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只衝著您一人去禍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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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映:“……”
他想摸摸小傢伙的小腦袋,可惜手指都像是長去了別人的身上,半點兒不聽他自己的使喚。
義蘭聰慧,見狀上前,幫二叔摸了摸小傢伙。
義梅也陪著小傢伙一起給二叔呼呼。
義英則捂著眼睛跑了出去、蹲在了牆根兒底下無聲地哭。
狄雷的妻子許氏,看到兒子義英跑出去,便也跟了過去。
蹲在兒子身邊,碎碎唸叨。
“看到了吧?當官也不是完全太平的。可你還是得好好讀書、好好學本事,不為別的,就為了幫你二叔分擔一些吧。
這一次,你二叔和小姑出事的時候,身邊連個咱自己狄家的人都沒有一個,多慘哪。
咱們好大一家子人呢,別都不頂事兒啊。你乖,早點兒學會了本事去陪著你二叔。
壞人打不完,你二叔也閒不下來,有你陪著他,咱們全家人也能放心一點兒。
再不濟……最不濟、萬一有啥事兒了,他也沒那麼孤單。我們也沒那麼痛心了。”
說得狄義英哭不出來了。
一抹鼻涕眼淚,就道:“兒子我已經十一歲了,還有三年、最多再有四年,兒子要考中進士、堂堂正正跟著二叔!”
許氏含淚點頭。
屋裡,狄雷則憨憨地問自家的二弟:“這幾日,家裡到處都是百姓們送來、扔進來的東西,都沒地兒擱了。
你快點兒好起來吧,得想個法子給人還禮才是啊。你也得努力地吃、不能白瞎了別人的一片心意。”
狄映:“……”
無奈地點點頭。
感覺自己要被當成豬養。很肥很肥的那種。
七日後,“狄三針”把自己治了個七七八八,就進宮了。
去謝恩。
穿著整齊,掩去了身上那些缺失了的、沒法及時長好的皮肉。
也掩去了,心裡的傷痕累累。
一見到陛下,狄映就認真行禮、謝陛下不殺之恩。
老皇帝木著張臉,看他一絲不苟地完成禮數,出聲問道:“還莽嗎?”
狄映答非所問。
“陛下,秦鐵忠私擄、私囚家妹。情勢危急,微臣奈何其不得,只能拉上家丁、護院,衝擊推事院、欲救家妹。
衝突之下、難免死傷。為何陛下要治微臣個妄執律法之罪?國律中哪有一條:不許家人救自家人的?
還糾集民眾私斬人犯?家丁、護院、侍衛等,怎麼就成了普通民眾?
人犯?既然陛下親口承認推事院中的、都是人犯,那微臣闖院、揖拿人犯何錯之有?
難道錯就錯在:微臣不應事急從權、而應該到處找人、報案、過層層關卡來稟報您?再等調動兵士、再行揖拿營救之事?
那微臣認錯。”
老皇帝:“……白馬寺裡的和尚、是你派人殺的吧?那火也是你放的吧?你身為朝廷命官、不知道這麼做是違反國律的嗎?”
狄映頭也不抬,只看著地面,挺直了背脊回答。
“微臣得報:白馬寺裡有被那些和尚強擄、強囚、強害的女子無數。故,急急帶人前去圍剿和營救……”
“行啦!”
老皇帝忍無可忍、打斷他:“你是不是又要說:衝突之下、死傷難免?衝突之下、燭臺翻倒?
是不是還想說:你救人有功,朕該賞你?”
“陛下英明!”狄映抱拳躬身。
老皇帝:“……你滾吧,朕不想再看到你,尤其是不想再聽到你說話。”
“微臣告退。”
狄映行禮,腳下倒退。
將將退到門口之時,聽到老皇帝問了句:“男子為帝、三宮六院;朕為帝,何以一個貼心人兒你們都容不得?”
狄映抬頭。
看著老皇帝,認認真真回道:“您要廣開後宮、選召嬪妃,讓他們只衝著您一人去禍禍,沒人管。”
老皇帝:“……”
抓起一本奏摺、就給丫扔了過去。
狄映走了。
走回屁股都沒有坐熱的、侍御史公事房,收拾收拾東西,笑眯眯地和上官武永昌告辭,去了度支郎中的辦公之所。
度支郎中,為戶部尚書的副手,掌管全國朝財賦的統計與支調。
也就是說:狄映不能再辦案了。成了一個管帳簿的了。
而且,頭頂上的戶部尚書:是武承伺。
現在陛下不想看到他狄映,狄映也不想看到武承伺。
便連上官、同僚也沒拜會,認了個門兒後,就留了封“請沐病休”的信,施施然回家去了。
坐著馬車回家的。
瘦猴兒似的三弟、狄輝,正等著他呢。
“二哥,之前我在大理寺不是登記案子的嗎?那些案子你不是還沒破完嗎?剩下的、離開大理寺的時候,我全給帶回來了。其中有一樁,您要不要優先給看看?”
狄映沒回話。
而是繞過狄輝,去了正堂,依次見過爺爺、奶奶、父親、母親和大嫂,陪著家人說了會子話後,才回了自己的書房。
翻了翻狄輝擱在書案上的案宗。
看到一樁案子時,眯起了眼睛。
案子很簡單,條條也全在理。
一個十四歲的小丫環,偷了自家夫人的一根玉釵,人髒並獲。
小丫環被判:斬去雙手、流放十年。
後經夫人求情,改判為了入獄二十年。正關押在刑部大牢裡。
小丫環的家人不服判決,屢屢訴告,卻被殺威棒打傷。
聽說了狄映的名頭後,將狀紙遞到了大理寺、遞到了狄輝那裡。
狄映看著苦主那一欄裡、寫的是:永泰郡主、李仙仙。
這就有意思了。
永泰郡主是誰?太子李哲的七女兒。
嫁給了武承伺的兒子——武燕基。
難怪小丫環的家人告不贏。這以平民身份告當朝之郡主、沒被殺威棒給打死,都算是永泰郡主心地良善的了。
那這案子、自己還要查嗎?狄映心想。
當然要查……個屁啊。
自己現在就是一大號兒的“帳房先生”,查案?
那陛下妥妥地就能把:越職妄律的罪名,扣到自己頭上來了。
還扣得特別結實穩當。
狄映想了想,抽出案宗,找宋文去了。
京畿案、京兆管,一點兒毛病都沒有。
正在仔細閱讀狄映留給自己的、驗屍記錄冊的宋文,眼前突然就多出了一份案宗。
嚇了一跳,抬頭就見是狄映,頓時蹦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