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弦亭把玩著酒杯,這酒杯在酒吧昏暗曖昧的燈光下閃耀著稍顯刺眼的光芒。

這光芒時不時地照向華辰。

華辰急的一把奪過季弦亭的酒杯:“說啊。”

“說什麼?就是接上了她回來,又送回了家。”

“然後呢?長得怎麼樣?”

季弦亭側過頭看向華辰,但腦海裡卻是那個鼻尖和眼眶都通紅,但面板白皙的阮岑。

許久他才開口道:“還不錯。”

“我靠!那就是很好看了?!你什麼人沒見過啊,能讓你說出還不錯的真真是沒有幾個。”

華辰的興趣更濃了。

“想不想發展一下?”

季弦亭被他的想法逗笑:“你吃錯藥了?”

華辰毫不在意:“這有什麼,交給朋友嘛,又沒說讓你處女朋友。”

華辰花花公子的名聲在圈裡是出了名的,所以對待男女關係總是會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思考。

“我可不想像你一樣惹什麼風流債,而且她現在是我的下屬,我對下屬不感興趣。”

華辰一時間有些懵:“等等,她怎麼就成了你下屬?”

“她在集團上班,這次我去子公司審查,業務部抽了她過來。”

這下華辰更興奮了:“你們這緣分夠深啊!既然這樣都不打算……”

“你要是找我來就說這個,我可走了。”

說著季弦亭就要起身,華辰連忙將他拉下來:“別別別,我不說了還不行嘛。”

見季弦亭坐下他連忙倒上酒:“說真的,你有必要親自去審查嗎?”

“子公司的問題太多,盛世是最嚴重的。我必須親自來查,掌握資料才能在回集團後大換血。不然,那些狡猾的老傢伙會有一千句一萬句話等著我,即使我是季宴禮的兒子。”他將酒杯放下看著華辰道:“你知道的,在利益面前沒有情誼。”

“是啊,沒有人知道你已經回國了。這麼多年你鮮少露面,也為你這次潛入子公司打好了基礎。有沒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季弦亭微微一笑,似就在等華辰的這句話:“讓你朋友幫我查查這幾家工廠。”

華辰接過季弦亭手中的紙張看了一眼:“行,等我訊息。”

此時的阮岑已經喝多了,她的眼神已經有些迷離。

只是嘴裡還在斷斷續續地問:“為什麼,為什麼我是這麼容易被放棄的人?莘莘,我們在一起三年,整整三年。”

莘晴看著阮岑的樣子格外心疼,自己知道阮岑有多喜歡徐瑾煜,這次分手對她的打擊可想而知。

“他媽媽說不行,他就直接放棄了你知道嗎?他連爭取都沒有爭取。”阮岑的眼淚順著眼角滑落,難過至極。

“是他不好,岑岑,是他配不上你。”莘晴勸道。

阮岑擦了一把眼淚,拿起酒杯一飲而盡:“就因為我不是本地人,就因為我不是B市人,所以……可是莘莘,我當初留在B市是他求我的……”

阮岑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她將頭埋在雙臂中,嗚咽起來。

“岑岑。”莘晴輕聲叫著,聲音也開始顫抖起來。

阮岑忽然抬頭,雙眼猩紅:“莘莘,我會忘了他,一定會。”

“好。”

可事實是莘晴剛剛帶著阮岑到小區樓下,阮岑就拿出手機要給徐瑾煜打電話。

醉酒的阮岑直接開啟了微信,認認真真地找徐瑾煜的頭像。

“找到了。”她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撥通了語音電話。

付完車費的莘晴看著正在打電話的阮岑立馬有了不好的預感。

“岑岑,你在幹什麼?”

阮岑比了一個噓的手勢。

終於那邊接通了。

“徐瑾煜!”阮岑大聲喊了出來:“我告訴你,不是你跟我分手,是我,是我阮岑不要你了!”

莘晴在聽到‘徐瑾煜’三個字的時候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立馬去搶阮岑的手機:“岑岑,把手機給我。”

“徐瑾煜,當初是你求我留在B市的,現在嫌棄我沒有B市戶口,你是大傻x嗎?我他媽告訴你,老孃總有一天會在B市站穩腳跟,讓你望塵莫及!”

“岑岑!”莘晴努力去搶阮岑的手機,卻怎麼樣也沒有搶到。

“徐瑾煜,你去死吧!”

終於,莘晴將手機搶了過來。

她本想也順著罵兩句,可一看那上面寫著的名字是‘季弦亭’,立馬傻了眼,趕緊道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阮岑喝多了,打錯電話了,真的很抱歉。”

說完她立馬掛了電話去追已經上樓了的阮岑。

電話另一邊,季弦亭愣了許久。

他本是與華辰出來抽顆煙透透氣,沒想到阮岑會打來電話。

起初他以為是自己沒有收昨天的車費,阮岑收到退款打來問這個的,結果他剛剛接起就聽著阮岑叫了另一個人的名字,然後就劈頭蓋臉的大罵一頓。

她的聲音太大,以至於華辰都聽得一清二楚。

“哈哈哈哈,哈哈哈,救命啊,竟然有人打電話罵你。”華辰笑得直不起腰。

季弦亭也無奈一笑:“小姑娘喝多了,正常。”

“哈哈哈,這誰啊?”華辰笑問道。

季弦亭掐滅手中的煙,吐出一口菸圈:“你問了一晚上的人。”

說完他就開啟門準備回去。

華辰壞笑起來:“別說,這姑娘挺有意思啊。你別走,再給我講講……”

第二天,阮岑被鬧鐘吵醒。

她起來只覺天旋地轉,頭疼得厲害。

正好這個時候莘晴走了進來:“醒了?”

“嗯。”

莘晴將蜂蜜水遞給她:“喝了吧,解酒的。”

阮岑接過一飲而盡,隨即抱住了莘晴:“謝謝莘莘,我舒服多了。”

莘晴拿起阮岑的手機:“我猜你應該不會太舒服。”

阮岑頂著一雙水腫的眼睛問道:“怎麼了?”

“你昨天非鬧著要給徐瑾煜打電話,我沒攔住……”

阮岑一聽立馬清醒了不少,不可置信地問:“我給徐瑾煜打電話了?”

“打了。”

“啊?”

“但是打錯了。”

阮岑舒了一口氣:“還好,還好。”

她拿過手機:“我打給了誰?”

“好像姓季……”

“季弦亭?”阮岑看到自己給季弦亭撥打的語音電話震驚到合不攏嘴。

“對,就是他,他是誰啊?應該沒關係吧?”

阮岑只覺得人生開始變得黑暗起來,生無可戀道:“他,是我領導。”

“啊?”

阮岑從知道自己錯打電話開始就一直在嘆氣,她從未想過自己可以連著兩天在同一個人面前這麼丟臉。

“岑岑,應該沒有關係吧,你就裝作不記得。”

阮岑喝了一口牛奶,聲音有些悶:“聊天對話方塊這麼明顯,就是不記得也很難。”

“那你多吃點,去上班的時候也許能多點勇氣。”莘晴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勸她了,只能將早餐都推到阮岑跟前。

阮岑看著早餐可是卻根本吃不下。

“算了,早死早超生吧。”

她起身回房間換衣服。

“行,這也是個辦法。你放心,晚上我會做好吃的等你的。”

阮岑將門開啟一條縫隙:“你住多久?”

“住到你好為止。”

莘晴一邊收拾東西一邊道。

她是本地人,與阮岑是大學同學,大學四年兩人同寢室,所以關係很好。畢了業,阮岑能夠留在B市最開心的除了徐瑾煜就是莘晴了。

現下朋友失戀,她自然是要挺身而出的。

這時阮岑已經換好衣服走了出來:“謝謝你。”她看著莘晴非常認真的說道。

莘晴拿起筷子敲了一下阮岑的腦袋:“再這麼客氣我就走了!”

阮岑笑笑沒有說話,徑直走到玄關處去換鞋。

“路上小心。”

“好。”

站在公司樓下阮岑深吸了好幾口氣都沒邁開一步。

她實在不知道今天該怎麼若無其事地面對季弦亭。

此時她的腦海中浮現的是自己昨天對著手機破口大罵的樣子。

“真是瘋了……”

“阮岑,幹嘛呢?”劉薇一下車就看到阮岑站在門前一動不動。

“啊,沒事沒事。”

劉薇湊近了些壞笑道:“昨天喝酒了?”

阮岑一驚:“你怎麼知道?”

你的臉和眼睛都浮腫了。

阮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尷尬地笑了一聲:“與朋友小酌了兩杯。”

劉薇瞭然,拍了拍她:“一起上去吧。”

“啊,嗯,好。”

阮岑跟在劉薇的身後,電梯每上升一層她的心跳就加快一分。

“叮。”十五樓到了。

阮岑現在覺得自己的腳有千斤重,邁向會議室的每一步都極其沉重。

“早啊。”劉薇推開門親切地與大家打招呼。

阮岑也象徵性地跟大家打了個招呼。

她下意識地看向季弦亭,見他一如昨日一般在埋頭看資料這才安心地坐下。

可這一上午,阮岑都心不在焉。

昨天的事總是浮現在腦海裡,擾得她不能安心工作。

她微微嘆了口氣然後拿著杯子起身去茶水間。

看著從熱水器裡流出的熱水阮岑出了神。

熱水帶著霧氣流出,那霧氣縈繞在杯口附近,一層又一層。

好像只要眼睛稍微不聚神就會看不清杯中的水有多少。

就像自己與徐瑾煜的這場戀愛一樣。

因為愛的有些滿,所以自然而然地就會給徐瑾煜帶上濾鏡,以至於沒有及時看清,他對自己的感情早就不如從前那般真摯了。

突然,一隻修長的手出現在阮岑的視線裡。

那隻手伸過來,將熱水器關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