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蕭銳?怎麼感覺面相有點老呢?

“孟夫子說過,盡信書不如無書。因此我們讀書不可盡信……”

李承乾舉手提問道:“先生,聖人之言乃是千古至理,若是我們不信,豈不是會妄斷是非?”

窗外的馮智戴忍不住嗤笑了一下,引起課堂三人轉頭注意。

看他沒有干涉的意思,趙德言朗聲對著李承乾解釋道:“非也!孟夫子之意是莫要死讀書,不要拘泥不化。聖人之言就真的千古不變的對嗎?可也未必。”

“打個比方,《論語》一書你們都讀過,誰來說說此書的來源。”

楊政道起身答道:“《論語》是孔子的弟子及再傳弟子,記錄孔子及其弟子言行而編成的語錄文集,成書於戰國初期。”

趙德言點頭道:“不錯。那麼孔子及其弟子的言行,在當時是什麼目的?”

楊政道和李承乾對視一眼,思考了一下,還是楊政道起身回答的:“孔子一生,做過官、做過學問、教書育人傳下儒學大道,他的言行……應該是為了解決問題,或者傳道解惑吧。”

窗外的馮智戴點了點頭,讚賞的看了一眼答題的少年。

趙德言又開口問道:“李承乾,你來說說,孔子生活的戰國年代,和當下的大唐,世上的情況一樣嗎?”

李承乾搖了搖頭,“不一樣,孔聖人生活的時代,天下紛亂,戰爭不息。幾乎當時所有的學派、大賢,畢生都在探索一條救世之道,想要結束亂世。”

“直到秦滅六國,天下一統。現在大唐是一個統一的王朝,跟孔聖人時代是不同的。”

視窗的馮智戴同樣讚賞的點了點頭,心說這兩個孩子學識都不俗嘛。

趙德言笑了,“是啊!滄海桑田,時移世易。孔子的言行放在戰國當時,或許能有些用,但用於解決當下的問題,就未必了。”

“這就是例子,孟夫子言說:盡信書不如無書,也是此意。要活學活用,能解決當下問題的學問,就是最好的,不能死讀書,照搬古人的。”

兩名學生齊齊行禮,“學生明白了,多謝先生教誨。”

窗外的馮智戴卻笑著走了進來,“先生剛才之言,似乎也不見得都對。孔子的言行,莫說放到現在,就是放在他那個年代,似乎也解決不了什麼問題。如果真的有用,亂世豈會綿延幾百年?孔聖人一生不受待見,直至死後許久才被人尊為聖人。”

哦???

趙德言微微驚訝,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俊俏年輕人,“後生,你是何人?可要小心說話了。當今天下九成讀書人都是儒家傳人,你這般說孔聖人,可有些危險。”

馮智戴眉毛一挑,戲謔的問道:“怎麼?先生是儒家門徒?”

趙德言反問道:“你覺得呢?”

馮智戴哈哈大笑道:“我覺得不是。先生雖然講的是儒家孟夫子,可言行之中,不見絲毫對孔孟二聖的尊崇,反而如實批判,跟當世的儒生大不一樣。在下斗膽猜測,先生就是那九成讀書人之外的一成。”

“有趣!實在有趣。”趙德言讚賞的點了點頭,再次打量對方,“南方來的?莫非是天下排名第五的嶺南馮智戴?”

噗……

這什麼情況?我沒有自我介紹呢,他怎麼一眼就認出我了?

“先生認得在下?”

趙德言搖頭,“猜的。呵呵,看來猜對了。嶺南馮家的二公子,你怎麼跑長安來了?而且還能找到這裡?”

馮智戴收起了玩笑之心,好奇的問道:“不知先生是?”

“不如,你也一猜?”趙德言考校起來。

馮智戴打量了半天,頭都想的有些疼,無奈放棄了,“對不起,在下沒有先生慧眼識人的本領。原本以為是冠軍侯蕭銳,但看年紀應該是對不上的。”

什麼慧眼識人?

趙德言忍不住笑了,“沒那麼複雜。你穿著打扮不是窮人,肯定出身貴族。你的身形是南方身形,口音是嶺南口音,再看你的年紀……不難猜出。”

馮智戴拱了拱手,“受教了。可嶺南才俊無數,為何偏偏您能猜中是馮智戴呢?”

“因為這蕭家莊可不是誰想進就能進來的。沒有上面的允許,一隻蒼蠅都無法靠近這座莊子。”

“可是不對呀,我一路上遇到很多人,都熱心的給我指路,並沒有任何關卡和排查。”

“哈哈哈哈,那些熱心人就是盤查的。不查清楚你的身份和來意,你走不到這裡的。”

噗……

馮智戴懵了,感覺自己三觀盡毀,那指路的熱心老農、樵夫,甚至孩童……

“這蕭家莊有什麼秘密嗎?為什麼防守這麼嚴密?”

趙德言耐心的解釋道:“蕭家莊沒什麼秘密,那些都是為了保護冠軍侯的。當初突厥頡利派人刺殺過,差點出了大事。為了防止再次出現意外,於是就防守謹慎了些。”

“說說你的來意吧,如果是找蕭銳的,那很不巧,他這兩天有事不在家。”

馮智戴有些失望,怎麼就正好錯過了呢?

可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先生,他又覺得沒白跑,“在下初到長安,想見識一下冠軍侯的風采。沒想到錯過了。敢問先生是?難道是冠軍侯的老師?”

在場幾人忍不住全都捂著肚子笑了起來,趙德言連忙擺手,“我哪裡有資格做他的老師?他做我的老師還差不多。我叫趙德言,是蕭銳的手下敗將。現如今被他聘來做私塾先生。”

趙德言?可是那位號稱突厥第一智者的,突厥軍師趙德言?難怪有如此才情。

馮智戴拱手道:“原來是趙先生,久聞大名,失敬失敬。您是突厥第一智者,冠軍侯號稱大唐第一才子,論地位應該是不相上下吧,您是不是謙虛了?”

謙虛?

趙德言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此時此刻他明白了馮智戴的來意,這是不服蕭銳呀。呵呵,有一個不服氣的。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馮公子是來挑戰冠軍侯的吧?”

“呵呵,不敢,切磋交流而已。”

“哈哈哈哈,不用謙虛,年輕人就該有點熱血和鬥志。起初我也一樣,很是不服蕭銳,但最後一敗再敗,只能認服。我倒是盼著有個人能勝過他一次。不知你要找他比試什麼?”

“據說冠軍侯文武雙全,詩書雙絕。在下武藝平平,所以只能比一比詩書了。”

噗……

趙德言眼神古怪道:“馮公子,你應該跟他比試武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