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中,皇帝李二給回來的李靖等人舉行了隆重的慶功宴。

雖然打了個兩敗俱傷,但至少戰略目的達到了,救回了太子。如果不是最後被偷襲一次損失慘重,此次可以用大勝來形容。

說來老李靖也是倒黴,已經是第二次陰溝裡翻船了。上次蕭銳深入草原的時候,老李靖輕鬆打下了定襄城,俘虜了突厥大王子,圍魏救趙迫使頡利回援。

頡利圍困定襄多日無果,蕭銳還平安逃回了長安城,眼看頡利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可被他逆風翻盤,竟然在定襄留有密道,用死士殺入裡應外合,奪城斬將之功就這麼錯失了,老李靖臉上很不。

這次又是,定襄城外老李靖用兵如神,殺滅突厥無數兵馬,眼看著功勞簿就發走了,卻被頡利拼死夜襲,成了個兩敗俱傷,大好的軍功又沒了。

好在兩次都不算他戰敗,皇帝還是給足了面子的。頭一次的戰略目的是保住幽州、救回蕭銳。這一次的戰略目的是救回太子。兩次目的都達成了,至於擒住頡利、滅了突厥,那不是我們出兵的戰略目的,只是口號。

雖然進爵衛國公,無數鮮花和掌聲,但老李靖還是耿耿於懷。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此次是自己生平的最後一戰了。自己老了,快六十的人,無法再領兵,打完這一仗就準備告老,賦閒在家安心著書,可惜了,未競全功!徒留遺憾。

全程無人提起冠軍侯蕭銳,彷彿大家很有默契一樣。軍中戰將是不想摻和人家皇帝的家事,皇帝是還沒想好怎麼整治這個惹事的女婿。至於文官?蕭銳沒撤回來,借用的是梁國的兵馬和糧草,並不犯忌諱。

那蘇烈的一萬騎兵呢?對不起,是派去保護你蕭銳的,讓蕭家商會出錢供給糧草,不過分吧?既然是人家自己花錢出糧草,不花朝廷的錢,那關我們什麼事?

誰也不想為了區區一萬兵馬去觸皇帝的眉頭,誰都知道皇帝寵愛這個女婿,區區一萬兵馬派去保護大唐冠軍侯,不算什麼。

可誰又能知道,皇帝對這個女婿是又氣又愛,愛的是有才華能擔大任,氣的是從不聽話,總是惹禍,自己給他擦屁股都忙不過來。

次日,老李靖和魏徵聯袂入宮請罪。

“陛下,老臣有罪。請陛下革去臣的衛國公爵位,敗軍之將受之有愧。”

皇帝李二不耐煩道:“藥師,朕已經當眾說過了,此戰救回太子就是全功,其他的就不要說了。你想讓朕出爾反爾?”

老李靖鬍子微顫,連忙行禮:“臣不敢。可是陛下,臣私自將一萬騎兵派給蕭銳當護衛,此事是過不去的。為軍之將當賞罰分明,沒有王命私自調兵,請陛下治罪。”

李二沉吟道:“這不怪你,蕭銳這混小子惹的事,還要我們幾個給他擦屁股,哼,等他回來朕會好好收拾他。至於你調兵嘛,你是定襄道行軍大總管,本就有用兵調兵之權,無可厚非。”

“可是當時陛下已經下旨撤軍。還是請陛下治罪吧,否則老臣心中難安。”

李二點了點頭:“好吧,你執意如此,那就罰俸一年,閉門思過。”

這……老李靖嫌輕,卻被李二擺手打斷,“就這樣吧,若是無事,可以退下了。”

無奈,李靖只能行禮告退。

李二看著魏徵,“玄成,你也是來請罪的?”

魏徵卻搖頭道:“不,臣是來參奏冠軍侯蕭銳的。”

“哦?這就怪了,戰場上你可是力保女婿的,怎麼回來卻要參奏他?難不成是翁婿失和?你魏玄成惱羞成怒?”李二打趣說。

魏徵嚴肅的搖頭:“陛下,力保他是私情,參奏他是公事,臣怎敢因私廢公?冠軍侯蕭銳不聽皇命,因一己之私執意糾纏頡利,這般狂妄不可不懲。”

李二點了點頭:“是啊,這小子就是太胡作非為了。朕也在發愁怎麼處置他?難道剝奪了他的爵位?可是冠軍侯的名頭來之不易,給他拿掉了,以後想還他就難了。”

“他跟薛禮手上加起來才多少兵馬?就想擒住頡利?異想天開。”

“若是運氣好真的讓他做成了還好,朕還有話說,若是損兵折將空耗糧草,敗軍而歸,朕不懲治他就說不過去了。”

魏徵卻反駁道:“不,臣參奏的不是他回來,是現在就該給他定罪下獄。”

什麼???這什麼道理?玄成,你糊塗了不成?蕭銳可是在外打仗呢,連你親自去都抓不回來,我們有什麼辦法?

魏徵沉聲道:“臣的擔憂和陛下恰恰相反。臣不擔心他戰敗回來,臣擔憂的是他戰勝回來。”

哦?這什麼道理?李二不解。

可魏徵卻不好解釋,李二笑道:“玄成,這裡沒外人,蕭銳可是你我的女婿,說你參奏他朕相信,但說你不護著他,朕不信。”

看出了魏徵的為難,李二揮手屏退了左右。

魏徵緩緩說出了自己的憂慮:“陛下,蕭銳戰功已經不少了,而且名望越大就越發驕橫。長此以往不是好事,有個挫折打擊一下也是好事,所以戰敗更好,陛下可以順理成章的懲處他,讓他收斂一些。”

李二點了點頭,“這麼說也不無道理。不過這小子是個怪胎,別看他四處惹事,但往往都是朕想方設法逼著他才動一下,否則寧願整日關在蕭家莊釣魚,也不想出來效力。太過憊懶了。”

魏徵接著說道:“陛下,若是大軍沒有撤回,是李靖大帥破了定襄擒住頡利,那自然是皆大歡喜。”

“可現在不同了,只有蕭銳和薛禮,外加一個跟蕭銳親近的蘇烈。若真的讓他擒住頡利,滅了突厥,這麼大的功勞被他獨佔,別的將軍沒有分潤到絲毫,唉……哪怕您賞賜再大,對他卻只有壞處沒有好處。”

“他當初主持御史臺,大殺四方,已經得罪了一眾文官。現在如果搶了軍功,再得罪了一眾武將,那他真的就被朝堂孤立了。”

嘶……

李二不由自主的吸了口涼氣,不錯,玄成說的一點沒錯。以往朝堂的文武提起蕭銳,是又罵又敬的,可如果得罪的太狠,人家全變成了背地裡恨你,那蕭銳以後什麼事也別想辦了。

二人商議一陣,李二決定下旨,冠軍侯蕭銳狂妄自大不遵王命,責令立刻捉拿下獄,刑部問案定罪。

派出去抓人的隊伍剛出長安城,定襄報捷的八百里加急就入城了。不知道李二的臉色精不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