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寧化鎮最近的邱莊十分熱鬧,到處都是百姓、幹部和隊員們一起忙活著。

就聽見街上一陣亂哄哄的,村長嘶啞的嗓子著急地呼喊著,一群人跟著他奔跑著。

不一會擔架隊就進村來了,一副跟一副,有七八個傷員,停放在預先安排好的臨時戰地醫院裡。

中村太郎會先將傷員分類,傷重的自己親自動手,一般的輕傷就看情況交給衛校學員有針對性處理。

他目前在野戰醫院裡掛名副院長,權力只在錢紅之下,一群群花姑娘匯聚在自己身邊,對自己言聽計眾。

這位鬼子軍醫本是一位內向之人,讀書時見到女生都會臉紅,除了阿信,基本上沒有女性朋友。

現在這麼多花姑娘歸自己指揮,大家並沒有將自己當成戰俘,更沒有虐待,相反工作組和村幹部還經常噓寒問暖。

蘇隊長專門和自己聊過兩次關於戰爭的問題,指出這次由自己國家發動的戰爭是非正義的,一定會失敗的。

中村太郎從來沒有認真考慮過這個問題,在和蘇嵐的探討中慢慢轉變了思想。

‘多行不義必自斃’,這是他最近學會的一句華夏名言。

現在他已經忘掉了自己的國藉,愉快地當起了副院長。

因為自己在這裡得到大夥的尊重,不似從前那樣,動不動就要挨隊長的耳光。

信已經寄了出去,雖然還沒有收到阿信的回信,但蘇隊長給自己承諾過,支部會努力為自己架起一道空中橋樑。

“這個是輕傷,交錢院長處理,這種槍傷要立即手術,你們馬上準備,麻藥的節約一點。”

衛校的學員們開始對這位鬼子軍醫並不友好,在她們單純的心裡,凡是鬼子就沒有好人。

不過和中村太郎接觸久了,這位鬼子既不兇惡也不好色,相反還有些內向,開了玩笑還會臉紅,姑娘們也就不怕他了,幾位潑辣的川妹子找機會還會捉弄他。

中村太郎雖然只是一般的軍醫,但手術水平比現在所有學員都要高明,蘇隊長和錢院長一再要求學員們多向他學習技術,這樣才能挽救更多戰士的生命。

慢慢地這位中村醫生成了醫院裡很受歡迎的人物。

他經過紅色教育之後,並不藏私,願意將自己的技術奉獻出來。

好幾名衛校出色的學員在這位鬼子軍醫這裡學到了精湛的醫術,現在可以處理一些不重要的創口手術了。

擔架隊員完成一趟之後,擦著汗水休息片刻,然後早已經集合完畢的換抬架人員在各組隊的集中下拿起擔架,快速的向前線而去。

雲中山支隊正在攻打寧化鎮,前期攻擊非常順利,很快打下了據點四周五、六座碉堡,人人奮勇爭先,現在已經快接近城門了。

放在平時光啃碉堡和城門就得用人命來填,但是現在有了義大利炮,雖然訓練時間太短,打得不算準,但是啃這些硬傢伙總算是有了依仗。

支部捨不得大規模運用,炮彈是打一枚少一枚,所以這次只出動了兩門,在東方鈺的指導下效果還算不錯。

“舒部長,快去看看吧,打人哩,押送擔架的同志打人哩!

舒惠遠正在佈置後勤任務,才要問是怎麼回事,就見區民政助理員呼哧呼哧地跑了過來,嘴裡大罵。

“簡直是軍閥作風!這個同志太豈有此理,打了村長,連我也打了,還罵我是老不死的”

舒惠遠吃驚地問:“為什麼?”

“嫌換擔架耽誤了時間,嫌嚮導找慢了,反正都不對。”

她急忙向村裡走去,一進村公所院子,迎面正碰上一個壯壯實實的黑紅臉大個,正提著皮帶,橫著肩膀往外走。

一見舒惠遠,他便暴躁地叫道:

“你們這些做什麼的,要幾個擔架都不給!”

說著揮舞著皮帶直奔舒惠遠而來。

舒惠遠氣得豎起眉毛,正面迎上去站下嚴厲地問道:“哪一部分的?”

“你是誰?”

“我是舒惠遠。”

一聽面前這位是舒部長,黑大個神情才軟了下來,嘀咕著說道。

“我是反正隊的。”

反正隊由最近從各個據點反正的偽軍組成,以高嶺口的警備隊為主,整個隊伍加起來也有近百號人。

“束上皮帶,把衣服釦子扣整齊!”

今天進攻寧化鎮,除了黃鋼帶著一部份隊員維持群眾,還有部份經過考查後的人員加入到了擔架隊。

“擔架不用你護送了,我派人替你送去,你要留下檢討你的錯誤。”

這名偽軍舉著皮帶的手突然垂落下來,嘴動了動沒有出聲,神情上顯得十分不服氣。

這些百姓打就打了,有什麼的,自己從前打得也不少,又不要他們的命。

舒惠遠見他並沒有認識到錯誤,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回頭對楊君一揮手。

“關他禁閉!”

黑大個呆呆地立著,臉上淌下了汗珠子,這才想起這裡不是從前自己在群眾面前耍威風的地方。

自己這是犯錯誤了!

“是。”

楊君立即帶人過去下了他的槍。

他慌了神,結結巴巴地懇求:“舒部長,放我走吧,我回去一定檢討。”

舒惠遠平靜地說:“你現在就去檢討,走吧。”

她又對楊君說道:“讓你的人跟他好好談談,派人照顧傷員,換藥品和繃帶。”

非常時期,一向比較好說話的舒部長殺伐果絕,旁邊幾名反正偽軍吐了吐舌頭,立即將頭低了下去,再也不敢在嘴裡說著怪話。

楊君應了一聲,讓隊員押著黑大個走了。

舒惠遠轉身出來,場中一片笑語聲,人們在來來往往地搬運繳獲得槍支、彈藥、軍毯等勝利品。

“快點,小夥子們,快點!”郝大爺吧搭著煙鍋正在指揮,喻林則在小本子上記著槍支的數目。

舒惠完看著有些槍還是新的,知道敵人是無心戀戰,心裡想著天黑之後夜戰是部隊的強項,鬼子更加不是對手。

郝鐵那封電報在她心裡已經十分模糊了。

她走出村口,就碰上前來報信的通訊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