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三章 不見黃河不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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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叫怕?
講真,王翠鳳已經很多年不知道什麼是害怕,小時知道怕是什麼,怕就是每次看見爸爸掄起巴掌或棒子時自己嚇得腿發軟,想走不敢走,想哭不敢哭,怕就是每次做什麼首先第一件事就是想到會不會惹爸爸媽媽生氣。
當她出去打工,賺錢賺得多,爸爸媽媽終於不再總是非打即罵,她慢慢的不怕了,接觸社會人多,膽子也大,也敢打架砍人。
尤其是這些年打架鬥毆,販毒吸粉,皮肉交易,總之一般女人不敢償試的她都有參與,也不知道什麼叫怕,頂多有忌憚,比如忌憚譚炤星,有些事不敢讓他知道,主要是怕他不給錢。
但是,那種怕是讓自己做事縮手縮腳的怕,這次,卻又有小時候怕爸爸大棒子的那種強烈的恐懼感。
她害怕了。
樂清知道她親手掐死孩子,肯定是他父母和護士告訴他的,如果他們將孩子出生的經過告訴樂韻,樂韻怎麼可能認她?
她以為樂清的父母不可能將那麼秘密的事告訴樂清的,樂清的父母不在,樂清不知道她親手掐死過孩子,樂韻也不會知道,只要她一口咬定是早產,就能瞞天過海,也能想辦法認回女兒。
可現在,樂清知道了……他竟然全知道……
王翠鳳抱著頭,驚惶不安,瑟瑟發抖,現在怎麼辦?怎麼辦?他們會不會打死她,或者送她坐牢?
“為什麼不能說?你一來滿口謊話,我讓你走,別當著你兒子的面丟掉最後的顏面,你不願意,還拿我的孩子做藉口撒潑鬧事,竟然你想要真相,我成全你,今天將事情全說清楚,”樂爸手又握成拳:“當年你將孩子引產下來,幸虧護士心善,認識我爸我媽,見引產下來的孩子沒死,去通知我父母,是希望我父母見一見他們的孫子,也免得將來遺憾。
當我爸我媽聞訊趕到你引產的地方,你手掐著孩子的脖子,像提小雞崽脖子似的掐著擺來擺去,還罵孩子是討債鬼短命鬼掃把星,你見到我父母心中害怕將掐死的孩子扔出去,你自己奪路而逃,偷跑回我住的病房,騙我說拿錢去買點東西,趁機盜走我家的存摺,取走錢和你姘頭逃跑。
剛出生的孩子那麼弱,你把它拋得高高的,真要落地只怕會砸成一團血漿,我爸我媽那時魂都嚇掉了,只想著救回孩子根本沒空管你,我爸付出膝蓋重傷的代價才接住孩子沒讓她砸在地上,可還是沒能避免的讓孩子頭磕到地,後來檢查出有輕微腦震盪,孩子的左腿碰地也骨折。
當時孩子被你掐斷氣,全身青紫,是我樂家列祖列宗和老天保佑,讓我爸將孩子救回一口氣,送去搶救時連醫院都說救不活了,救活回來也可能是傻子,是我爸我媽堅持搶救才將孩子救回來,後來結帳僅搶救孩子就花去二萬多塊的費用,住一個月的保暖箱,用了能用的最好的藥,孩子出院花去四萬多的醫院費。
我爸我媽等孩子脫離危險才想起找你,你早已捲走我家財產逃跑,害我家身無分文,我爸還是借了一位護士的一點錢回家借錢救我救孩子,我爸借遍全村,借遍所有認識的人才籌借到醫藥費。
你將我的孩子殺死在娘胚裡,當她被引產出來你又掐死她一次,你殺了孩子兩次,你懷她七個月的恩也在你選擇引產時收回去了,我的孩子與你早就沒有半點關係,你有多遠滾多遠。”
老實人也是有脾氣的,不發脾氣是因為沒有碰觸到他的逆鱗,樂爸的逆鱗即是他的孩子,王某人拿他當搖錢樹,他對王某人如珍似寶,可王某人卻狠心扼殺他孩子的生命,僅此一條,縱使他對她有再深的情也被她摧殘殞盡。
樂爺爺和樂奶奶的底線和逆鱗也是孩子,如果當年姓王的願意將孩子生下來交給樂清,就算不跟樂清結婚,樂鴻陳紅英也會放她自由,甚至不用女方說也會賠她一筆青春損失費和生孩子的營養費,不會委屈她。
可是,偏她選擇引產,還連孩子最後一點生存的機會也扼殺了,樂鴻陳紅英可以原諒王某女人偷走樂家的錢,卻絕對無法容忍她掐殺樂家骨肉的絕情與心狠,正因為無法原諒姓王的,唯恐他們百年之後,他們的兒子對王某人還放不下等有機會再死灰復燃,特意立遺囑將樂家家產全留給孫女,不給兒子。
別人以為樂爺爺樂奶奶將財產給孫女是防兒子將來娶老婆生孩子會委屈他們親手養大的孫女,其實他們是防姓王的女人吃回頭草,哄騙兒子令兒子稀裡糊塗的將家產供姓王的揮霍一空。
樂清在陳述舊事,周扒皮等人安靜的聽,當年樂清爸樂鴻從g東回來借錢,真的是借遍全村,將該借的地方都借了,最後還去銀行借錢,由現在的周村長和周夏龍父親做保才借到錢,才勉強湊足到足夠的錢將樂清父女倆接出院回家。
那些年樂鴻和陳紅英既要還錢,又因孩子總是三天兩頭的發燒感冒,日子過得有多艱辛,他們有目共睹。
王晟軒怕被打,緊靠牆抱成團,當中年叔叔沒打自己才敢偷偷的看,當聽到中年叔叔說媽媽掐殺孩子時,想起爸爸說媽媽掐死過一個女孩子,他知道媽媽掐死的孩子的爸爸就是眼前的中年叔叔,也難怪他那麼生氣,會打他媽媽。
媽媽說他有個姐姐是早產,他還對爸爸說媽媽掐死一個孩子的話半信半疑,當聽到媽媽尖叫,他知道那是真的,媽媽真的掐死了她生的孩子,那個孩子命大,又活了下來。
媽媽以為別人不知道她掐死親生的孩子才跑來想認,可是,中年叔叔也知道媽媽做的事,姐姐肯定也不會認媽媽的。
如果是他……
王晟軒緊緊的咬住唇,如果他知道媽媽以前掐死過他,他也不會認媽媽,媽媽經常打他罵他,他還是跟媽媽生活,是因為媽媽、舅舅說如果他敢跟他爸爸和爺爺奶奶,他們就殺了他,再殺了爺爺奶奶和爸爸,他不敢不跟媽媽住,不敢不信媽媽的話。
樂清不急不慢的將當年她引產的真相還原,王翠鳳抱著頭,不敢大聲哭嚎,只是一抽一噎的小聲抽泣,聽到樂清讓她滾,又一次不敢相信的抬頭看,嗚嗚的哭:“阿清,我知道錯了,當年我年青,自己沒有主見,都是那個男人挑唆我去引產的,他說有孩子會成為拖累,生下孩子,你家不會讓我走,我稀裡糊塗的就聽他的話去引產,怕孩子活著你家要讓我餵養孩子,讓我走不了,我一時糊塗才做出那種事。
阿清,我真的知道錯了,十幾年來我常想起當年的一幕,常常後悔得睡不著覺,所以才從不敢打聽那個孩子後來怎樣了,你不知道,當初我聽到樂韻的名字,看到她的那張臉有多驚喜,託人打聽訊息確認就是我生的那個孩子,我有多高興,孩子還活著,我還有機會補償她。
阿清,我當年拿走你家的錢,我會還你的,讓我看看孩子好不好,我內疚了十五年,受了十五年的良心煎熬,你不念在我是孩子親媽的份上,也看在我們以前相愛過的份上,讓我看看我們的孩子好不好?”
王翠鳳痛哭淋涕,連滾帶爬的爬向樂清,想去抱他的大腿。
樂爸看到女人粘上來,飛快的跑開,絕不讓不要臉的女人接觸到自己:“我已經說得很明白,我的孩子跟你沒有半點關係,我的孩子沒有親媽,別滿腦子的陰謀詭計,偷奸耍巧的鑽語言空子,想冠上我孩子親媽的名義,你作夢吧,這輩子不可能,下輩子都不可能,你趕緊走,我的孩子不想見你。”
“樂清,你說孩子不想見我不相信,你讓孩子出來,讓她當面跟我說她想不想見,我要跟她當面說話。”王翠鳳抱不到樂清的大腿,坐在屋簷下又哭:“我的孩子,媽媽知道錯了,媽媽對不起你,媽媽只想看你一眼……”
“你不見黃河不死心,你想見我的孩子,你就等吧,”樂爸無所謂的走向周村長等人:“我小棉襖今天從首都回家,現在還在回家的路上,最早也要到下午三點左右到,最遲四點鐘左右回到九稻。”
“樂清,小樂樂給你打電話了啊,有沒說現在到哪了啊?”周村長也沒管在地上撒潑的女人,興高采烈的問樂樂的行蹤。
“滿叔,樂樂今早上飛機前關了手機,我十點多鐘打電話還沒開機,她昨天打電話說飛機十點鐘到拾市,說下飛機後要等半個鐘左右才能拿到行李,她還要在縣城停留一下,所以要晚一些才能回來。”
樂清叮叮咚咚的跑到同村人坐的地方,免得被某個女人撲上來粘自己,再反訛自己說他對她動手動腳,糾纏不清壞他名聲。
“學校國慶當天就放假,怎麼今天才回啊。”
“是啊,國慶的飛機票應該很貴……”
村民們七嘴八舌的問為嗎回來的這麼晚。
樂爸撓撓頭:“樂樂上個月去國外研究什麼去了,國慶前一天才回國,剛回國又去朋友家參加朋友長輩百歲大壽的壽宴,再在京中陪晁家長輩和老師吃頓飯,自然比其他學生回家要遲。”
“咦,樂樂可以出國?”
“樂樂去了哪?”
村民們驚訝的無以復加,紛紛七嘴八舌的問花費多少錢,去哪個國家,出國的錢誰出。
他們九稻鄉這塊地方至今為止就算出了幾個比較有出息的年青人,在比較大的單位上班,聽說也只是去過全國的大半部分的省份,目前還從沒人出國,在大城市出國旅行是很稀鬆平常的事,在小地方的農村人眼裡出國仍然是大事兒,認為能出國的不是非常有錢的人,就是肚子裡有墨水的人。
“樂樂老師有監護權,她老師帶她去辦出國護照,她跑d國去呆了十來天,用的是自己的獎學金,不夠用也沒關係,她哥哥姐姐、師母隨便拔根毫毛比我們腰粗。”樂爸憨憨的和村人聊天,反正小棉襖說了,出國呀去哪玩了啊都是小事,不用藏著捂著。
“是噢是……”周村長周奶奶幾個半點不懷疑真實性,樂樂的老師家有錢啊,樂樂的哥哥姐姐也是有錢人啊,不說拔根毫毛,就是拔點毫毛尖兒也比他們的大腿粗,個個那麼疼小樂樂,小樂樂想出國,錢都不是個事兒。
周扒皮等人也一致沒誰懷疑樂清的話,樂清是個老實人,不會說什麼假話,何況樂清家裡的情況就擺在那兒,以前一分錢恨不得掰成兩半花,打跟周秋鳳結婚,可能周秋鳳有點體己錢,也不夠給出國費用,頂多夠養兒子,所以樂家姑娘出國花的必定是她自己賺得的獎學金或獎金,或者是晁家或她老師們給她錢零花。
關於出國費用問題沒啥好挖掘的,大家閒著沒事挖挖其他訊息,比如回來要住多少天,會不會再出國去做什麼呀,樂清回答不上來,大家嘻嘻哈哈的轉移話題,談天談天的談其他事。
先被人用掃把抽,又被樂清扇十幾巴掌,王翠鳳沒有跟人拼命,也是想帶著傷見孩子,讓孩子知道她親媽為見她受了多大的委屈,遭多大的罪,讓孩子知道村人有多壞。
本來以為孩子在家,所以打定主意撒潑耍瘋也要見到孩子,乍聽樂清說女兒今天才回來,人還在路上,第一時間油然生出驕傲,她挑的日子多好啊,早一天見不著,晚一天也不太合適,孩子今天才回來,她剛好來找她,等孩子風塵僕僕的回來,見到她親媽被打得悽悽慘慘,肯定會同情她、可憐她,情感天平也會傾向她這一邊,她再哭幾聲,認個錯,大概也就差不多了,再花點時間慢慢哄,哪有哄不回女兒的道理。
待聽說人要到下午三四點鐘回來,如遭冷水淋身,滿腔的興奮一下子熄滅一大半,要待到下午,起碼還要三四個小時,難不成讓她就這樣子一直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