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逍遙,徐牧傳了一封書信,到上官述那邊。

至於上官述挑揀的人才,還沒有將名單呈送蜀州。徐牧估摸著,應當要不了多久了。

還好,這位俠兒裡的萬年老二,不是個小心眼的人。

“司虎,隨我出去一趟。”

蜀州和暮雲州之間,要鋪設一條來往的官路,已經二月餘的時間,似是有些進展不順。

“司虎?”

“牧哥兒,能不能不去?”司虎跑過來開口,“要不然,你帶孫狗兒去?”

在旁的孫勳,罵咧咧地抬過頭。

“怎的?你以前不是最喜歡去的麼。”

司虎開始變得扭扭捏捏,含糊其辭。

“牧哥兒,我媳婦說,今夜還有事情要、要辦。”

徐牧想了想,睜大了眼睛,古怪地看著司虎。

孫勳也猜出了什麼,尋了個由頭,急急跑出王宮。只一個上午,“虎哥兒會打樁了”的事情,瞬間傳遍了整座城。

……

“孫狗兒欺我太甚!”騎在馬上,司虎哭咧咧地開口,“孫狗兒若是有膽,便和我單挑!”

徐牧嘆了口氣。

別說孫勳,天下間有幾個敢和你單挑的。

“司虎,這是很正常的。等鸞羽有了子嗣,生了一個小司虎,你便要當爹了。”

“牧哥兒,我已經有了一個好大兒孟霍,生多了還要分饅頭的。”

“閉嘴!再說哥兒抽你了。”

還以為司虎轉性了,好傢伙,繞了大半圈,還是繞回了饅頭。

司虎縮了縮脖子,自個又開始了碎碎念。

徐牧有點無語,從褡褳裡摸了一包油紙,丟在司虎手上。

“知你喜歡,讓孫勳提前準備的。”

讓徐牧沒想到的是,原本護食的司虎,並沒有猴急地撕開油紙,而是小心地放入了懷裡。

“司虎,怎的不吃?”

“牧哥兒,我留媳婦吃。”

只這一句,讓徐牧的臉龐上,有了難掩的欣慰。看來,給司虎聯姻,當真是一件好事情。

……

約莫在三日之後,循著官路,又過了巴南關,才一路趕到了蜀南的南中郡。由於早已經下了政令,竇通按著徐牧的要求,呼叫了三萬餘人的民夫,沿著安陵山脈,鋪設來往的官路。

乍看之下,只是一條官路。但徐牧明白,這條官路,對於兩州而言,乃是一條命脈。在以後,不管是輸送糧草,甚至是兩州士卒馳援,都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日後在暮雲州種下棉花,同樣需要這條官路,將棉花送回蜀州。

當然,安全為上,在鋪設官路之時,會沿途築起不少的城寨,若有一日……暮雲州失守,這些城寨,便成為抵擋敵軍的前線。

“主公。”聽到徐牧到了蜀南,竇通急急走來。

“竇通,鋪路的事情如何。”

這條官路,嚴格來說,不僅是政事,更關乎於兵事。

“山路崎嶇,夯土之法不可行。只能循著原來的山道,鑿出山階,繼而,再按著主公的辦法,燒黃土紅磚,一路鋪下。”

竇通的法子,並沒有任何問題。不說古代,哪怕是在後世,如這種險峻的山路,一樣是很棘手的問題。

但這條官路山道鋪不起來,蜀州和暮雲州的來往,只能走水路。可惜水路運輸,耗時費力,比方說糧船,若是陸路的話,二三趟即可。而水路,則要差不多十趟。

這也是為什麼,徐牧執著於鋪官路的原因。“要致富,先修路”,這句話不是沒有道理的。

“竇通,能鋪羨道麼?”

羨道,也叫墓道,或者隧道。山路鋪設困難,若是能通一條隧道,則是大好的事情。

只可惜,竇通搖了搖頭,“主公,我久在蜀南,深通望山之法,若有能通羨道的地方,早該發現了。”

竇通能打仗沒錯,但不知為何,徐牧總覺得,面前的這位大將,在政事上,好像有點不靠譜。

當然,並非是責怪竇通。左右整個蜀州……大多都是這種莽漢。打仗猛的跟下山老虎一般,但做起政事,卻小心翼翼的,像瞻前顧後的兔子。

“竇通,山道照常鋪設。不過,我明日入山看看。”

山道不管通不通,哪怕以後真有了隧道,也終歸要留一條明路。

“主公,竇通辦事不利,請主公責罰。”

“莫說這些,你有功無過。”徐牧急忙安慰。竇通已經很不錯了,過於苛求,和昏庸之主何異。

“哈哈,竇哥兒哪裡會修路!”司虎在旁,喜得開口大笑。

竇通轉過頭,不甘示弱。

“虎哥兒,我在蜀南都聽說了,虎哥兒會打樁——”

司虎臉色驚恐,急忙捂住竇通的嘴。

徐牧嘴巴抽了抽,想不明白,這鐵搭般的猛人弟弟,為何會變得這麼矯情。

“司虎,你再不鬆手,竇通便要被你捂斷氣了。”

司虎慌不迭鬆手。

竇通跳腳罵娘,罵了好一陣,看了看司虎,終歸沒敢說出“有種單挑”的話。

“司虎,早些睡,明日隨我進山。”

“好的牧哥兒,我一回房就睡,你別來喊我哦。”

……

睡不著的徐牧,冷不丁想到了李大碗的枸杞湯,床板又硬得慌,只得悶悶地起身,往屋外走去,打算吹陣夜風。

不曾想,剛走出去,便看見鬼鬼祟祟的司虎,正矇頭蒙腦地往屋外跑去。

他怔了怔。

“好的牧哥兒,我一回房就睡,你別來喊我哦。”

自家的傻子弟弟,情緒越來越古怪了。

並沒有喊,徐牧沉默地靠著竹杆,吹著夜風。只等一個時辰之後,司虎才抱著一大把的花花草草,像一隻手舞足蹈的大猩猩般,在夜色裡激動地往屋子跑。

“虎哥。”徐牧無奈喊了句。

正在手舞足蹈的司虎,怪叫了聲,緊張地跑了過來。

“去哪了?你要是去拔別人藥田,哥兒可揍你了。”

司虎漲紅了臉,將花花草草急忙藏在身後。

“身後是什麼?”

“牧哥兒,我屙屎用的。”

“抹了還帶回來?”

司虎艱難地攤出手,這一下,徐牧便看見了,在司虎手裡,一大把的爛花爛草。

“虎哥,這是怎的?”

司虎原本扭扭捏捏不答,被徐牧追問了好幾遍,聲音細微如蚊地開口。

“我、我媳婦說……喜歡蜀南的野花兒,我來給她採回去。”

徐牧一時沉默。

他想起了十歲那年,給喜歡的小同桌,帶去的兩枚白兔糖。那會他站在小同桌面前,告訴她有好吃的,攤開手的時候,也如司虎一般,扭扭捏捏不像樣。

“司虎,你慘了,你墜入愛河了!”徐牧笑了聲,轉身入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