時,李二肯定殺了蕭銳的心都有。但現在,他沒有半分惱恨,唯有惜才之心。

嘆息一聲,將信遞給了魏徵。

“叫醒宋國公,讓他幫蕭銳準備聘禮給玄成,朕這就下旨賜婚。另外,派李君羨帶領一千玄甲軍、並太醫院王院長一起,親自護送蕭銳的家眷回長安。直接送到城外農莊安養保護。”

魏徵看著手上的書信,臉色極為複雜,此時也不知道是喜還是憂了。女兒得償所願,似乎是喜事,但又是學生又是女婿的蕭銳,卻有可能再也回不來了,女兒即將守寡,能是喜事嗎?

蕭瑀被叫醒,看過書信,沒有再昏厥,卻是悲從心起,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一眾同僚幫忙勸住,送出了宮門。

李二遙望北方,嘆息道:“將訊息通知定襄的藥師,務必生擒頡利的兒子。唉……但願,還來得及吧。”

此時他還不知道,蕭銳已經在草原捅了馬蜂窩,頡利的大兒子,可不值蕭銳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