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水漫門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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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興的腳下,一方太極圖案,在八道光芒中運轉著。古老的光影陣,散發著淡淡的流光,若是仔細的檢視,便會發現,這太極圖案的八條光線,彷彿在時刻蠕動變化著。
與此對應的八根石柱,其影像似八道天邊的巨石,將整個空間隔開。這太極圖案陣法並沒有固定的形態,似乎每一剎那,它的外形,都是截然不同。
嗡嗡!
不斷流轉的光影讓龍興的心神發慌,太極圖案之中,爆發奇異的嗡鳴之聲,而後竟是爆發出一股強大的吸力,在這種吸力下,龍興的心神,都是被強行的扯進了圖案之內。
在被吸扯的霎那,龍興的精神也是出現了一陣恍惚,面前出現一塊蠻荒之地,方圓數十里,周圍是飄渺的高山雲霧,中間是一片大澇窪。
窪地上,荒草沒膝,水汪子相連,野棕色的兔子,紅毛狐狸。斑白的鴨子,白頸脖的鷺鷺,還有諸多的胡狼和不知名的動物,充斥著窪地。
一箇中年漢子領著一個姑娘跑進了大窪地。窪子中央莫名其妙的出現了一處小土山,一個草窩棚隨風搖擺。
草窩子裡滾過一對玉人,男的精瘦結實,黑黑的臉,身材高大,女的白皙柔弱,標緻體面,似個大家閨秀。
窪地的平靜被徹底攪碎了,窪地似乎在長高,夜晚總有鬼雨神風,星星點點的磷火在閃爍。大窪地的環境惡劣,蚊蟲多如牛毛,陰雨天氣,常常能見到一團團黑煙壓著草梢和水面飛翔,伸出手去,能抓下一小把。
男人女人為避開蚊蟲,有時跳進水裡去,只露出兩個鼻孔出氣。潮溼的草地中,夜色中有幽幽的綠光,連成一片,好像水在流動。
泥沼澤裡的螃蟹趁著磷光覓食,早上去窪地上看,密密麻麻全是蟹爪印。
花花綠綠的雲籠罩著大澇窪子,雲團像咋群的牲口一樣四下亂竄,水窪裡印出一團團匆匆移動的暗影。
大雨滂沱,只往下倒,日日不絕,整個澇窪子都被雨水泡漲了,囉囉嗦嗦的雨聲,猶猶豫豫的白霧,晝夜不絕不散。
男人急躁的跳腳罵天咒地,女人一陣腹痛,對男人說:“我怕是要生了。”
男人說:“生就生吧,這可惡的天氣,我恨不能捅破它個窟窿。”
正罵著,就見太陽從雲縫中鑽出來,初見朦朧,立時就射出兩三束強烈的光來,掃出了幾道白天。
男人跑出窩棚,興奮地看著天,聽澇窪裡的雨聲漸漸稀少起來,空中尚有少許銀亮的雨絲斜著飛。
大窪子裡,積水成片,黃草綠草在水中疲勞地擎著頭。雨聲斷絕,一陣陣沉重的風聲刮的嗚嗚響。
男人正高興著,女人叫道:“我要生了,害怕。”
男人勸道:“怕什麼?瓜熟蒂落。”
正說話,四野一片怪聲,隆隆的雷聲滾動,電閃三下,把蛙鳴聲擠到中間來。
黃色的浪湧如馬頭高,從四面撲過來,浪頭一路響著,齊刷刷地觸上了土山,男人擠出窩棚,抬眼望去,窪子裡水深數米。
青蛙好像全被灌死了。草頭沒了頂,不大一會兒工夫,滿眼都是黃黃的水。再也見不到別的東西了。
男人仰頭長嘆一聲,重新鑽進窩棚,女人裸著身子在草鋪上呼呼叫著。頭髮上滾滿了草屑,白臉上透著灰色。
“洪水漫上來了!”男人憂心忡忡地說。
女人不再叫喊,她爬起身,挪出棚子望望,立即鑽進來,臉上失去了血色,五官都挪了位。
半響沒吭氣,一張嘴,先哇地放出兩聲哭啼:“嗷-----嗷---完了,當家的,咱活不出去了。”
男人扶她躺在鋪上,說:“你這是怎麼啦?咱人也殺了,火也放了,還有什麼好怕的?當初就說,能在一起過一天,死了也情願。咱在一起過了多少個一天啦?水大沒不了山,樹高戳不破天,好好生你的孩子。”
女人眼裡流著淚,悽然地笑著,“當家的,你行行好,給我一刀吧,我怕生不出孩子了,骨盆窄了,沒力氣生,怕是熬不過去。”
男人用力捶著地,帶著哭腔道:“二小姐,是我把你給害了,我不該把你帶到這個地方來。”
女人的臉一下子變得悽楚:“你別叫我二小姐!”男人的話似乎觸動了女人的往事。
疼痛又發作起來,女人一聲聲哭叫著:“當家的,求求你了-----給我一刀吧-----這麼大的孩子,我沒力氣生出來。”
男人說:“二小姐,你不要往壞處想,你想想我們在一起多不容易,我殺人,你遞刀,我放火,你添草,千萬里路程,你一雙小腳也走過來了,就這麼大個孩子你生不出來他?”
女人說:“我實在一絲力氣都沒有了。”
男人說:“你等等,我弄飯給你吃。”
粗手大腳很快煮了半鍋米飯,盛上兩碗,一碗自己端著,一碗遞給女人。女人無力地搖搖頭。
男人惱起來,把一碗飯用力地摔了出去,吼道:“好吧,要死大家一起死!你死,孩子死,我也死!”說完,不再看女人。
只見外面的飢鼠,如狼似虎地搶食地上的米飯。女人用力一躍,坐起來,奪過一碗飯,用力地吃起來,一邊上,一邊任由淚水從腮幫子上往下流。
男人伸出大手,感動地撫摸著女人的背。
這一天女人發了三次昏,傍晚時分,像死去一樣直挺挺地躺在草鋪上。
男人守著女人,一身汗,滿臉淚,深了眼窩白了鬍子。心裡一片混沌的世界。
龍興的心神陷入這混沌的世界中,他在為眼前的男人著急,突然激靈靈打了個冷戰,“不對,這裡不是真實的世界,是臥龍的五丈原,和八荒圖的幻境?”
龍興很快便回過神來,然後他便感覺到眼前光亮大作,環顧周身,卻是震驚的發現,他正處於一片不知名的地方。
在他的周圍,交錯著無數條光線,一片光芒在其腳下蔓延而開,隱隱間,勾勒出一道道宛如天地脈絡、山川河流般的紋路。
“難道是幻境中的幻境?”
這次龍興清晰地感觸到,周圍景物的不同,漫野的洪水竟然往門樓上湧去,眼看著就要將遠處的門樓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