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祥金懷裡的美人兒萬翠兒,已是上一期的花魁,這時開門走進來的,是這一批花娘中新晉的花魁、萬丹兒。

那臉蛋、那身段兒,主要是那青蔥欲滴的鮮嫩勁兒,頓時讓武祥金給看呆了眼去。

在他懷裡的萬翠兒不樂意了。可她也沒資格朝恩客發火。

就一手攬住武祥金,一指向萬丹兒,再指向房門,板著張俏臉就道:“滾出去,這是我的房間!”

萬丹兒不生氣,只嘟了嘟嘴,盡顯了幾分可愛,再朝萬祥金飛了個媚眼兒。

用甜膩可人的聲音說道:“公子爺~~,老花已衰敗,您只喜老的,不愛新的,不怕人說掉了身價兒啊~~”

說完,再一抖繡帕,扭著個小腰兒,轉身就要走。

武祥金哪裡捨得?

本就被這等美色給迷暈了眼,再加上那聲音……

最重要的是:出來找樂子的公子哥兒,誰願意在這種地方掉身價啊?

這花魁,必須得是他武祥金的啊?不然臉要往哪兒擱?

這大都城裡,他還要不要混了?

甩開抱著他脖子的萬翠兒,武祥金就一個箭步過去,將萬丹兒扯轉了過來。

“咯咯咯”,

萬丹兒嬌笑著,歪在武祥金的懷裡,就朝萬翠兒飛眉毛。

這得意洋洋的小模樣兒,看得武祥金稀罕壞了,看得萬翠兒就氣炸了肺。

武祥金這樣極懂得“憐香惜玉”的人,到底是對萬翠兒有著幾分露水情份的,見其生了氣,便也將人攬進懷裡。

左擁右抱著坐去桌前,喝酒調笑。

萬丹兒好性子,坐下後還朝萬翠兒敬酒致歉。

這讓武祥金就更歡喜了。

萬翠兒也實在不好再鬧,只得暗暗咬牙,面上堆起了笑容。

粉色紗簾外,夜幕悄悄降臨。

大都城的夜景,是被無數騷人墨客誇讚過、描述過的盛景。

晚霞還掛在天邊的時候,城中大小街道、角角落落的燈籠,就會被點亮。與晚霞成輝、與城中溪河成映。

行至其中,只覺璀璨耀目、美不勝收。

武祥金不知不覺間就喝多了,迷迷糊糊中,就要拽著萬丹兒去床榻上小睡。

萬丹兒不肯。

染了鮮紅豆寇的指甲,就戳到了他額角上。

力道輕微,像搔癢癢,癢得武祥金更是急不可耐。

卻聽萬丹兒道:“這兒是姐姐的房間……”

武祥金覺得沒什麼,可一看到萬翠兒拉長了的臉,到底是沒再執拗,就任由萬丹兒牽了自己去。

頭有點兒暈、眼前花花綠綠的景象,就晃得武祥金整個人都暈暈乎乎起來。

半身的重量都掛在萬丹兒的身上,打著酒嗝,搖搖晃晃地往前走。

總感覺這萬丹兒住的地方有點兒怪,這怎麼還高高低低的?還這麼遠呢?

就在腿軟站不住之際,看到一鋪了錦被的地方,武祥金就倒了上去。

閉眼就想睡。

又聽萬丹兒一遍遍地喚他,並讓他寫下自己的名字什麼的。

武祥金的腦子都不聽自己使喚了,聽到讓寫名字,感覺手裡抓了什麼,就寫了下去。

寫完筆一扔、頭一歪,睡著了。

夢裡,他坐在小船上。微風吹拂著河面,讓小船兒晃晃悠悠的。

悠得他極是舒服。

於是睡得更沉。

突然,一陣大風吹來,船翻了。

一股刺骨的溼冷打溼了他的全身,武祥金打著哆嗦睜開了眼睛。

哪兒有什麼小船?清河?

入目所見,竟然是公堂!

武祥金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可公堂之上、公案之後,站著的那個國臉鳳眉的、胳膊上還插著箭支的年輕男子、以及自己身上在滴冰水的衣袍,讓武祥金瞬間清醒了幾分。

他用力甩甩頭,再仔仔細細地看男子一眼,問了句。

“狐族領地?”

狄映:“……”

他一拍驚堂木,也不跟這等蠢貨廢話,直接就沉肅著臉道:“人犯武祥金:去歲的六月十二日,在郊外慾調戲民女,被吳敏哲阻止。

後親手將吳敏哲打殺!

去歲的三月初三,你縱馬踏街,致一老人慘死在你的馬蹄之下;

去歲的二月二十,你仗著自己的身份,出售給應試舉子假的試題;

今年的元月……”

“行啦,你是帳房先生嗎?”

武祥金聽得想撓耳朵,就是全身凍得發僵,抬不起手來。

狄映也不數了,時間太緊。

他就直接問道:“這一樁樁、一件件,你可認?!”

“認……什麼啊?本少爺什麼都不記得了。那些個屁大點兒的小事,也值當得本少爺去記?你要問,就去問我爹武尚書去吧。”

武祥金剛想光棍地承認,就轉了語氣。

他爹說過:做可以,但任何時候都不能承認,不能落人話柄。

武祥金說著,就想站起身來。這一身冰冰冷冷的,凍得他快要僵硬了。

可膝蓋剛剛直起來一半,就聽“呼”地一道風聲響起。

膝蓋後彎處,就重重地捱了一棍。

“砰!”

武祥金的膝蓋,就磕到了青石地面上。

依稀還聽得見、膝蓋骨有碎裂的聲響。

疼得武祥金“嗷”地一聲就慘嚎了起來。

也疼得他腦子終於清醒明白。

他一邊嚎、一邊罵道:“你是狄映!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審問本少爺!我爹會宰了你的,陛下會宰了你的,你丫的趕緊放爺爺走!”

“呵!”

狄映冷笑一聲,拍桌就道:“武祥金,你罪行累累、惡跡滔天,殺你,都是便宜了你!

來人,將此犯當堂斬首!”

“你敢!”

武祥金大喊。

可狄映是真的敢。

更敢的是彭涼。

隨著狄映的話音落下,彭涼就直接抽出了佩刀。

“唰”地一刀!

砍掉了武祥金的腦袋。

留給武祥金的,是劇烈的痛楚、和無盡的黑暗。

趙三等十名侍衛,看看武祥金“骨碌碌”滾出去的腦袋,抹了把臉上濺到的血漬,再甩甩手,一臉的嫌棄。

姚叢則艱難地扶了扶自己的下巴。

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從這突發的狀況中回過神來。

他以為狄映的計劃:只是套出武祥金的實話,誰知……

這說斬就斬啊。

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就擔憂地看向了狄映,剛想問什麼,就見狄映快步走下公堂,抓起了武祥金的腦袋。

並急急地催促他道:“快!進宮!”

姚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