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價值是50萬兩、正六品州衙實職官員的收條。

也就是說,“忠信”背後的金主:是臧忠勝。所能承諾的官職更高、且沒有任何限制。

“金信”的金主應該就是:杭州府衙的司馬、金培鑫;

“革信”的自然就是州衙司長、田繼革了。

但金培鑫他們下面的官員這麼幹、不是在跟臧忠勝搶生意嗎?

其實不然,最後收到的銀子、肯定大頭還是臧忠勝的。

多開幾家的目的:也是為了讓客人們貨比三家。

反正這種錢來得容易、又沒有任何風險,多了少了的、都行。

“他們玩得挺花兒啊。這鬼主意多的,嘖嘖,到時候:查他們買官賣官鬻爵、收受賄賂都不行。”彭涼感慨道。

狄映對此也是滿心的“感慨”。

“明面上、人家買的是字畫古玩,還真讓人說不出個什麼來。就算你說:哪有傻子花那麼多銀子、買那種爛貨的?人家說個:老子樂意,你管得著嗎?

咱還真管不著。以前有官員受賄,起碼古玩是真的。

客人掏銀子買古玩、之後再把古玩送到官員府上。如此過一下手、那官員就收到了銀子。

而這杭州,是真的明目張膽。不僅擺的是爛貨、還不用把好貨送還、以落人把柄。

收條上也只有官員的一個名諱,就算我拿到了,也沒法成為呈堂證供。

他們真真是囂張、卻又滴水不漏。所以這麼囂張的他們、我不覺得那些家祠裡會有密道,頂多也就是有些暗室。

現在他們防著我,那些暗室都成空的了,我也沒必要硬性去搜檢。

而且很明顯,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只怕整個江南道的不少官員、都以臧忠勝馬首是瞻。這些所謂的古玩鋪子,就是對著其它州的人開放的。”

“那您還拿走那些收條做什麼?那些連柴都點不著。”彭涼好奇地問道。

狄映眯起眼睛笑了笑。

彭涼看著那個笑、抖了抖肩膀,不問了。

他家大人就不會幹毫無意義的事情。

可別人也不會。

……

夜半,小院內,雨聲“沙沙”中,幾道黑衣人、悄無聲息地躍了進來。

今晚無月、小雨瀝瀝。

黑夜掩蓋了他們的身形、小雨遮去了他們的腳步。

小院內,狄映、彭涼,兩人正在沉睡。

杜嬸早被彭涼秘密安排去了別的地方、侍衛們也分散在附近各處。

唯有這兒,只有狄映和彭涼。

還沒出年,就這兩人的小院內、卻連燈籠都沒點一個。

落進小院後,黑衣甲就摸向了正屋的門,黑衣乙則貓著腰、貼去了正屋側臥的窗戶下面。

另外四個黑衣人則兩兩分散、貼去了左右兩側廂房的門邊。

黑衣乙細細地聽了聽,聽到了內裡傳來的、均勻的呼吸聲,顯然:裡面的人睡得正沉。

“吱吱”

黑衣乙發出了輕輕地、鼠叫般的訊號聲。

隨後,又有一聲鼠叫聲、自小院左側廂房窗下響起。

這是黑衣丙、也聽到了那邊屋裡有人在安睡的聲音。

“鼠叫聲”很輕微,就彷彿在這樣的黑夜中、就是有那麼幾隻餓急了的老鼠、在呼喚同伴一般。

而隨著叫聲,幾柄薄刃就無聲無息地出現,插進了正屋、和左側廂房的門縫和窗縫。

插進去、搭在門、窗閂上,再輕輕地撥動。

他們卻不知道,鼠叫聲已驚醒了屋裡的狄映。

狄映睜開眼睛、耳朵動了動。

黑夜中卻異常安靜,安靜得除了雨聲、什麼都聽不見。

他小小地挪了一下、床板發出輕微的“咯吱”聲。

四周圍就更加安靜了。

狄映的眉心在跳,他的直覺就是:外面有人。

他猛地坐起,抓起床頭的茶盞,就砸向了窗戶,大喝道:“吵什麼吵?大半夜地不睡覺!”

“哐、咔嚓!”

茶盞撞上窗框、四分五裂。

伴隨著這些聲音的突然出現,屋外廊簷下、順瓦滑落的雨滴聲、有了輕微的中斷。

這讓狄映確定了外面就是有人。

他感覺自己後背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來者很強。

突兀產生的巨大聲響、都沒有驚動對方強闖。

來者的數量應該不多。

而他剛這麼想的時候。

“哐!”

門、窗同時被踹開,三道黑影隨之撲入。

狄映應聲就向床內滾。

這裡是他和彭涼的暫居之地,傢俱物什之類的就相當簡單。

這床也就不是什麼拔步床、而就是一塊床板,大冬天的連蚊帳都沒有。

對於夜襲者來說、簡直減輕了許多的步驟和麻煩。

一撲進來,就提刀砍向了床上滾動之人。

“鏗!”

一柄長劍打橫刺裡穿出、架住了三名黑衣人的長刀。

黑衣人們並不意外。

這一次,他們有備而來,甚至連彭涼的武功路數、都非常清楚。

兩個黑衣人手中的刀,就反纏向持劍的彭涼,另一人繼續追殺、從床板滾落到地上的狄映。

狄映是真狼狽了,連站起身來的機會都沒有。

床後離著牆壁不遠,空蕩蕩的,躲都沒有地方躲。

後背一著地,他就一推牆面、反向滾進了床底。

又有三名黑衣人提刀砍了進來。

黑衣乙見人滾進床底、便蹲下身,伸刀進去直捅。

一切發生得太快、令人都不足以有多餘的反應時間。

黑衣人的功夫不弱,彭涼剛砍翻一個、就被後衝進來的三人給堵住。

彭涼心下大急,劍勢便如潑風一般,攪向敵人的兵刃。

床板下的狄映也著急。

床板並不寬,一米五左右而已。

且與地面的高度、不足以支撐狄映這樣的身形在下方肆意翻滾。

那伸進來的一刀、差一點兒就捅著了他。

狄映只能手腳並用、再朝床尾那邊挪動。

“咔嚓!”

床上、床周圍拼殺的人中,不知是誰踩斷了床板。

又一黑衣人慘叫著倒下。

砸向了床板。

彭涼拼著受傷、將那好死不死的傢伙一腳給踹偏。

再砸、床板下的大人就該被壓扁了。

狄映的小腿、的確被之前斷裂的木板給扎傷了。

他也顧不上疼痛,左手從腰間摸出包藥粉,就撒向了床外。

右手也沒閒著,同樣摸出解毒丸、放進了自己的嘴裡。

又一個黑衣人發出了聲短促的呼痛聲後、一頭栽倒在地。

狄映抓住床尾下方的支架、盡力往床尾的出口處挪動身體。

只斷裂了一頭的木板、略扎進狄映小腿的那一端、就颳了過去。將傷口不斷拉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