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海正舉著望遠鏡觀察著對面的一舉一動,見蘇波進來,將望遠鏡遞給他。

“看看吧,天羅地網啊!”

蘇波不言不語,舉起望遠鏡細細檢視起來。

越看他的臉色越白,所謂‘旁觀者清’,站在這裡,他能看出鬼子的佈局,周掌櫃果然如郝鐵所說,已經叛變。

臉上有些發燒,昨天還信誓旦旦說軍統的人都是精英,千錘百煉,不會投敵賣國,不像民兵成份複雜,又沒有受過訓練,叛徒很多。經常出賣自己的上線,有些人叛變之後變得窮兇極惡,破壞性極大。

“那些人看不出來是東洋特務,會不會是你們看錯了?”

他不能說民兵比軍統還要歷害,兩方剛開始合作,自己那是高高在上,好比是科班出身,民兵不過是野路子,要是讓對方騎在自己頭上,以後就沒有心理優勢了。

袁海見蘇波‘死鴨子嘴硬’,想著老闆說了,不必給軍統留什麼面子,面子是自己掙的,不是別人給的。

“行啊,蘇老闆看不透,咱們一試便知。”

“怎麼試?”蘇波心中有種不妙的感覺。

“很簡單,我讓一名手下去試。”

袁海一揮手,一位民兵匆匆下樓,不多時就來到小煙販的身邊。

“來盒三炮臺。”

“好勒。”

煙販的腔調是正宗山西口聲,服務也是熱情周到。

民兵買了一盒三炮臺,叨著煙回到了樓上。

“哈哈。”

蘇波笑了起來,“我看得十分清醒,那名你們所謂的鬼子便衣並沒有任何的破綻,十分正常啊!”

“是嗎?”

袁海同樣笑了起來,那名民兵將嘴裡的菸屁股一扔,“我只交給了他四毛六分錢,他便賣給了我。”

這下蘇波笑不出來了,他也抽過三炮臺,最低價也是四毛九分。

“這說明他的注意力並沒有放在香菸上,所以不在乎這三分錢,要是一個以煙為生的商販,蒼蠅也是肉,會不計較嗎?”

蘇波已經無話可說,這些民兵輕輕一試,就將鬼子便衣試出來了。

太歷害了!

他心中暗贊,只好不說話了。

“所以嘛,電臺在這裡交給你就好了,去那個裁縫鋪,不是脫了褲子放屁嗎?”

“不對。”民兵不認可袁隊長的說法,“這叫多此一舉。”

看著他們一唱一合,蘇波沒好氣的說道:“拿來!”

袁海瞟了他一眼,想著老闆說國共合作事宜,便不再笑他,將一個箱子放在桌上。

“看看吧,這是最好的電臺,有了這個,你們就能和太原站聯絡了,咱們老闆說了,有什麼任務,要是你們軍統需要咱們幫忙,沒說的,水裡水裡去,火裡火裡來。”

“謝了。”

蘇波抱拳為禮,提著箱子就要匆匆下樓。

“不用這麼急吧,咱們第一次合作,要不要幫你們清理了這個叛徒?”袁海一句話就喚住了欲走的蘇波。

對於叛徒,軍統專門成立了鋤奸隊,務必殺之,這樣也是對那些心智不堅的人一種震懾,讓人不能輕易叛變。

可是現在雲中山地區的軍統遭到了破壞,所有人都撤離了寧化鎮,蘇波手中沒有力量來剷除這位叛徒。

絕對不能讓周掌櫃繼續逍遙下去。

想到這裡,蘇波放下箱子回過頭來,“袁隊長,只要你能幫我們清理門戶,咱們太原三英一定記住這份情,全力配合民兵的活動。”

眼見老闆交待的目的已經達成,袁海壓住心中的喜悅,豪爽的拍了拍胸口,“咱們國共合作,大家都是華夏人,都是打鬼子的好漢,就不說這樣客氣的話了,蘇老闆就在這裡看上一處好戲,這個出賣兄弟的叛徒絕對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難道你們隊長要親自出手?”蘇波見樓上並沒有幾個人,心中估計郝鐵親自帶了人手前去埋伏。

袁海啞然失笑,“這樣一個小蝦米,用得著咱們老闆親自出手?他現在正在給鬼子上課呢。”

給鬼子上課?這是什麼情況?蘇波懵逼了。

郝鐵對上課一點都不陌生,自己給民兵們上了不少課,現在的身份不能回河口村,便將教材編成戰鬥小冊子讓民兵們學習。

基本戰術民兵們學得不錯,孫家灣血戰便是明證,擁有了一批與鬼子戰鬥過的老兵,隊伍就好帶了。

這枝勝利之師會清除對鬼子的懼怕心理,敢打勝仗,以後會成為鬼子的惡夢。

給鬼子們上課,對郝鐵來說還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並且是十分重要的一次,讓自己這個漢奸的名頭更加響亮,也為【特種戰計劃】進行預熱。

“……我前面講到的各種細節十分重要,細節決定成敗,往往大事的發生,起因就在這些小事情上。”

臺下聚集了一群鬼子,連剛從嵐縣空降過來的香川有志大尉也端坐其中。

旅團部本來要求山口熊一在寧化鎮待罪立功,不料他縱兵去高嶺口報復,卻將性命丟在了那裡,黑田旅團長無法,只好調香川有志前來,這個重要據點不能沒有軍事主官。

郝鐵舉起左手,眼睛望著中、食指夾的紙菸,“抽菸雖然是很平凡的事,但這些就是細節,如果我們抽剩下菸蒂,不在意地扔在了地下,民兵來了,他們會低著頭找這玩藝。一旦發現,就證明咱們是皇軍。”

“喲西。”

香川有志帶頭鼓起掌來,“郝隊長說的一點都不錯,咱們抽的煙和民兵的紙菸不同,在他們的地區活動,不小心就容易露餡。”

“太君的英明。”

郝鐵繼續講課,“咱們進入敵佔區後,使用房東的廁所,大便後用紙揩屁股,在女茅房小便,朝牆根亂滋,這些一定會暴露咱們的身份。”

“郝鐵君。”

香川有志又站了起來,“請詳細細說明原因,我們的認真聽。”

“這個跟當地的風俗有關,這裡的人窮,大便後都不會用紙拭穢,所以一旦看到廁所有紙,那便不會是本地人,自然會懷疑是皇軍前來。”

“所嘎!”

一群鬼子和便衣隊員恍然大悟,紛紛點頭稱是。

“雲中山地區的風俗女茅房在家,男茅房在街上,如果皇軍不注意這些小事,被人發現有人在女茅房站著小便,那肯定也不是本地人,必然就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