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十四看看這倆貨,正襟危坐,認真稟報道:“只是杜玉娥也沒能告贏。沒有一家官府再接她的狀紙。

總之說來說去:就是杜玉娥想讓呂茶付出代價的話、完全無證無據。

而呂茶也不是個消停的。在知道杜玉娥想告她之後、就總找杜玉娥的麻煩。

不是對其當街羞辱、就是……”

白十四沒說完,話頭就被譚三十搶了過去。

譚三十蹦起來,義憤填膺地道:“那個呂茶,真的非常可惡。她不但折磨杜玉娥的身體、還摧殘杜玉娥的精神。

你們知道她怎麼做的嗎?就那個看起來漂漂亮亮的呂茶?

她往竇婷的墳上潑大糞、潑黑狗血,還砸毀墓碑、把墳挖得亂七八糟。還把刨出來的竇婷的屍骨、當著杜玉娥的面、給扔進了河水裡。

看著杜玉娥跳水去撈!你們說說,這是人能幹出來的事嗎?

所以我絕對有理由懷疑:呂茶就是拿竇婷擋災了。”

“至於杜玉娥的孃家,也無一人存活。竇婷死後沒有多久,杜家村突然遭遇了水匪,杜玉娥的孃家人全部慘死。

因為杜玉娥的父親是杜家村的村長。

講真,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這個杜玉娥。都這樣了、婆家孃家都死完了、只剩她一個孤苦伶仃的了,她也依舊在堅持狀告呂茶。”於二十四感慨道。

劉六就用胳膊肘搗了一下於二十四。

然後自己再起身回稟道:“竇府起火說是柴房不慎走水、杜家村遭遇水匪卻只死了杜家滿門,這背後應該都有貓膩才對。

屬下調查過呂茶,尤其是竇婷死後的呂茶。

發現她雖然還是未嫁之女,但聽說其經常夜裡出去,且不帶丫環婆子。

呂府的小廝收了屬下的好處、偷偷地說:呂茶那是去家祠祭拜呂氏祖先去的。

屬下為了判斷真假、有悄悄摸進過呂氏家祠。

內裡的確有經常被祭拜的痕跡。但也有種說不出的古怪感。

呂府那麼有錢了,是大豪商,根據江南道各地比拼家祠的奢華度來看、呂府的家祠、似乎過於破舊了些,裡面也沒有什麼值錢的物什。

屬下對各類木材比較瞭解,發現呂府祖先的那些牌位所用的材質、都不是什麼昂貴的木料。

就只是普普通通的、二十年上的柳木。

不過負責看守呂府祖祠的人手不少。有三十個護院。我就覺得很奇怪了,只是沒摸清底細。”

狄映聽著大家七嘴八舌的彙報。

這時候出聲問道:“有誰探查過杭州州衙司長、田繼革嗎?還有那個韋譜,與大都城裡什麼貴人有關係嗎?他是個什麼出身?”

聽大人問,趙三回稟道:“屬下和熊十六、袁二十八,摸過田繼革的底。那就是個典型的貪官。

和杭州刺史一樣,不、是和杭州整個官場一樣,都是大貪吃小貪、小貪吃百姓那種。

所以屬下有理由懷疑:呂茶的父親呂冒、給官府送了好處銀子。”

聽到趙三說完,許四抬起一隻手,接著回答大人的問題。

“屬下和吳十五、金二十、柳二十七,去探聽過韋譜。其人現年21歲,當時是18。

是杭西男子書院的學子。相貌一般、口才和詩文卻了得。

杭西書院和杭青書院,都在杭州州城的西郊外,彼此相隔兩座山。

但也都是逢三休沐、同是進出的西城門,就容易遇上。

國朝風氣開放,有時他們也會三三兩兩捉對並行,也有趁機成就了良緣者。

呂茶和韋譜也是因此結識。

韋譜的家族與大都城內的貴人、沒有牽扯。

至少屬下等目前沒有查出有任何牽扯。

韋父是杭州轄下、臨平縣的縣令。其兄是蘇州常熟縣的縣丞。其弟在杭州駐防軍中任一小校。

韋家祖上據傳:是出自河南道、滑州的衛縣。

韋譜出逃後、不知去向。”

狄映聽著,手中端起茶盞,慢慢地飲著茶,腦子裡,則將侍衛們所說的話、一條條地進行著整理。

然後問了句:“你們誰去問過杜玉娥嗎?她是怎麼說的?”

孫七、何二十五、週三十二,舉起了手。

孫七回答道:“我們仨去之前,還想著儘量不要刺激到杜玉娥,打聽的時候先是旁敲側擊的。

不過杜玉娥自己卻是竹筒倒豆子。將竇婷的事情都詳詳細細地說了出來。

據她說:因為竇家和呂家有一點生意上的來往,故而竇婷和呂茶的關係一直非常好。

加上倆女一起去讀書、一起休沐,在書院裡住的也是同一個院子等等,感情也很好。

幾乎都沒有吵過架、翻過臉。有時甚至還會在彼此的府中宿下。

兩府也不反對她們二女交好。

杜玉娥原本也挺喜歡呂茶,經常做的點心之類、也有呂茶的喜好。

杜玉娥說:出事那日其實是有人證的。畢竟在官道上、學子們去書院的時間也都差不多,路上是有人的,還有不少。

只是當杜玉娥去尋找她們的時候,只有安芹一個人告訴了她真相。

杜玉娥相信安芹的話。因為在杜玉娥的印象裡:呂茶就是一個能惹事兒、卻架不住事兒的人。

而呂茶和韋譜的事情,已經有半年多,很多人都知道。

杜玉娥說:她的女兒竇婷,從小就很乖巧聽話,懂事得讓人心疼。作為家中的長女,對父母孝順、對兩個弟弟疼愛,讀書也十分用功。

可能就是照顧人、照顧成了一種習慣,有點兒急公好義的性子。平日裡不管是誰有事,能幫的她都會幫。

心性也很寬和,待誰都和和氣氣的,也從不與人計較。

呂茶卻不同。呂茶活潑好動、耐不住性子。

用杜玉娥的話來說就是:總有一套獨屬於她呂茶自己的、奇怪的思想和邏輯。

比如:一隻貓被馬車壓死了。人們本能地會認為:是馬車的錯。

但呂茶的想法就是:是貓的錯。

因為貓亂跑、因為貓不長眼睛、不知道躲避馬車。

比如:有人殺人,且人犯供認不諱、被關入大牢。人們都知道:是這個人犯太兇殘。

可在呂茶的理解中就是:那個被害人、有該死的理由。該死到逼著人家去殺他。

有時候,呂茶還會去給牢中、那種兇殘的人犯送衣物、吃食之類的。當然了,是託人送的。

是呂茶籍此表示自己對那人犯的同情之心。

很奇怪對不對?很不可思議。

屬下聽著的時候、都覺得那呂茶、會不會是什麼玩意兒成了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