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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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9章
  “讓她進來。”
  在這一柱香的時間裡,謝知行根本看不進去任何摺子。
  既然雲皎選擇回溯時光,那就是選擇了救他。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
  隱秘的笑意躍上謝知行的薄唇唇角,他忍不住想象她會怎麼旁敲側擊地幫他避開禍端,得知他晏駕時,有沒有為他哭過一場。他現在的心情,活像是追妻火葬場裡的讀者,很想開天眼看看對方失去主角時,有多追悔莫及,有多想念他。
  思及此處,謝知行甚至想,不如他死得更慘一點,死在她面前,讓她更心疼自己。
  虐女主角身,虐男主角心的為何銷量居高不下?
  就因為這種癔想不消停。
  “娘娘,娘娘慢點,這兒不能跑,這是御前失儀……”
  “皇上不會怪我的!”
  門外,響起兩人的說話聲。
  秦來財追,雲皎逃。
  他還不敢追得太緊,怕她慌不擇路摔倒傷了胎兒。幸好,在這方面太監都是老油子,他追了兩步就一個假動作摔在地跪了兩圈,大聲告罪:“哎呀,是奴才沒用,奴才摔倒了,奴才攔不住熙嬪娘娘,奴才該死……”
  他再滾兩圈,巴不得從這兒一路滾回乾坤宮的宮門當值去。
  屋內,謝知行聞聲轉身,期待起了她的反應。
  卻見她推門而入,直接撲了上來。
  自有身孕之後,即使她刻意控制過體重,也比之前豐滿了些,這一路助跑加起跳砸在皇帝身上,形同行刺。他也被嚇了一跳,自己被砸著不要緊,怕她習慣了這般魯莽行事,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發生意外。
  “你……”
  “嗚嗚嗚嗚嗚嗚!”
  他想過很多種可能性,就是沒想到她會抱著自己嗷嗷哭。
  女人是水做的,喜悅時掉眼淚,悲傷時也掉眼淚,他見過許多女人落淚的模樣,淚珠子像斷線的珍珠一樣淌下臉頰,哭得極有美感,獨獨是她,哭得像個飽受委屈的孩子,把眼淚全糊在他的龍袍上。
  她的哭聲,比那天的狂風暴雨更震耳欲聾。
  天下沒他謝知行辦不到的事,除了安慰女孩兒:“你……別哭了。”
  “我不想哭,我就是難過。”
  謝知行想了想:“那別難過。”
  迎祿聽得一噎。
  既然詞窮,那就用行動來安慰。
  謝知行捧起她的小臉蛋,她淚如暴雨,從眼角溢位,滑落到下巴,眼眸蓄了一片淚海,燭光下瞳影重重。在這一刻,他推翻了一柱香之前自己的想法……罷了,不捨得讓她傷心,不要她心疼。
  “哎呀,熙嬪娘娘怎麼哭成這樣,遭什麼罪了,這有孕的人不能傷心動肺的,皇上您看可要傳太醫,給娘娘把脈,開點寧神的湯藥?”
  迎祿語氣慼慼然,奉上帕子給皇帝。
  謝知行嗯了聲,正好拿帕子給雲皎抹眼淚,牽著她坐下,讓她慢慢說:“皇上,我……嗝……不是,我……嗝……”
  唉,她哭得太猛,把橫膈膜哭痙攣了。
  雲皎是懷著滿腔改變過去,逆轉生死的熱血來的,結果被自己打嗝打得小臉呆滯,這跟她想象的不一樣,歷來的禍水寵妃,哪有絕色美人是在皇帝面前打嗝打出名堂的?
  她急得捶了兩下自己的腿,把嘴唇抿得緊緊的,試圖用不張嘴說話把嗝憋回去。
  “嗝。”
  “彆著急,”
  謝知行攏住她的手,不讓她傷害自己了:“慢慢緩一緩,等緩過來了再說話。”
  迎祿遞上溫度適中的溫茶,他拿過來讓她喝。
  她喝了一口,別開臉:“這個不甜,嗝,我不要。”
  “拿下去,換杯蜜水。”
  皇帝是喝中藥眉也不皺的主兒,乾坤宮裡就沒有甜食,不過這也難不倒迎祿,五分鐘內就有甜乎乎的蜂蜜水送到雲皎手中。喝了兩口熱乎的之後,她終於緩過來了。
  
  嗝是緩過來了,心態沒有。
  早知道就在進門之前存檔了,這嗝打的,丟人。
  她越想越丟臉,將杯子一擱,轉頭把臉埋在龍袍裡,不願抬頭。
  “你擦嘴可以用帕子。”謝知行提醒她。
  “……我不是用你的龍袍擦嘴!我是覺得好丟攆,史書上會怎麼寫我呢?說我打嗝邀寵?”
  以皇帝對她的獨寵勁兒,雲皎覺得自己很可能被寫進野史裡。
  她給自己的定位,起碼也得是妲己。
  妲己怎麼能在皇帝面前打嗝呢?
  別人是狐狸扭腰,她是陰暗扭曲地爬行,沒法活了
  “那你想我怎麼辦?把聽到你打嗝的人全殺了?”
  雲皎抬起頭,哭得眼皮泛紅:“我也不是那樣不講理的女子。”
  嬪妃在皇帝面前打嗝,嚴格來說算失儀,但謝知行從來不計較這種無法自主控制的小事,也沒認為她丟人,反倒覺得她連打嗝都這麼清新可愛,根本不算缺點,更不知從何寬慰起。
  這時,迎祿在旁道:“是奴才打的嗝,奴才該死。”
  說著他給自己扇了兩個聽著響亮,實際不疼的耳光。
  謝知行頷首:“朕這回不罰你,出去站著吧。”
  雲皎呆滯地看著迎祿退出去。
  人家沒有一兩俸銀是白拿的,關鍵時刻他是真頂上。
  入秋的天氣最是涼爽舒適,雲皎哭夠了就坐直身來,不要皇帝抱著哄了。謝知行瞥一眼空落落的懷抱,倒是有點意猶未盡:“你到底因為何事而哭?半夜來找我,必然是有很要緊的事兒要稟報。”
  雲皎期期艾艾的說道:“皇上,明天你不要去靜心寺了,就待在宮裡陪我吧。”
  謝知行:“我沒告訴過你明天要去靜心寺。”
  “……”
  雲皎移開視線,假裝在看遠處的書櫃:“皇上去不去不要緊,總之就要留在宮中。”
  她來得匆忙,沒趕得及想出完善的說辭。
  就她這三流的說謊技巧,只能騙得過江貴人和大皇子之流。
  謝知行心中嘆息不語,雲皎見狀,以為他不同意,立時急了:
  “皇上就答應我吧!我沒有皇上不行!”
  雲皎順便存了個檔,皇上如果真不同意,那她就刷到他同意為止。
  “好,那就留在宮裡陪你。”
  謝知行同意了她的無理要求,她便轉過身來,重新投入他的懷抱。她原本沒有這些膩歪的習慣,是被他嬌慣出來的,順著她意她就撒嬌,往他臉上親香,發出啵的一聲,毫不香豔,但不妨礙他心中歡喜。
  輕輕拍著她的背,謝知行抱她到偏殿躺下休息,一邊哄她睡覺,一邊在腦海裡給她把故事圓上……
  等早上,他就遞話去長樂宮,說他夢到天火墜地,燒燬了靜心寺,必是上天見他是位明君,賜下異夢來讓他避禍。太后很信這些,不用他說,她也會主動改期。
  當天光乍破,謝知行卻發現自己幫她圓的謊派不上用場了。
  他才閤眼睡了兩個時辰,枕邊人就戳了戳他的手臂,一臉緊張地跟他商量:
  “皇上,我如果尿床了的話,你可以跟別人說是你尿的嗎?”
  謝知行一摸床單,起身:“迎祿!”
  “別呀,不要叫這麼大聲!那豈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我尿床了!”
  迎祿趕忙進來,謝知行難得沒理她,直接吩咐下去:
  “傳鹹福宮的穩婆,熙嬪羊水破了,就在這兒生。”
  七夕快樂!出去恰海底撈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