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過後,柴宗已經喝得有些醉醺,莫得辦法,徐牧只能讓孫勳,將他先行送回了府邸。

陳忠並沒有走,甚至是說,連酒也沒多沾,妥妥的一副應酬模樣。

徐牧很滿意,西北兩個大將,柴宗屬於新秀之才,而陳忠,則屬於那種穩重型的守將。

“陳忠,你知我有話要說?”

“猜著一些。主公剛才在席上,只給柴將軍勸酒,而我則很少喝。”

“不錯。”徐牧笑了笑,“留你下來,有兩件事情。第一件,我剛才也提了,西蜀的定州邊境,你務必要幫柴宗多盯著一些。你不像柴宗,你性子寡淡,素有威儀,又有善守的美名,有你幫襯著,我會很放心。”

“北渝的西路大將申屠冠,打仗變幻莫測,又熟習古陣之法,到戰事起之時,我估計,他會以牽制西北為任,再伺機吞下西北四州。”

“雖然說四州貧瘠,北渝強攻的可能性不大,但若是形成牽制,我便無法從西北調兵。”

“主公放心,陳忠一定盡力。”陳忠穩穩抱拳。

“我相信你。另外還有一件事情,開春之後,我打算去西域一趟。”

“主公要去西域?”陳忠頓時一怔。

“正是,西域不平,我西蜀便沒有利益可言。”

晁義在西域那邊,雖然取得了一些優勢。但現在,西域諸國的人,已經形成了聯盟,對蜀人插手西域的舉動,極其不滿。

“陳忠,我的意思是,你回涼州之後,和馬政司的呂奉商量一下,我需要六千匹的駱駝,以及萬匹的涼馬。”

“主公入西域要用麼。”

“確是。”

徐牧已經打算,入西域的時候,只帶萬人的騎軍。駱駝用來趕路,增加來回的腳力。而馬匹,在入了西域之後,則用來威懾。

“涼馬問題不大,但駱駝的話,需要多一些的時間,開春之時,應該是湊得到。”

“那我就放心了。”徐牧鬆了口氣。

“主公……若不然,再多帶些人。我聽說,西域諸國那邊,軍隊也不少的。”

“西蜀接連大戰,兵員驟減,不宜帶的太多。”

陳忠想了想點頭。

“去吧,回府看看家人親族,下一次回來,指不定還要好長的時間。本王就不拖著你了。”

陳忠起身,臉色感激地告退。

酒宴散去,徐牧有些無力地癱在椅子上。原以為打完了東陵,能輕鬆一些,不曾想,似乎是更加乏累了。

“東家,喝碗醒酒湯。”喜娘端著湯水,從外走了進來。

“喜娘,謝了。”

“東家別胡說,沒有東家,我們這些人早死了。”喜娘感激地說完,又往外走去。多走幾步,突然又回了身。

“東家,我剛才看到王妃,在王宮後院那邊,一直坐著等你呢。”

聽著,徐牧有些愧疚。哪怕回了西蜀,他似乎也是忙個不停。

只等喝完了醒酒湯,整個人稍稍好了一些,徐牧才踏起腳步,往王宮後院走去。

停在院子口,他擺了擺手。在暗處的七八個暗衛,一下子散開了去。

在冬日的寒冷之下,喜娘並沒有說錯,姜采薇正抱著徐橋,坐在院子口的木亭子下,等著他回來。

“爹,爹!”

見著徐牧,徐橋掙脫了身子,連滾帶爬地跑過來,連著摔了三四跤,摔得鼻青臉腫。嚇得後面的姜采薇,也跟著急急跑了過來。

偏偏徐橋像個沒事人一樣,仰著摔腫的臉,磕歪的牙,依然開口大笑。

徐牧有些心疼。

“你慢一些,學誰不好,偏偏學傻虎,毛裡毛躁的。”

“虎叔叔昨天帶著我,在街上吃羊肉串子,把人家鍋都撈翻了。”

徐牧有些好笑,將好大兒一把抱了起來,抱到了頸背坐著。

“小娘呢?”

“小娘去哄妹妹睡了,爹,我幫你拔白頭髮,一根一個銅板。老軍師爺爺的白頭髮,就是我拔光的。”

“你要銀子幹嘛,等爹打下了整個中原,你可別亂拿啊,不然我揍你的。”

“軍師爺爺說,不能搶百姓的東西。”

“哈哈,好!”徐牧大喜過望。他心底很期待,自個的好大兒,長大以後坐在王座上,該是何等的威風。

“娘……啊,是母后。”

姜采薇瞪了徐橋一眼,伸著手,想著把徐橋抱下來。

“沒事的,趁著還沒長個多抱一下。以後真吃成了胖子,我可抱不動了。”

“徐郎,他前幾日趁我睡著,還偷偷跑入廚堂找喜娘,哭著讓喜娘煮了一碗魚羹。”

“昨天,他沒銀子買糖葫蘆了,騙了司虎一把碎銀子。”

“騙了司虎?”徐牧怔了怔。

背上的徐橋,急忙開口力爭,“司虎叔叔和我玩數石子,我是贏的,不是騙的。”

“那你為啥不找其他人?”

“虎叔叔最容易贏。”

“媳婦,徐橋說的挺有道理啊。”

姜采薇臉色無奈,抬頭又看了看徐橋,終歸是懶得說了。

“入屋吧,外頭風冷。瞧著你,等得手兒都凍了。”

徐牧揉了揉姜采薇的手,心頭溫暖。有時候,他要的東西並不多,但在先前,偏偏是這樣的亂世,無法給予。所以,他只能想辦法去爭了。

“明天把小婉和徐鳳叫來,咱們一家五口,該吃個家宴了。對了,還有司虎那邊,聽說鸞羽懷孕,這小子每天眼巴巴地守著,估計要饞死了。還有長弓,年紀也不小了,媳婦你要有合適的,給他說一門親事。”

“徐郎放心,我這幾天留意一下。”

“爹,還有三個爺爺。”

“當然,明天也一起喊過來,老軍師和你狗福哥哥,也不能少。”

“二愣子他們喊不喊?”

“徐橋,二愣子是誰?”

“我的金刀護衛,昨天剛封的,他拿了家裡的兩碗肉丸,一直在求我呢。”

“不喊了,再喊就坐不下了……徐橋,你雙腿怎的這麼凍?”

“不對,采薇,是不是下雨了?”

“徐郎……徐橋他又遺尿了。”

徐牧怔了怔回頭。

發現不知什麼時候,他的好大兒,已經連滾帶爬地跳了下來,哈赤哈赤地往前後院跑,一邊跑還一邊哭喊。

“爹,虎叔叔昨天請我吃的羊肉串子,肯定是不乾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