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叔寶的西大營這邊發愁降兵問題,雲州李績這邊發愁反骨仔突利的問題。

“侯爺,我們滿打滿算四萬多兵馬,突利一下就來六萬人?雖說納過投名狀了,可這種小人,一旦有所反覆,那就是災禍呀。不可不防!”

蕭銳點了點頭說道:“大帥密信上說,突利這廝捱打、投誠、獻圖、現在帶兵來投。這個路子怎麼這麼熟悉呢?”

李績也納悶道:“是啊,確實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或者聽過一樣。”

二人踱步回想,片刻之後,蕭銳一拍大腿,“孃的,這不就是赤壁之戰,周瑜打黃蓋,黃蓋詐降曹操一樣的路子嗎?”

“對對對,沒錯,想起來了,侯爺那本三國話本中,赤壁大戰。可不是一樣的路子嗎?該不會是這突利看過了您的大作?所以照方抓藥……”李績猜測說。

隨即馬上搖頭:“不對不對,如果他看過您的話本,那肯定不會傻到當著您的面用出來。再說了,您的三國可是軍事機密,大唐境內也只有為數不多的武將才有資格觀看,其他聽都沒聽過。”

“可這路子,簡直跟黃蓋一模一樣?你說他不是炸響我都不信。馬上就要大戰,不可能這麼巧合。”

蕭銳拿著密信沉吟道:“可大帥手書在此,突利如果是真心來投呢?我們也不能寒了人家的心。不然的話,日後誰還敢投我大唐?”

李績看著蕭銳一臉輕鬆的樣子,突然忍不住笑了,“看樣子,侯爺肯定是有對策了。”

蕭銳狡詐的笑了,湊近了小聲說道:“咱們給他來個假戲真做如何?”

“如何假戲真做?”

“突利肯定不會是帶兵直接進入雲州當降將。大機率是想在雲州城外駐紮跟我們對峙,敵我都不動,這樣大家都沒有損失,坐看中路大帥那邊的勝負。”

李績沉吟片刻,點頭說道:“沒錯,應該是這樣。而且即便是他帶人入城來投,我們也不放心呀。肯定不能讓他入城。別說六萬降兵?就是六萬俘虜,我們這四萬來人也看不住。”

“侯爺帶著玄甲軍過來雲州,目的就是為了引敵兵來攻,迫使頡利分兵,減輕中路壓力。可突厥無人不怕侯爺的威名,誰敢來正面交鋒?突利來了,本督不信他比頡利膽子還大?”

“現在看來,他不想自己部下損兵折將,所以詐降,或者說以此為藉口,堵住雲州,不讓侯爺參與中路作戰。”

“呵呵,好狡猾的傢伙。”

蕭銳笑道:“他突利不是點名要來投我嗎?那我命令他配合我,他應該聽從吧。如果不從,要他這個降將何用?”

李績好奇問道:“侯爺,你想讓他作甚?這廝是信不過的。”

蕭銳晃了晃手指,“不,細作也有細作的崗位。就命令他假意逢迎頡利,紮營在雲州城外跟我們對峙。然後我們雙方假意交戰,做做樣子。結果是突利損兵折將,不得不跟定襄頡利中軍求援,然後就可以吸引更多的突厥兵馬過來。呵呵……中軍壓力大減,主帥就可以開戰了。”

李績點頭讚道:“有道理,六萬人,讓他幫忙配合演戲,謊稱折損個三萬、不,兩萬人,憑您冠軍侯的名頭,頡利應該會相信吧。”

演戲?謊稱?

不不不,我不要謊稱。

剛才不是說了嗎?假戲真做!我們就給他來個大殺四方,讓他真的損兵折將,主動跟頡利求援。蕭銳強調說。

啥玩意?

噗……

這麼個假戲真做?

李績目瞪口呆,心說你這麼整,突利還能投降嗎?恐怕立時得反呀。

“侯爺,您要是完全不相信突利,大可直接不接受他的投降,開門應敵即可。憑我們的四萬多兵馬,也不至於怕了他小小的突利。何必自汙清譽呢?”

自汙?

清譽?

蕭銳忍不住笑了,“要這些虛名何用?再說了,我蕭銳在草原,要什麼好名聲?赫赫兇名,洗不白咯。”

僅僅是草原嗎?

旁邊的李君羨忍不住笑出了聲:“公子在長安官場的名聲也不咋好。”

房二連連點頭附和:“沒錯,如果不是跟著蕭大哥習武,我都不敢去他開那館子吃飯。”

噗……

眾人哈哈大笑了起來。

蕭銳狠狠的瞪了這兩個傢伙一眼,“就你們兩個知道我的底細,全給我抖摟出來了,欺負我武功全失嗎?”

兩人逃也似的躲到了角落。

嬉鬧一陣,蕭銳認真解釋說:“倘若突利真心投誠,我們就要真心待他嗎?”

李績和張士貴等人一副那是自然的表情,“對呀,有什麼問題嗎?”

蕭銳無力的說道:“君子可以欺之以方,果然如此,都是一群傻、咳咳,都是一群老實人。”

他想說傻瓜的,想了想,都是有身份的人,甚至算是自己的長輩,還是別罵了。

“那等我們戰勝了頡利,突利部族完好無損,怎麼?讓他重回草原,代替頡利執掌突厥嗎?那我們算什麼?幫突利掃除政敵的兵器?”

額……

張士貴二將對視一眼,陷入了沉思。

李績卻說道:“當然不是。等打敗了頡利,就等於是滅了突厥。突利既然投誠,那自然是招入長安為將。就算是放歸草原,也是代替大唐牧守一方。畢竟我們終歸是需要有人坐鎮草原的。”

蕭銳連聲反駁:“不不不,大錯特錯。突厥可汗?跟突厥都護府?無非是名頭不同罷了,權柄一樣。多了一個表面上臣服大唐的虛名。最多每年給朝廷納點稅,不疼不癢。事實上,是長安實際執掌了草原,還是他突利?”

不等李績回答,蕭銳繼續說道:“我們防備和擔憂的,不是他突利這個人,而是整個草原有沒有再起波浪之力!哪怕是突利被招入朝堂為將,可只有他突利部落完好無損,就是隱患。”

“我大唐強盛時候,他低頭做個順民,潛藏發展,積蓄實力。但我朝廷一旦勢弱,他們就是狼,隨時能咬到長安的狼!”

李績無奈道:“哪怕你說的都是真的,擔憂也有道理,可這種問題本就無法解決。我們總不能把草原人殺光吧?”

蕭銳笑了,“很早之前我就提出瞭解決辦法。所以當初幽州出兵,深入草原,我四處點火,就是為了拉仇恨。把草原一切戰鬥力都拉進來,我大唐兵強馬壯,糧草齊備,一戰滅了草原的精銳力量。然後才能趁虛而入,實力掌控草原。”

“所以,這次大戰,不僅要贏,而且要贏的徹底,我帶玄甲軍出來不是做戲的,也不是為了護衛,只有一個目的。”

什麼目的?李績彷彿已經猜到了。

蕭銳吐出了兩個字——殺戮!

整個議事廳的溫度都低了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