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悲壯

說罷劉中衛舉起手中盒子炮，“願走的排成一行，不願走的也排成一列，都不許出聲，誰敢出聲就打死誰。”

他早已經安排了三名可靠的兄弟警戒，此時都將槍舉了起來，只要發現不妙立即開槍。

大部份偽軍一言不發，人人揹著槍彈，悄悄地出了門，到了壕邊，一手扶槍，一手攀電杆，鏈子似的一個跟著一個往外面爬。

雖然夜色如墨，但是大家都知道，只要走過去了，遠方就是光明。

有幾個不願意走的隊員被看住了，面對著黑洞洞的槍口，他們就是有心告密，也不敢輕舉妄動。

看著兄弟們一個個的走向光明的彼岸，劉中衛心中像喝了蜜似的甜。

自己這一段時間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會長對自己的期待也沒有白費。

高嶺口被鬼子佔據了這麼長時間，即將回到人民的懷抱。

約摸過了半小時，大部份偽軍已經順著電杆過了戰壕，如幽靈般消失在黑夜之中。

這邊只剩下劉中衛和警戒的三位兄弟，還有不願意離開的五名偽軍。

“你們先走，我來斷後。”

劉中衛將手槍一擺，下達了命令。

“所長，你先撤，我們最後再走。”有隊員急切的提出自己的建議。

誰都想先撤退，但總得有斷後之人。

作為刻苦學習革命理論的劉中衛，思想覺悟提升很快，他直接了當說道。

“這是命令，你們快走。”

三位兄弟聽所長如此說話，也知道此時不宜爭執，只好點了點頭，收起槍，貓著腰走向電杆。

看著最後五名不願意離開的偽軍，劉中衛知道他們平時跟著韓青沒少做壞事，欺壓良民，屬於死硬份子，被鄉親們記了不少黑帳，所以不敢離開，怕過去後遭到民兵的清算。

“你們真的不走？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到了八路那裡，只要改正錯誤，一切都還來得及。”

他開始作最後的勸告。

其中一位偽軍遲疑了一下，果然站了過來，來到他的身後，但另外四名依舊一動不動。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各有各的路，我也就不勸你們了。”

劉中衛說完最後一句，帶著那位兄弟向電線杆走去。

兩人剛上電線杆，就聽見有人大叫起來。

“快來人啊，抓住那些投降八路的叛軍！”

果然有死不悔改的人，這就是郝鐵一直強調‘人上一百，形形色色’的道理。

劉中衛氣得直咬牙，提著槍便向對面射擊，對面也開了火，清脆的槍聲將遠處的飛鳥驚醒，它們拍打著翅膀，在天空中一陣瞎撲騰。

“糟了！”

早已經奉命到位，在外面進行掩護的張柱狠狠一拳擊在地上，對身邊的張敏峻說道：“劉中衛還沒過來。”

隊員們有序的接應到這些反正偽軍，先讓他們交了槍，然後熱開火和豆餅就遞了過來。

這些在院裡聞糞的偽軍們喝著香甜的水，吃著香噴噴的大餅，那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這次行動一切都很完美，會長這個辦法的確達到了效果，不想在最後關頭還是出現了變故。

他們人人緊握著槍枝，卻又不敢亂開火，只能在心中暗暗為劉中衛加油，希望他能趕緊跑到戰壕這邊來。

電杆突然滾動起來，差點將劉中衛掀翻，原來是那名反正的偽軍中了彈，一聲慘叫，翻身掉在戰壕裡面。

“兄弟，挺住！”

劉中衛一咬牙，毫不猶豫跟著跳了下去，伸手一扶，只覺得手上全是血。

趁著月光，看不清他哪裡中了槍，聽覺得氣息十分微弱。

“所長，你快走，別管我，我是不成了。”

“不許胡說，要走咱們一起走，我揹你走，絕不能捨棄自己的同志。”

他彎下腰將隊員背上，這時碉堡上睡覺的鬼子已經被槍聲驚醒，將燈一開，子彈雨點子似的向戰壕中射來。

一陣血霧騰起，剛剛背起偽軍的劉中衛身子一抖，向前行了兩步，又被一連串的子彈打在了背心之上。

郝鐵剛剛來到射擊孔，便看到這悲壯的一幕。

劉中衛偉岸的身軀像一棵青松般挺立，暴雨般的子彈將戰壕打得塵土飛揚。

他心中一痛，慢慢閉上了眼睛，將淚水關了起來。

千算萬算，沒想到還是有人付出了生命。

雖然為了新華夏，為了自由，華夏的仁人志士們都做好了赴死的準備，但是當同志在自己面前犧牲時，郝鐵還感到錐心的痛。

自由，來之不易啊，要多少人的血肉才能築成！

鬼子打了一陣槍，見戰壕裡的兩人已經倒下，外面並沒有其它敵人，便開始整隊集合。

而住在碉堡下層的夜襲隊還在攻擊，槍聲並有停止。

鬼子小隊長酒入愁腸愁更愁，今晚醉得歷害，此時雖然被拉了起來，但神智尚未完全清醒。

郝鐵自告奮勇衝下樓去，一腳踢開院門，邊跑邊罵：“你們的睡，死了死了的有！”

他跑到院裡用手電一照，只見地上躺著一人，眼見是不能活了，現在能夠站立的只有三名偽軍，都是真正的死硬份子。

跟著鬼子混，小爺會讓你們下地獄！

“給我追，將那些人追回來！”

他一把甩開莫斯少校的手，帶著袁海和蔣濤等人衝了出去。

身為夜襲隊隊長，他做到了身先士卒，手下的隊員們見他隊長如此勇猛，都如同猛虎一般嗷嗷直叫。

魯尼格將衝鋒槍挎上，正想跟著郝鐵行動，被被莫斯拉住。

“這裡人生地不熟，你出去跟瞎子有什麼兩樣，看看現在這情況，要是被土八路偷襲，只怕這裡很快就不屬於咱們了。”

心中暗暗佩服少校的冷靜，魯尼格端著衝鋒槍說道：“咱們便助郝先生一臂之力，守在這裡，那些土八路別想趁亂偷襲。”

莫斯無奈的點了點頭，“也只能這樣，現在我很擔心出去的郝先生。”

“別擔心，我這就去二樓，讓東洋人出兵接應。”

黑夜中槍口射出的子彈飛舞著道道火鏈，在曠野中好似群星四散，看上去十分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