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卻聽堂上驚堂木響。

堂上之人氣勢威嚴、喝聲如雷:“陶清,你為研習高空擲物、從直崖上丟落雞蛋、造成韓立行的死亡,你可認?”

“呵,扮得還挺像的。”

陶清被驚到一瞬後,反而笑了開來。“不過你是覺得我該認呢?還是不認、能讓這遊戲玩兒得更有趣呢?”

堂上的狄映、看著陶清那副樣子,虛了虛眼。

靠進椅背裡,狄映雙手置腹,閒適自在地道:“陶清,說說吧,你殺害韓立行的過程。”

“殺害?用詞太嚴重了吧?本少爺……”

渾不在意的陶清,聽到這句話就想接下去,卻在即將脫口而出時、及時地給嚥了回去。

因為這個:是他祖父千叮嚀、萬囑咐交代過的。

那樣嚴肅的交代,即便是在夢裡,也不可能隨意說出口的。這是祖訓、也是家訓。

權貴人家的秘密太多了,生長在這樣人家中的孩子,從小就會被訓練著怎麼去管住自己的嘴。

陶清坐正了身子,搖頭道:“本少爺與他素昧平生、更無怨無仇,何談殺害二字?你找錯兇手了,本少爺什麼也沒做過。”

“沒做過?”

狄映站起身,踱下高臺,踱到陶清右前方的位置,負手看向他道:“你喜研恪物,難道就沒有發現:只要做過、就必然會留下痕跡嗎?”

“痕跡?你說的沒錯,的確是有。不過那樣的痕跡,誰又能發現得了呢?你可別告訴本少爺、是你發現出來的。那絕不可能。”

陶清一聽,感覺這假扮官員的年輕人、真的是越來越有意思了,居然還能提到痕跡。遂模稜兩可地回答著。

不然他要一口拒絕、或者一口承認,他都覺得這遊戲玩起來就沒意思了。

狄映看著陶清,笑了。

微笑著解釋道:“張柬張縣令、其實有著相當不錯的辦案能力。這說明:其縣衙裡的那些個衙差、也並不個個兒都是混吃等死的閒漢。

而韓立行的案子,那些衙差們說沒有在現場發現絲毫的線索,那麼,就真有可能說的就是實話。

可兇手既然做出了殺人這樣的事情,又怎麼可能什麼線索都沒有留下呢?

於是,本官驗了韓立行的屍骨。

其致命傷痕只有一處:就是頭頂正中被重物砸中。

你不知道那傷痕是什麼形狀的吧?

圓的。圓得還挺標準的。

圓凹陷處的周圍、還有被震出來的、細細密密的裂縫。

本官在那些裂縫的兩邊,都發現了有蟻蟲蛇類啃噬過的痕跡。

這是不是有點兒奇怪?

這是不是就能說明:裂縫裡曾留下過某種、能令那些小動物們感興趣的物什?

本官也推測過:會不會是行兇的器物上、沾染了糖、蛋之類的液體?導致它們在觸碰到韓立行的發頂之時、給流了進去?

這個道理想必你是明白的吧?兇器之所以是破案的關鍵線索之一,就是因為它會留下痕跡。

不管是鐵屑、鏽跡、還是什麼的。只要碰過、就會留下。

可一件能讓汁液類流淌進傷口的兇器、會不會有點兒過於兒戲了?

還有:據衙差們說的,當時現場的周圍有許多的蛋殼和蛋液。

兇手那麼粗心的嗎?

真那麼粗心、還會不在現場遺留下任何線索?

本官想不明白。

便留意起了周圍的環境,自然就看到了那邊如刀削斧鑿般的、高達六、七十米左右的斷崖。

也只有從那斷崖上扔下物什、才有可能完成殺人必備的條件之一。

只是條件雖然找到了、但兇手是誰卻無從得知。

直到本官聽說了你、聽說了你經常會拿活物做研習之用,就基本可以斷定:你,就是從崖上往下扔物什之人。”

說著,狄映側移了一步,站在了陶清的正前方,再道:“你還不知道吧?在本官確定這點之後、就已將常年跟隨你的小廝、僕從抓捕,並審訊完成。

他們已經招認:大夏曆五年十月初二、申時半刻,你於那直崖之上、往下扔過雞蛋。

一枚一枚地扔、直到聽到慘呼聲為止。

你是瞄準了的扔的吧?一隻手握住雞蛋、往下看看人的位置、再將伸長的手臂抬高,然後鬆手。

為的就是讓雞蛋自然掉落吧?

這才能測出你想要的資料吧?

所以,你能告訴本官:你為什麼會選中韓立行為目標?

就因為只有他、每日裡會在那片直崖之下?

就因為只有那片直崖、能達成你成功測試的條件?所以你提前在他會待著休息的位置、設定了捆縛陷阱將給他給困住、活活成為你的靶子?!”

“你在說什麼?本少爺聽不懂!”

陶清眼神閃爍、口中卻是斷然否認。

他已經發現:這夢太真實了,真實得就像是真的一樣。

只是他不相信:這世上還有哪個官員敢審自己。

“不跟你們玩兒了,沒勁。”

陶清的心跳得很厲害,他有種很慌、很慌的感覺,他不想再將這遊戲繼續下去了。

如果是夢,那就醒了吧。

他說著爬起身,就要往外走。

卻只聽到威重如山的聲音:“上刑!”

這聲音,將陶清頓時駭得腿軟,一下跪倒在地,膝蓋磕到了青石板面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疼得陶清呼痛出聲。

疼得陶清頓時清醒:這不是夢、真有人抓了自己在堂審!

這個念頭一起,陶清的冷汗就“噌”地冒了出來。

“你、你是誰?你居然敢審本少爺!你知不知道本少爺是誰?你等著、你給本少爺等著,本少爺的祖父會要了你的命!”

“我是狄映。”

狄映看著瞬間成為軟腳爛蝦的陶清,冷冷地出聲道:“如今,你的殺人行徑已經完全曝露,陶清,你若再執意頑抗到底,那麼,本官也不介意、讓你嚐嚐律堂之上的刑具作用!”

“狄……狄映?”

陶清聽到這個名字,使勁兒地想了想,也沒想起自己有曾聽說過。

遂增長了幾分底氣,破口喊道:“你就一芝麻小官兒,也敢對本少爺用刑?別嚇唬本少爺了,本少爺不是被嚇大的。

想想你的家人、想想你的官位,本少爺勸你最好放了我,否則,要你全家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