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映則“呵呵呵”地笑,笑著輕輕搖了搖頭,回答他道:“與民有利就行了。”

桓凡深深地看了眼狄大人,良久後道:“她沒說讓你去哪兒。”

狄映聞言,笑得更加開懷。“反正命是保住了,大不了回狄家莊種地唄?”

這話,給桓凡的眼眶都說紅了。

“大人,您得罪太多人了,種不了地的。”

“沒事,我會跟著大人一塊兒去種地,不會讓人傷著大人。”彭涼介面道。

趙三等人也沒有絲毫猶豫地接聲:“我們都跟著大人、保護大人。”

狄映瞥了他們一眼,假裝生氣道:“你們個人的榮辱、可不能完全代表得了你們個人。你們各自的身後還有家人呢、還有後代們呢,豈能如此任性?

好啦,別再考慮這些有的沒的,快過年了,你們的家人都在大都城,我們的動作都快著一些。

來不及挖的、或者凍土太硬了的只是現在挖不了的,我會把位置標出來。

現在把手頭上的趕緊弄完,給桓大人騰位置,我們也能好好地回去過個年。”

桓凡:“……大人您要再這麼說、這口井打完、下官就跳下去了。”

狄映“哈哈”大笑:“我們打得很不容易的,你可別給弄毀了。”

桓凡:“……下官這條命、還不如這口井啊?”

狄映點頭:“這一口井,關係到多少人的生命和生活呢。你就一條、還真比不了。”

說到這兒,狄映想起了什麼,便提醒跟著一塊兒來打井的村長。

“井水關係到很多人,別大意。等出了水、就放幾條耐活的小魚或者烏龜進去。還得經常使人看著一些、別讓誰專找這水井自盡。

我是沒時間到處走著去通知了,就麻煩村長、記得宣講宣講,讓大家都記得。”

村長和來幫忙的村民們,都齊聲應了。

而在狄映離開寧州後,寧州的百姓們,自發地還了他一個公道。

州城正中、一尊狄映的塑像、一塊銘刻著狄映功績的高大石碑、直直地矗立了起來。

這是百姓們、發自內心對狄大人的愛戴和崇敬之情。

聽說了此事的狄映,去信讓桓凡將石像和石碑,都挪去了寧州最高的一座山的山頂上。

百姓們有意見。

桓凡便將狄大人跟他們說的話轉達。

“我只是做了分內之事而已,大家夥兒的好意、我狄映心領了。就讓它們站在高處吧,或可佑寧州一時安寧、足矣。”

百姓們沉默了,都搭把手、照著狄大人的話去做了。

而每當再有人因為民族之間的矛盾、想幹仗的時候,抬頭就能看見那座山、就都能想起狄大人。

就偃旗息鼓了。

狄大人希望他們好好的,那他們就都好好的。

……

老皇帝聽到御史郭瀚、繪聲繪色地、將狄映如何深受寧州百姓們愛戴之事形容了後。

將狄映升任為了從二品的、江南巡撫使。

此時的狄映,腳還沒有踏進大都城、就又被皇帝陛下給踹遠了。

“陛下是真不待見我啊。”

狄映撥轉馬頭,笑呵呵地去了左金吾衛。

再次挑選了二名小將尉、三十名金吾衛、充任為自己的侍衛隊後,奔赴了江南。

江南道,涵蓋之地非常寬廣。整個國朝境內、除了隴右道,就數江南道的面積最大。

氣候也與隴右道截然相反。

隴右道黃沙漫天、戈壁豪情;江南道就是婉約多姿、溫柔嫵媚。

又錯過和家人們團圓過年的狄映等人,就這樣從寒冷乾燥之地、一頭扎進了潮溼溫暖的江南。

見識到了與北方几乎完全不同的人文風景。

僅是語言一項,就讓狄映等人學了個焦頭爛額。

杭州,就連各個縣、說話都有些不同。

“大人,今日又要去哪裡學方言啊?”

新上任的侍衛隊副隊長、環頭豹眼的聶波,抓了抓頭皮,出聲請示。

狄映正在畫輿圖。

這是他每經一地、都會有的習慣。

聽到聶波的問題,狄映擱下筆,揉了揉眉心,沒有回答,而是問向了另一名副隊長、房斌。

“我們一路穿州過省、已經走過了江南道境內那麼些個州城,你有沒有發現什麼?”

房斌聽問,就眯起了他的小眼睛。

想了想後回答道:“江南道的人,好像都挺喜歡立祠堂啊?每個村有、鎮有、縣有,還有一些大戶人家也有家祠。供奉得過來嗎?”

房斌多智近妖、善思善謀,且武功較之練外氣功的聶波、還要更高一些。年紀是侍衛隊中最長的一個。30歲。

聶波27,比狄映大2歲。

時間一晃即逝。自狄映踏入官場至今,已經不知不覺間過去了六年。

也從自己孤身一人、到如今已有了四十一名侍衛的跟隨。

除隊長彭涼、副隊長房斌和聶波外,其餘的侍衛,都有了自己的編號、以及掛在脖子上的一塊身份文牌。

從趙三到呂四十。

“建祠堂很正常吧?大都城裡也是這樣,好像哪哪都一樣啊。”

聶波是個憨直的性子,有啥說啥。

自從他和房斌被挑到狄大人身邊後,他就總看不來房斌那雙、幾乎從沒有睜大過的小眼睛。

總覺得這傢伙在盤算著什麼。

房斌大度,不跟聶波這個軍中鐵男計較。只提醒道:“江南道各州的家祠數量、太多了些。”

“嗯,”

狄映為防他倆爭執,接過話頭道:“大戶人家都愛建家祠,不過一般都建在自己的府邸裡。

江南道里有幾個州的、卻是都建在州城外野郊區域裡的。那樣一來,每次要祭拜、或罰跪祖先的時候、豈不是就會很麻煩?

而且你們發現沒有?有些家祠建得非常奢華、佔地也很寬廣,甚至還安排了不少人把守。

一些木牌牌而已,不免有些奢靡過度、防範過度了吧?”

“大人,會不會是他們在藉此攀比財力?江南道、尤其是江南東道的富商可多。”房斌猜測道。

聶波本能地就反對他。

“那個有啥可比的?這是錢多了沒地方花了?”

房斌不搭理這個二貨。

彭涼搭理了。

他拍拍聶波的肩膀,就道:“晚上你去摸幾家、探探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