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狄映一直帶著彭涼在山裡轉悠,每看到一座家祠就讓彭涼去探查,但探到的、都是隻有守衛、沒有其餘的人。

跟空的一樣。

還是空的金窩窩。

狄映也曾守在山道旁,看誰上山去那些地方,結果也沒有守到人。

是自己猜錯了?

還是那些人都收斂了?

大過年的、不放縱一下嗎?幹嘛轉性兒了啊?幹嘛防賊似的防著自己啊?

狄映有點兒煩。

揪根草塞進嘴裡,嚼了會兒後,吐掉,回杭州城去了。

……

州城內,有一些古玩鋪子。

鋪子裡琳琅滿目的古玩,讓人一進去就看得眼花繚亂,分不清東西、更不容易分得出真假。

不過,這種現象反倒是正常的。

而有一些古玩鋪子裡,則全是膺品,膺得連一點兒心思都沒有花的那種,還就那麼大喇喇地擺放著。

這樣的鋪子自然是冷清,但奇怪的是數量還不少,且掌櫃的看著、沒有半分兒焦慮的樣子。

“忠信古玩鋪”裡,掌櫃的正在打瞌睡,直到被人敲著櫃檯喚醒。

掌櫃的眼也沒睜,就隨意地將右手邊、擺放著文房四寶的托盤推了推,道:“隨便看、隨便選。字畫的背面、花瓶的裡面,都有價碼。

明碼實價、童叟無欺。挑完付賬、寫下你買那些物什想要幹什麼、然後走人就行。三日後再回來等訊息。”

狄映聽到掌櫃說的這些話,微挑了挑眉頭。

他本來就覺得這種店鋪挺奇怪、才進來看看。但現在感覺這怎麼像是?

殺手組織的章程?

他很感興趣地走到一邊,去翻看牆上掛著的那些、彷彿小兒塗鴉般的字畫。

一幅似貓像虎的畫作背後、橫粘著張書本大小的紙張,上面寫著:1萬兩;

一幅像楷似草的字作背後、紙張上寫的是:5萬兩;

一個粗糙的、令人都看不過眼的花瓶裡,摸出來的紙張上標的是:10萬兩;

還有把誇張的大劍,劍架上粘的紙張上標明:50萬兩。

看得狄映的眉毛、越挑越高。

待看到一個黑不溜秋的茶壺、標了100萬兩之後,狄映手一抖、沒忍住、將東西給cei了。

聽到“嘁哩咔嚓”亂響的動靜兒後,睡得正香的掌櫃、頭也沒抬,就嘟囔了句:“有夥計打掃,不用管。”

狄映:“……”

他想了想,過去拍了拍櫃檯,大聲喊了三個字:“臧忠勝!”

掌櫃的一個激靈跳了起來,吼了回來:“喊啥?喊啥?瞎喊啥?你喊誰呢你就敢喊?那是你能喊的嗎?

活不耐煩了是不是?到底懂不懂規矩?你要求他老人家辦事、就老老實實買東西,這都不懂嗎?”

“哈?求辦事?不是花錢殺他的嗎?”狄映退兩步,一副受驚納悶地問道。

掌櫃的:“……你是哪兒來的62?找死呢是吧?滾出去,否則老子現在就要了你的命、白送!”

彭涼一聽,一巴掌就拍去了櫃檯上。

櫃檯“嘭”地一聲就炸成了碎片。

掌櫃的嚇得“嗷”地一聲、就往一側蹦出好遠。

指著、不是,是剛嚇著他的這二人、就趕緊收回手指,扇著眼前的木灰,戰戰兢兢地問:“你們究竟想要做什麼?這兒可不是你們能撒野的地兒。”

這態度?

一邊慫著、一邊橫著?

這掌櫃的到底是有多大的底氣?

狄映伸出一根手指,衝其勾了勾道:“過來、來,告訴我:想辦張杭州戶籍需要多少銀兩?”

掌櫃的一聽,喘了一口大氣,叉腰瞪道:“既然是來辦事兒的、幹啥要胡說八道?!行了,留個名字、再買張5千兩的字畫,三日後來拿!”

說完,又嘟囔:“求人辦事還這麼兇。”

狄映聽到對方說的價格、扯了扯唇角,再多問了句:“我想買個官兒做做,需要多少銀子?”

掌櫃的這下真的懷疑對方是故意來找茬兒的了,剛想發火,看到自己腳前一地破爛的木頭,到底是把那火氣給壓了下去。

走到珍寶架前、指著上面的物什就道:“這一排,就是買虛銜官的價格;這一排,就是買實職官的價格。官職從九品到四品、都有。

只是等待的時間不一定,付銀子、銀票、金子,都可以。但要一次性付清。想快就加錢、翻倍兒地加。”

狄映跟過去看,順手拿起個、代表正四品上的、實職官的物什,一看價格,好嘛,500萬兩。

“倒還真的是童叟無欺。可就讓我這麼給?萬一你們拿錢不辦事、又不認帳了怎麼辦?”

說著,把物什放回去,轉身就要走。

掌櫃的一看他拿的物什,頓時眼珠一轉,意識到有大買賣上門,趕緊阻攔道:“別走啊,您得先了解一下不是?”

說著,跑去櫃檯後面、靠牆壁的一排書櫃那裡,背對著客人,鼓搗了一番,拿出一張收條過來。

指著收條上的字再道:“看,這個可是我們刺史大人的簽押,百萬兩銀子以上的買賣、我們都會收銀給條,絕對不會白拿你銀子的。

至於說辦不成事兒?您那不是說笑嘛。咱們刺史大人是誰您不知道嗎?那是通了天的人物呢,放心買!”

狄映一把抓過收條。

掌櫃的也不生氣、也不著急,就看著他驗條,絲毫也沒有擔心他會拿走的樣子。

狄映便明白:肯定是需要掌櫃的在收了銀後、在這收條上給蓋個什麼戳之類的、才能生效。

不過他也沒有就此還給掌櫃的,而是往袖袋裡一揣,轉身邊走邊道:“傾家蕩產換個官兒,我得找人驗驗真假去。”

掌櫃的聽到,嘴撇得老高,一臉不屑。

不屑對方小氣計較,卻又沒有阻攔,就這樣看著對方把紙條給拿走了。

然後回頭看看自家爛了的櫃檯、還有櫃檯上因此摔碎了一地的物什,不在意地招呼夥計:再去訂做一個。

這點兒損失、他家主子家大業大的,不在乎。

而出了門的狄映,則臉色微沉地去往了另一家“金信古玩鋪”。

沒有弄壞別人的物什、也沒有和人吵吵起來,很順利地就拿到了最高價值:100萬兩的、正五品軍中實職官員的收條。

然後下一家:“革信古玩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