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掌櫃的沒看清他們的眉來眼去,還以為是不信呢,於是小聲解釋道:“確實是十兩金子一斤的天價。不過這些人買去可不是自己喝的,都是拿去送禮的,送給上面的好升官發財。”

“還別說,現在這種稀罕物,比送真金白銀都管用呢。所以越發的搶手了。”

“那這麼說,賣這個酒的人,豈不是發了大財?”房二看了一眼蕭銳,裝作好奇似的八卦起來。

掌櫃的面露崇拜道:“那當然,這個酒據說是長安運來的,全天下只有一家商會有賣,就是名滿天下的冠軍侯帶領的——蕭家商會,那個酒的定價就是他們定的。”

房二等人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啊,那就不奇怪了。

蕭銳心說,這不就跟前世送臺子華子一樣嗎?買臺子的不喝臺子,喝臺子的從來不用買。原來這種風氣,古時候就有啊,還真是、真是足夠的——傳統!

“您如果真的不在意花錢,那小人舍了臉面,能找路子尋到一斤來。可就是要稍待一小會兒。”掌櫃的咬牙說道。

嘿……這位倒是豁出去了,真·見錢眼開。

房二本來是不想再添錢的,雖說我是紈絝,但那也是為了演戲,真的讓我花十兩金子一壺?呸!也太冤大頭了些。

現在倒好,我都準備問問價碼就撤了,聽你講講故事就挺好,你反過來將我呢?我如果不要,顯得我財力不夠?不像個散錢敗家的公子了。

房二臉色一拉,“不就是十兩金子嘛,本少爺最不缺的就是錢。三兒,拿錢給他,掌櫃的,十兩金子一斤,你能弄來多少,就弄來多少,本少爺要喝個痛快!”

蕭銳也不在意,爽快掏出十兩金子,反正這酒是我蕭家商會運來兜售的,十兩金子想必也是進了蕭家商會。自己現在花十兩金子買下來,屬於左手倒右手,不吃虧。

可真的拿出金子之後,再看那掌櫃的,絲毫沒有要接的意思,反而一臉的為難。

蕭銳不滿道:“怎麼?掌櫃的,你這是還想跟我們要跑腿費?我們家公子今天可是給了面子才留下吃飯的,剛才還沒找你麻煩呢。”

不不不,絕對不是……

掌櫃的連連擺手,趕忙解釋道:“不是小人貪財要跑腿費。剛才說了,十兩金子一斤,那是商會的定價,還不賣給我們這種人,都是賣給了有權有勢的官員權貴。”

“小人說能託關係弄來一斤,那是要從黑市上,也就是找某個官員勻出來一斤,最多一斤。沒有足夠的銀錢價碼,人家怎麼會賣呢?”

“十兩金子是成本,人家又不是我舅舅,還不是看在錢的份上?所以……”

房二點了點頭,“呸!真是晦氣,想喝個酒都這麼麻煩,區區一斤?就算買來了也喝不過癮,要之何用?”

蕭銳勸道:“少爺息怒,出門在外的確實不似家裡那麼方便,但有總比沒有的強,聊勝於無吧。掌櫃的,二十兩金子,夠了吧,給我們少爺弄一斤來。”

說著,又丟了一塊金子出來。

掌櫃的苦笑道:“幾位爺,實話說了吧,至少這個數!”

看他伸出了巴掌,蕭銳等人睜大了眼睛,多少?五、五十兩?金子?

特麼你們沒瘋吧?

房二反應比蕭銳還大,弄得差點穿幫,蕭銳直在桌下用腳踢他。

蕭銳心中暗罵,老子十兩買自己的酒,屬於左手倒右手。二十兩買酒,屬於陪你演戲裝個大款。可你告訴我要五十兩金子?當我們是傻大款呢?竇娥都沒我們冤大頭吧?

李君羨趁機把臉一板,破口大罵起來:“我呸!在長安城賣十兩銀子的酒水,你們這裡賣五十兩金子?翻了五百倍?你們不如搶錢好了。欺負我們外地人嗎?少爺,我們走,這家肯定是黑店,我們別在這裡吃了。哪有這麼無禮的?”

掌櫃的著急了,心說你們可不能走啊,我真的不是坑你們的。

這時周圍吃飯的食客又熱心的開口了,“喂,幾位爺,外地來的吧?掌櫃的並沒有坑你們,在我們潭州啊,別的我們不知道,這烈酒就是這般稀缺,五十兩金子是大家都知道的行價。如果幾位嫌貴,那就喝點普通的三勒漿好了,說實話,我們也都覺得五十兩金子離譜。”

“這年月,如果不是為了買官升遷,誰願意當這種冤大頭?”

李君羨拱手說道:“多謝多謝,原來是場誤會。感謝諸位仗義執言。”

房二黑著臉說道:“五十兩金子?如果買個小妾回去倒也罷了,可如果就喝這麼一斤酒水,被老爹知道了怕是真的要罵我敗家。罷了,心情不好,今天不飲酒了。”

看出了對方的尷尬,掌櫃的也不拆穿,也不笑話,畢竟五十兩確實離譜,而且這位紈絝少爺似乎也沒那麼傻,揮霍也有個大致分寸,這才對嘛!如果是個什麼都不顧,只管遍地撒錢的主兒?那換了是我兒子?根本不可能讓他單獨出來瞎逛。

順勢的,蕭銳附和道:“公子,您就是想喝也沒轍啊,小人身上帶的都是銀子,哪有五十兩金子?餘下的都在車……”

咳咳……

李君羨趕忙咳嗽提醒。

掌櫃的看了個滿眼,心說好傢伙,這幫人出來沒少帶錢呀,意思是在馬車上?等下一定要跟客棧的人說說。

後廚,二掌櫃好說歹說,終於勸住了那個滾刀肉廚子,這才勉強支撐著把這頓飯支應過去。

大掌櫃送走了房二一夥子,轉頭回到後廚,對著那掌勺大廚羅大頭就開火了。

“姓羅的,別以為你去了長安偷師幾天,回來就真的是個爺了。以前是看你幹活還算不錯,我們都忍著你。可你倒好,沒完沒了得寸進尺,今天更是鬧到了前面?衝撞客人壞了咱們的買賣不算,還差點壞了東家的大事,你有幾顆腦袋夠賠的?”

羅大頭不服氣道:“掌櫃的,我這飯菜全城的人都說好,包括府臺大人,也不知道哪裡冒出來幾個充樣子的,就敢這麼評說我?算個什麼東西?”

掌櫃的罵道:“我呸!你也好意思說?誇你?那是因為潭州這地方天高皇帝遠,多數人都沒去過京城、沒見過世面。就你的手藝?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今天已經不是第一波客人反映四不像了,你做的壓根就不是京城正宗的好菜。”

“你當初去長安學藝,人家能那麼簡單就交給你嗎?你不過是跟人打雜偷師了幾眼,就回來充大個的,還舔著臉耍橫?”

“告訴你,這是最後一次,以後給我老老實實的做菜,倘若再給我們惹事,我立馬派人去長安,高價請個真正的名廚回來。你就等著回山裡被老大治罪吧。山裡的規矩你是知道的……”

聽到這裡,羅大頭瞬間就酥了,再也不敢正眼看掌櫃的,這兩年在城裡掌勺耍橫習慣了,差點忘了自己的出身。

回到客棧的李君羨,藉著去看望馬匹的功夫,檢視了一下馬車,發現被人動過的蛛絲馬跡,心中得意的冷笑,就怕你們不檢視,你們看到的越多,就上當的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