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已是五月一日,河南拓城邊上的惠濟河水,在緩慢的流淌著。因為是枯水季節,河道變窄,兩岸都裸露出大片大片的河灘。

早在三天前,中路軍工兵團已經在最窄的河道上修建了三座可以通行卡車的浮橋。

到了下午四點,大部隊已經全部透過浮橋向歸德方向進發了,工兵團的官兵終於可以喘口氣,開始埋鍋造飯。已經三天沒吃到熱食了,官兵們大多都躺在被陽光曬得溫暖的河灘地上,有的抽菸打屁聊天,有的直接進入夢鄉。

這時從西面又開來了一隻隊伍,幾百號人趕著二十多輛馬車迤邐而來。到了橋邊,和哨兵交涉後,就一路上了浮橋。

工兵團的官兵們用漠然又帶點兒鄙視的目光,目送著這群衣衫襤褸的隊伍過橋。

這是什麼軍隊啊,不,已經不能算是軍隊了,如果不是他們還揹著幾桿破爛步槍,簡直就和民夫沒啥區別。破舊的鐵灰色軍服已經被厚厚的黃土和灰塵覆蓋,年紀老少不一,就沒個正當年的。馬車上各種物資裝得滿滿當當,壓得橋上的木板嘎吱吱響。

這支隊伍自然就是周文他們的補充團了。自從跟隨第六旅出發以來,補充團的老少爺們兒可算是開了眼界了。成千上萬的軍隊、成百上千的騎兵,數不清的卡車馬車,數不清的各種火炮,都從他們眼前穿過,向前,一直向前。

補充團這十幾天可真是輕鬆愜意,說是出來踏青都不為過。別看他們衣衫襤褸,看著狼狽不堪,其實都是給外人看的。

跟著大軍出發,四周都是友軍,根本不用什麼偵查放哨,只管按照旅部的傳令行事。哪裡該走,哪裡該歇,命令裡都給你說得清清楚楚。趙長樹又特別關照過,不管是來傳令計程車兵,還是來指揮運送的軍官,都是客客氣氣,沒人給你添堵,也沒人對你吆三喝四。

補充團按照命令,和旅部一直保持前後五里左右的距離,平時也沒人來管你,物資糧食管夠,除了每天供應旅部的,其它的敞開來造。

說實話,晉軍的裝備和物資供應真算是全中國最好的,每個旅都有一個炮兵團,機槍配備到排,一排兩挺。晉造湯姆遜***配到班,一班兩支。彈藥糧食充足,居然還有罐頭。

十幾天走了不到兩百公里,對補充團的老少爺們來說,那還不跟玩兒似的?邊走邊看邊吃罐頭,你說愜意不愜意。完全就是個旅遊團。

周文也是一樣,一直緊繃的神經,難得放鬆了幾天。最近只交給運輸隊兩項任務,一是以組為單位,觀察並繪製沿路地形圖,哪裡有村莊,哪裡有河流,都必須標註,出錯的重新畫十遍。

二是讓隊員們不斷熟練手語訓練。甚至很多交流都規定必須用手語。

於是那些趕車的老兵們,成天笑呵呵的看著這群娃子,像啞巴一樣用手比劃各種動作。但凡是出錯的,都自覺跑到馬車前親馬屁股,再出錯的去親驢屁股,第三次出錯,自個兒光屁股跑一圈,讓大夥兒笑得人仰馬翻。

周文還有個重大發現,過臨潁縣城時買了幾個烤雞給體淨備著,就放到佛珠空間裡存放。後來就忘了,等到想起來已經過去了三天。想著怕是壞了,結果拿出來一看,居然和剛放進去一個樣,還冒著香味。

這可是不得了的發現,佛珠空間居然還有時間靜止的作用?周文猜想著,就趕緊把通話器都收了回來,衝完電後就都放進空間裡了。這電子裝置最是容易老化,如果真如自己猜想的那樣,不用時就收回空間儲存,那這幾個通話器應該可以用好多年。

現在周文的佛珠空間除堆了一個角落的金條和通話器外,還存放了幾百大洋,幾個裝滿水的水壺,兩支去了**的湯姆遜***和四個彈鼓。幾十個大餅和一小袋鹽。那幾只烤雞也不給體淨了,這些都是緊急情況下保命的東西。基本把空間裝滿大半。

如是過了幾天,局勢漸漸開始緊張起來,往旅部送的物資也多了。不斷有傳令兵來回疾馳,歸德方向傳來的槍炮聲越來越激烈。趙長樹真是夠意思,每天的軍情通報,都給補充團傳一份,所以周文也比較瞭解前方戰況。

現在中路軍主力正在透過歸德,向徐州方向攻擊前進,而國民軍也從徐州方向向歸德攻擊前進,雙方主力在隴海線馬牧集這個小站相遇,激烈交戰起來,都要力爭把對方打垮。從而打通攻擊路線。

周文他們補充團這時已經開到了隴海鐵路邊,在距離歸德二十里的一個村子駐紮下來。

這天,老吳叔帶人輸送物資到旅部剛回來,王鬍子就把周文叫進了臨時團部。老吳叔喝了口水說道:“阿文,你那個同鄉張成今天悄悄對我說,說是歸德前方的馬牧集車站恐怕守不住了,國民軍好像是用了什麼鐵疙瘩,能跑還能開炮,槍彈都打不穿,中路軍死了不少人都擋不住。讓咱們做好隨時沿鐵路線撤退的準備。”

周文卻是知道馬牧集戰役的詳細情況,沒辦法記不住,因為這是中國有史以來第一次使用坦克進行作戰的戰役。

當時,由於國民軍連續攻擊數天都無法攻克晉軍在馬牧集的防線,這時校長的得意門生杜律明請戰,用三輛老式裝甲車加厚鐵皮改裝的簡陋坦克帶頭髮起攻擊。

晉軍可沒有對付坦克的經驗,大多數官兵連聽都沒聽說過什麼是坦克。看著牛高馬大的一個鐵疙瘩轟隆隆呼叫著,冒著黑煙衝過來,上面的機槍不斷噴吐著火舌。子彈手**都打不穿、炸不穿,壕溝也擋不住它前進,瞬間就崩潰了。

國民軍用坦克開路,晉軍被連續攻破三道防線,最後不得不撤出馬牧集。國民軍的坦克也有一輛陷在了壕溝裡被燒燬。

周文來回度步思考著,最後說道:“鬍子叔,老吳叔,我想就在今晚,無論咱們撤不撤退,我都帶著運輸隊,運動到黃河邊去。那邊部隊少,方便隱蔽。我等待的時機就快到了,如果成功,我們不用多長時間就可以再次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