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州、府衙、刑訊房內。

“徐朗,”

狄映看著被押上來的徐朗,沉沉出聲道:“你二十歲時,聲稱慕我大朝文化、自倭國小島而來。

住在四方倌。經過鴻臚寺、禮部、國子監,再進入太學、敞開了學習我殃殃國朝的歷史文化千年積累。

吃喝免費、住宿免費、書本紙張全免費,甚至,每月還能領到一筆豐厚的月例銀子!

然後中舉、再任官,直到現在四十五歲。你,已經在我國朝領地上生活了足足有二十五年。

只是生活,而非永久定居。

每隔三年,你就親自、或者安排你身邊同為倭國同胞的親信,跨山越海、不辭辛苦地返回一趟倭國。

每每回去之時、都包你倭國船隻、專運我國朝特產。

而你的家人們、則無一人在我國朝境土之內。

徐朗,你能告訴本官:這是為什麼嗎?你們送回去的、究竟都是些什麼物什?真的全部都是貨單上登記的那些土特產嗎?嗯?”

徐朗:“……”

他看了王銳一眼,腳下退了半步,眼神在地面飄了飄後,搖頭道:“不是什麼重要物什。真的就只是一些土特產。

還有,狄大人,您說錯了。下官的家人、全都跟隨下官在任上的。都在的。”

“別再自稱下官了,”

狄映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再道:“你現在只能自稱罪奴、或奴!至於你說的:隨你在任上的一妻一妾、一雙兒女,你確定那是你的家人嗎?

別忘了,你在我朝、只有居住籍、並無戶籍。而哪怕只是居住籍,上面,都沒有他們的名字和與你的身份。

你喚你所謂的妻子,從不喚她官稱、暱稱、私稱,從來只喚她的名字。據本官所知:這可不是你們倭島小國的習俗。

還有你的那雙兒女,你也從不讓他們喚你為父親、或爹,只讓他們喚你徐大人。

同樣:這也不是你們的習俗。

你覺得:那是你的家人?還是隻是被你用來‘擋箭’的招牌?怕人懷疑到你真實身份的擺設?”

說到這兒,狄映看著已經雙腿發軟、身體有些搖晃了的徐朗,出聲給予了他重重地最後一擊。

道:“告訴你件事情。幾個月前,當本官詳查寧州地理、人文、官員等檔記的時候,就發現了你規律的回國行為。

而兩月前,正好是你安排親信、運送貨物回去的日子。

先替你惋惜一下:這麼多年來的順風順水、讓你形成的規律行為,給了本官截下你貨物的機會。

這是貨單,你看看,對不對版?如果你還睜著眼睛說瞎話、說這些全是土特產,那麼,本官就會即刻安排人、遠赴你們的那個彈丸小國。

將你們所有參與私運、販賣我國財寶、古董、絲綢等貨物的人員、一網打盡,包括你真正的家人們、和他們的家人們。

一個,都別想活。你,想試試嗎?”

“你敢!”

徐福聞聽此言,出離地不懼反怒,咆哮道:“我非大夏的子民,我享有無罪的豁免權,我不受你國朝管控,你無權處置我!

就算我違反了你們的律法、你也只能乖乖地將我禮送出境!若我方人員有任何損失、你都將付出無法承受的代價!”

“嗤,”

狄映輕笑,極輕蔑地一笑。

渾身威勢散發、帶著極強的壓迫感、盯著徐福的眼睛。

一步一句道:“站在我國朝的領土上,吃著我國朝的米、喝著我國朝的水、拿著我國朝的銀子、做著我國朝的官。

你有哪個臉說不受我國朝管控?就憑你們那個區區的附屬小國?

你的確非我大夏的子民,你們根本就不配!

豁免權?求本官、看本官想不想給!

小小的彈丸島國、也敢衝我泱泱大夏叫囂,給你臉了!

覆滅之、頃刻而!

本官不介意將之永久納入我國朝的領地!!”

徐朗聽怔住了。

被那強烈的威勢給壓迫得再也站不住。

終於,撲跪在地,渾身顫抖著哀求道:“我、不是,是罪奴,罪奴招,罪奴願意招。只求您別、別……”

狄映衝他笑了笑,笑得徐朗的全身劇烈哆嗦起來。

他一邊用力磕頭、一邊快速地將犯罪經歷統統倒了出來。

生怕說慢了一點兒、狄大人就會立刻下令侍衛們出發一樣。

“奴本打小熱愛你們的大唐文化,也曾重金請在倭國的唐人先生教習。後來,因此被家族重用……

藉著唐皇海納百川之機,來到大唐。一邊學習、一邊就拉攏豪商、官員,還以旅遊的名義、於各地繪製輿圖、收集財寶和古董那些。

用土物產將那些物什偽裝、按照和家族的約定:每三年送回去一次。

奴的家人、家族因此蒸蒸日上。

後來,奴花重金買通了吏部的張枷福,成為了安定縣的縣令。奴並沒想要多大的官兒,一地之縣令,就能握一地之財富。

可奴要財寶、王泉榮也要。奴的行為很快被王泉榮給發現。但他以為奴只是貪財,就、就賄賂了奴。

奴就藉機答應,與他聯手合作、以各種手段攫取財富。

奴還想出主意:利用不同民族之間的矛盾,挑唆、慫恿他們互鬥,製造地方治安危機、消磨他們的人口。

再用厲江,藉機屠殺他們。讓他們的財富、地盤等等,統統都變成奴自己的。

王泉榮不在乎地盤,他就只喜歡金銀、古玩,以便取悅上官。

厲江則更貪婪,他什麼都要。

還有、還有廖伯康,也是王泉榮收買的人。

本著有利大家賺的想法,我們、我們就什麼都做、什麼都敢做。

為了掃尾、並且不驚動上面,王泉榮就想出辦法:將一切推給了聾啞人,由他們出面頂罪。

欒超就負責和那些聾啞人溝通。他們有家人的就用家人威脅、沒有家人的、就用他們的好友、或者是酷刑、或者是矇騙他們承認罪行。

欒超最看重他自己的家人,他也十分地貪心,他想不聽我們的話都不行。

大、大人,狄大人,奴什麼都說了、什麼都招了,您、求求您,放過奴的家人吧,求求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