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林郡的兩萬降軍,按著徐牧的意思,分成了十營。成都五營,蜀西兩營,而州外的白鷺郡,則分去了三營。

另外,在這三個地方,募兵之事,早已經有了勢頭。拿成都來說,這一場冬募,雖然開始沒多久,但已經募了兩千餘人。

按著徐牧的估算,一冬之後,憑著他蜀王的招牌,應當有差不多六七千人。只可惜,到時候所剩的操練時間,並不多,約莫是十日的時間,整個蜀州的新軍,在熟悉器甲軍陣之後,便要奔赴涼州戰場。

當然,徐牧不會把這些人當作肉軍。每一營新軍,都有調派近半數的老卒。換句話說,這批新軍若是經過沙場的洗禮,要不了多久,便一樣能成長為蜀州的英豪。

“上官述那邊,聯絡了三十州的各個分舵,到時候,也會有近萬人的義軍,經恪州,渡江到白鷺郡。”

“黃道充那邊,可有說法?”

賈周搖了搖頭,“並無。他很聰明,甚至還說提供一批糧草。能八面玲瓏到這個份上,也算個奇人了。”

不說左師仁,不說蜀州,甚至是滄州,偽帝的萊州煙州……夾縫之中,四戰之地,黃道充偏偏還保全了恪州。

“另外,主公該收攏流民了。”賈周頓了頓,繼續開口,“先前剛入蜀,蜀州里的流民自然要先安置,但現在蜀州十四郡已經穩住,其他州的逃難流民,可一併收攏。”

凡事都要循序漸進,正如賈周所言,蜀州安穩之後,其他州的流民,確是可以為蜀州所用。不管是選青壯入伍,或是作為開荒的人手,都是不錯的選擇。

最為主要的,蜀州到現在,餘糧頗足。做總舵主的紅利,讓徐牧收益不少。每一月,上官述都會將不少的錢糧,經白鷺郡,偷偷送入成都。

“文龍,安置流民的事情,交給王參知即可。”

老王是個好人,只戴好自己的帽子。

“有王參知,此事無憂矣。”

“文龍,可有伐涼之計?”徐牧認真問道。雖然還有些早,但機會總留給有準備的人。

“主公可知,涼州最大的優勢是什麼?”

“涼騎。”徐牧不加思索。

“不管怎樣,在明年的戰事,董文肯定會有一支人數浩浩的涼騎,用來擋住主公。所以,很大的可能,董文會放棄守堅作戰,於平坦地勢,以涼騎衝殺我蜀州之軍。”

聽著,徐牧皺眉。涼州不像蜀州,境內大多是地勢平坦。換句話說,只要董文願意出城騎戰,他根本沒有法子。

“當然,沒有了司馬修,其餘的軍參謀士,都算不得大智。主公,只需破了涼騎的衝陣,伐涼之戰至少有七成勝算。不過,具體的定計,我還需要斟酌。”

“有勞文龍。”

並沒有久留,讓賈周入屋休息之後,徐牧才帶著殷鵠,往鐵坊的方向走去。至於司虎,終歸也算個成家男人了……若是無事,徐牧更願意,讓他守著家裡的媳婦,在戰事止戈之時,多快樂幾天。

“六俠,可見過厲害的騎軍?”

“舵主,天下良馬,佼佼者無非是燕馬涼馬,燕馬體型一般,但久居苦寒燕地,脾性頗有耐力,燕王公孫祖效仿柔然北狄,在河北戰事之中,兩萬弓騎可謂精銳之師。而涼馬體型壯碩,董文雖是個匹夫,但也摒棄了步騎混旅的習慣,以清一色的涼騎作為衝殺,頗有不當之勇。”

殷鵠的話,算是點評的很到位。

當初在廬城,衛豐堵截涼人的八千精騎,回來之時便說,這些精騎所掛的黃甲,約莫快往重騎的方向靠攏了。

小哭包董文,到底是有幾分本事的人。

蜀州里的西南鬃馬,馬場寥寥,加上俘回來的,冤大頭餘當王送的,再去除最近的用度,只剩兩萬餘的戰馬。

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但不管怎樣,比起涼州而言,是有些失色。

按照徐牧入蜀前的想法,他誓要打造出一支重騎,作為出蜀征伐之用。奈何戰事不休,鐵礦不足,打造的事情,一直在走走停停。

要知道,重騎的概念,並非是普通的騎營能比。一員重騎,不僅要搭配輔軍,換騎的好馬,上好的豆料,一系列的器甲維修,說句難聽的,窮極整個蜀州之力,哪怕萬人的重騎,徐牧都養不起。

他估算著,以現在蜀州的情況,至多養三千騎便是極限。當然,若是打下了涼地三州,再加上和西域通商,萬人的重騎,或許有可能養的起來。

“舵主,到鐵坊了,老爺子在等著你……”

徐牧沉默了下,堆上了笑容,不忘問殷鵠一句。

“六俠,我看起來如何。”

“我的評價是,舵主不如不笑。”

……

“驢兒曰的,你堆著這張臉,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唱大戲呢!”陳打鐵赤著身子,站在鐵爐邊上,看著徐牧罵罵咧咧。

在旁的諸多小工匠,瞬間驚恐萬分,連頭都不敢抬。

“爹,莫生氣,小心著涼。”徐牧陪著笑,急忙走前兩步,解了大氅披在陳打鐵身上。

“有事趕緊的啊,忙完了這一爐,我還得去看好大孫。”陳打鐵咳了兩聲,終歸是緩了緩態度。

“六俠,我爹都咳了,趕緊的,去藥鋪買些甘草片兒,泡壺茶過來。記住啊,多加幾枝茅草,我爹喜歡增甜的。”

殷鵠急忙拔腿往外跑。

“得了,你也莫裝了。”陳打鐵一臉鄙夷,“你不就是想問騎甲的事情。”

“知子莫若父。”徐牧笑了笑。

陳打鐵白了一眼,往回喊了兩聲,不多時,便有個中年工匠,扛了副零碎的重甲過來。

“按著你的意思,頭盔,護項,護膊,護胸,戰裙,還有戰靴,我都往死裡造了。你要是換個其他的打鐵漢,拿著你的狗屁圖紙,根本造不出來,也就你老子我,有點本事。”

“老鐵,這多重?”只看著,徐牧便皺了皺眉。

“喊爹。”

“爹,有多重。”

“近三十斤了。原先還想加上肩吞,再造個護胸銅鏡。但這樣一來,再算上內襯的袍甲,還有騎槍和鐵弓,便太重了,會把馬壓垮的。”

“你壓了馬,別說衝殺,老漢趕驢都比你走得快。反正,老子就按著你的意思,就造了一百副,你看怎麼著吧。”

“我先讓人試騎一番,明日再來。對了,王宮廚堂裡尚有幾尾大魚,明日我一併帶來,讓爹嚐嚐鮮。”

陳打鐵咧了咧嘴,露出笑容,“不愧是爹的好大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