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不行呢?”

姜嫻不死心的問。

“所有跟正事沾邊的事,朕最近都不想讓你碰了,”謝徹執起她的手,看她如遭雷殛後呆住了的小臉,謝徹又覺得她甚是可愛,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你別看朕現在忙於朝政,在登基之前,朕也過過一段清閒日子。”

姜嫻好奇:“做皇子竟然很清閒麼?”

在她看來,天家是家族企業。

在這個家庭裡出生,便註定要爭。

“尚書房的功課不輕鬆,皇子都得文武雙全,可後來在朝廷裡領差事了,皇兄們不希望朕太出色,明裡暗裡打壓朕,朕就任他們打壓,做好自己份內的事兒,便多出許多空閒去玩樂。”

謝徹說,玩也是一門學問。

鬥雞走狗,提籠架鳥,或是終日沉迷娼樓妓館,他都不感興趣,更愛賞春夏秋冬的美景——列爐焚香,置瓶插花,與文人知己相聚:“每個季節有不同的玩法,等今年冬天來了,朕帶你去西苑北海冰嬉,還可以在冰上蹴鞠,或者弄個拉車,讓太監拉著滑冰,也甚是暢意。”

每年入冬,等北海的冰凍結實後,先帝都會帶一眾皇子公主去冰嬉,偶有宗室子弟加入,以示榮寵。他們連這事兒也要掐尖,謝徹卻更愛悠然自在地滑,在爭相表現的兄弟裡,便像是落了單。

姜嫻面上卻露出茫然:

“皇上,冰嬉是什麼?”

梅澤縣的氣候並不下雪,湖面也不結冰。

於是原主的記憶裡,並沒有關於冰嬉的知識。

系統:【宿主,就是現代的旱冰。】

姜嫻更迷茫了:【旱冰又是什麼?】

她對“玩”的知識面是一片空白,唸書和上學也都在亞熱帶氣候的城市,同學倒是會結伴去旱冰場玩,可惜任何娛樂活動與她無緣,同學都知道年級第一的學霸眼裡只有做題。

其實同學們猜對了一半。

當時,姜嫻眼中除了做題,其實還有兼職。

就是沒有娛樂。

“冰嬉便是在結了冰的水上游玩,冰嬉時要穿著冰鞋,冰鞋底下裝著冰刀,人在冰面上便可輕盈滑行,既省勁又快捷,”謝徹的體貼,讓他在注意到姜嫻對冰嬉的一無所知時,沒有大驚小怪地對此詫異,語調依然平常,甚至怕她感到窘迫抗拒,溫聲道:“梅澤縣會下雪麼?若是不到下雪的天氣,水面不結冰,你沒見過冰嬉的場景也是常事,往後朕都帶你看。”

他說得溫和,心裡卻有點惱起了姜恪。

愛妃孝順,怎麼家裡什麼都不帶她玩?可是親孃沒了,便待薄於她?

姜嫻道:“梅澤縣是不下雪,幸好有皇上帶臣妾長見識了。”

謝徹抬手輕輕摩娑她的眼角。

姜嫻始終不是專業演員,在朝夕相見的親密下,謝徹偶爾能察覺出她的真實想法,例如她此刻其實對冰嬉不感興趣,而他也指出了這一點。

不等姜嫻露出為難神色,謝徹又道:“朕提出來的事兒,你若是不感興趣,就當陪陪朕。”

“臣妾樂意之至。”

伴君側是她的工作呢。

謝徹但笑不語,沒有揭穿她。

好玩的事兒那麼多,當然要每件挨個試過去,試了才知道喜歡與否。現在她對冰嬉不感興趣不要緊,那就先試試,試完,不喜歡,再試下一樣。

如果忘記春夏秋冬,風花雪月,那朕就陪她體會四季,學習翫樂。

到了真正起程那天,因為規矩多人也多,天不亮就要準備出發了。

對后妃來說,是比平常早上一些。

即使不在隨行名單,也得起來相送。

姜嫻是習慣了早起的,陳常在卻快睜不開眼了,任由荷香為她梳洗好,化好妝,便跟一張餅似的徐徐攤在正殿,都不帶翻面的。

直至姜嫻吩咐枕秋提來早膳,她也讓荷香一口一口的喂她。

只張嘴,不睜眼。

姜嫻納悶:“怎麼困成這樣?”

“昨夜小主幾乎一夜沒閤眼!讓奴婢跟著清點了好七、八回行李,可小主實在沒什麼東西好收拾的。”荷香一邊喂著主子,一邊沒好氣道。

陳常在:“難得能出宮,而且是去遊玩賞景的,我興奮啊,你難道一點不激動嗎?”

姜嫻沉吟。

皇帝去熙華園,去溫泉山莊,擱現代就是秋遊。

上輩子類似的活動她都以沒錢交費為由缺席。

工作後的團建倒是去過不少,但都是各種特別累人的活動,擠在節假日,絕不佔用工作日:“沒什麼特別的感覺。”

陳常在翻了個面:“難道晉位昭儀要削去七情六慾嗎?”

由嬤嬤和宮女照看著的大皇子也困得厲害,躺在一旁,姜嫻彷彿帶了兩個娃,精神百倍的她頗有格格不入之感。

姜嫻不理她,去檢查大皇子的行李是否備得齊全。

皇家出行講究排場和安全仔細,就是不講究效率——全是金尊玉貴的主兒,還能快馬加鞭的趕路不成?這一天都得在馬車上度過,吃喝拉撒都在上面了。

起程時,最受人嫉妒的不是容貴妃也不是顧昭儀。

是顧昭儀身後那位紅光滿面的陳常在。

沒在隨行名單上的妃嬪面面相覷,眼神交流——

皇上有翻過她牌子麼?

沒有吧!去碧華宮都是見顧昭儀的。

名單上不是沒她麼?怎麼她跟在前了?

張答應記著隨行名單的事,面上露了個笑,拉了拉她:“陳姐姐可別再跟著了,昭儀娘娘要上馬車,我們一起回去吧。”

皇上去之前,說了要駐園理政,一切與在宮中無異。

要應奏的官員,都得候旨進班。

既然如此,這一去少說兩三個月,她們就完全見不到皇上了!如果能跟著去,皇帝又沒帶多少宮妃,選擇

少了那麼多,哪怕是答應常在,怕是也能多分些日子。

這等美事……

都輪不到她們!

既然如此,那最好也輪不到陳常在。

“我們?”

陳常在回頭,瞥了眼被拉住的袖子,笑笑抽回手:“誰跟你我們?顧昭儀向皇上為我討了個恩典,讓我一塊兒跟著去。”

張答應的臉一下子綠了。

其他人也齊刷刷露出匪夷所思的神色。

陳常在收回手後,轉身登上顧昭儀的馬車,只留給她們一個趾高氣昂的馬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