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看謝勤不爽很久了,只是一直沒有找到什麼合適的理由在陸安世面前說說他的壞話。

此時,藉著關心陸夫子身體的理由,沈毅終於可以好好的當當告狀精了。

一路把陸安世送回家中臥房之後,沈毅才起身離開,離開之前,他正巧看見了剛安頓好老爹,從陸夫子房間裡走出來的陸姑娘。

沈毅咳嗽了一聲,走上前去。

陸小姐顯然還因為前兩天的事情心裡有些不太高興,看到沈毅朝著自己走來,她連忙退了兩步,眼神裡滿是警惕。

“你…你要做什麼?”

“不做什麼。”

沈毅笑了笑,開口道:“只是要交代師妹幾句,山長在府衙裡忙活了許多天,這會兒已經很疲憊了,今天下午無論誰來找,師妹都要攔住,讓山長好好休息一天。”

“這個我自然知道。”

陸姑娘白了沈毅一眼,沒好氣的說道:“用得著你來教我…”

沈毅點了點頭,對著陸姑娘拱了拱手,開口道:“如此,山長就拜託給師妹了,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說罷,沈毅轉身就要走。

陸姑娘站在門口,看著轉身的沈毅,問道:“你考完府試之後,要去京城麼?”

沈毅回頭,笑著糾正道:“不是京城,是建康,給山長聽到了你說京城這兩個字,他要不高興的。”

“這麼多年了,大家都稱呼建康為京城,就他一個人,還這樣固執…”

陸姑娘瞥了一眼沈毅,問道:“問你話呢。”

沈毅點頭。

“府試中了的話,肯定是要去京城考院試的。”

沈七郎頓了頓,繼續說道:“如果院試也僥倖中了,拿到了秀才功名,便要在京城多待一年,準備明年秋天的鄉試。”

陸姑娘看了看沈毅,哼道:“人家中秀才之後,都要回書院多讀幾年書,再去考鄉試,你倒是狂妄。”

“不是狂妄。”

沈毅笑著說道:“早一年考,就早一年的經驗嘛,反正也沒有什麼壞處不是?”

說著,沈毅對著陸姑娘拱了拱手,轉身離開了。

而陸姑娘站在陸夫子的門口,看著沈毅遠去的背影,有些出神。

“小姐,你在想什麼呢?”

陸姑娘這才回過神來,有些慌張:“沒…沒想什麼。”

蓮兒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了沈毅已經遠走的背影,小丫鬟氣的不輕,開口道:“又是這個傢伙,上一次在老爺書房裡,他就出言調戲小姐,等老爺醒了之後,我非在老爺面前告他的狀不可!”

小蓮兒氣勢洶洶:“讓老爺將他趕出書院!”

陸姑娘扭頭,看了看自己的丫鬟,輕輕搖頭:“那他這麼多年的書不是白讀了?”

“有辱斯文,書可不是白讀了?就要讓他白讀!”

陸姑娘微微搖頭:“一句玩笑話而已,我都沒有當真,你幹什麼當真了?”

她伸手拉著蓮兒的袖子,輕聲道:“好了,讓李叔去買點菜回來,咱們一會兒去廚房給爹燉點湯,他老人家這幾天忙壞了,給他補補身子。”

說著,陸小姐就拉著蓮兒忙活去了。

而沈毅,則是滿懷興奮的回到了自己的學舍裡。

這會兒沈恆沒在學舍,估計是去學堂讀書了,沈毅一個人在學舍裡,卻全盤沒有半點看書的念頭,思忖了一番之後,他便坐在了書桌面前,提筆給京城裡的老爹寫信。

當然了,信裡是不能寫明他已經中了府試的。

因為府試這會兒還沒有發案。

即便沈毅這會兒已經明確知道,自己已經透過了府試,也不能在任何書信上寫明白這件事,不然如果被有心人抓住把柄,硬是要去告沈毅一狀,到時候不要說沈毅,就連陸夫子以及陳府尊,恐怕都要受到牽連。

因此,沈毅在信裡,只能寫不管府試過與不過,他都會去一趟建康,探望父親。

這種說法,就說明了無論如何,他都會去一趟京城。

一封信寫完了之後,時間到了中午,沈恆從學堂回來,見到了正在學舍裡裝信封的沈毅,他伸著脖子看了看信封上的地址,然後扭頭看著自己兄長,小聲問道:“哥,你府試中試啦?”

沈毅把信收在信封裡,白了沈恆一眼。

“不要亂說話。”

雖然這麼說,但是沈毅嘴角的笑意,是遮掩不住的。

沈恆心裡已經明白了,他白了沈毅一眼。

“中了就中了,沒什麼了不起的,明年我也會中縣試,中府試,我還要去考秀才,考舉人…”

“你有這個志氣就好。”

沈毅收拾好信之後,又開始在自己的床上翻找衣服,然後把衣服整理好,收在了包袱裡。

沈恆瞪大了眼睛。

“哥,你這就要走啊?”

沈毅沒好氣的看了一眼沈恆,開口道:“府試還未有發案,考票都沒有發,我能到哪裡去?”

考票,就是類似准考證的東西,用來證明考生的身份。

考生透過考試之後,相相應的衙門就會發一張考票給考生,然後學冊裡也會登基相應的資訊,到了報名的時候,要先亮考票,再驗明正身,才可以進入考場考試。

沈恆看了看沈毅的包袱,問道:“那哥你這是?”

“我要去江都做一些上京城的準備,這段時間就不準在書院裡了。”

他看了一眼沈恆,開口道:“我不在江都之後,你老實在書院讀書,不要亂跑,碰到事情了,就去城裡找三兄。”

說到這裡,沈毅突然想起了什麼,在自己的包袱裡翻找了片刻,然後翻出了兩塊十五兩的銀錠,放在了沈恆面前,開口道:“這些錢給你吃飯日用,省著花,如果不夠了,就去跟三兄那裡借,我回來之後還他。”

沈恆看了看眼前的兩個大銀錠,嚥了口口水。

他自小跟沈毅一起長大,以前是兄長沈陵管錢,這兩年是沈毅管錢,但是小沈恆從來是沒有見過什麼大錢的,手上一般就是銅錢,最多也就是有一兩塊碎銀子,哪裡見過這麼大的銀錠?

不過片刻失神之後,他還是搖了搖頭,開口道:“哥,老話說窮家富路,你既然要出遠門,這些錢你帶在身上花用罷。”

沈毅二話不說,將這兩個銀錠收了起來,放進了自己懷裡。

他瞥了一眼自家的兄弟。

“罷了,看你這個模樣,也沒有花過大錢,別拿著銀錠去錢莊兌錢的時候瑟瑟縮縮,被城裡的青皮盯上。”

“反正我要年後再走,還有一個多月時間,這幾天我在城裡,幫你把這三十兩銀子換成銅錢和碎銀子,臨走之前我再回來給你。”

說完這句話,沈毅背起包袱,伸手拍了拍沈恆的肩膀,語氣也變得有些複雜。

“好好讀書,莫要生事。”

沈恆眼中含淚,重重點頭。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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