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徐婉寧已經跑到了導診臺。

她一路跑一路放聲大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以至於她趕到導診臺時,身後跟了一大群人,都是等著看熱鬧的。

“我病房裡來了幾個人,讓我將我自己的房子讓給他們住,我不願意,他們就動手掐我,打我,還揚言不給我好果子吃!”

徐婉寧淚流滿面,哽咽著道:“他們只是我小姑子的婆家,當初我小姑子嫁去他們家,沒少被磋磨,為了接我小姑子回家,都跟他們簽了斷親書了。現在他們家裡老人生病,我小姑子任勞任怨地照顧,將全部積蓄拿出來給人治病,非但落不到一句好,還被打的臉都腫了。”

“我跟他們只是拐彎抹角的親戚,我不願意將我新買的房子給他們住,我做錯了嗎?他們憑什麼打我?報公安,快點幫我報公安啊!”

“阿寧!”

人群中,身穿軍裝的林安健步走上前,看著徐婉寧披頭散髮的模樣,心緊緊揪了起來。

“我回部隊忙了點事兒,就走了這麼一小會兒工夫,戴家人就來欺負你了?”

“嗯。”徐婉寧淚眼婆娑道:“他們直接去了病房,威脅我必須要將房子給他們住,我不願意,他們就要打我,我躲閃了兩下,他們就說,如果我不乖乖將房子讓給他們住,他們就要讓我身敗名裂!”

“戴偉的大嫂二嫂可說了,我作為大學生,父親母親哥哥愛人又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肯定看中面子。我要是不讓她們住進我的房子,他們就要詆譭我,毀壞我的名聲!”

正巧戴家人衝了過來,聽到徐婉寧的話,急忙說道:“你胡說八道,我什麼時候說過這話了?”

“難道你們沒有逼著讓我將房子讓給你們嗎?”

“我……”戴家大嫂哽了一下,道:“我們是想跟你商量暫時借住你的房子,但你沒答應啊。”

“所以你們動手打了我。”

“我沒有,我沒有打你!”

“那我身上的傷是哪兒來的?”

“還不是你自己掐的!”

“那林荃臉上的巴掌印也是她自己掐的嗎?林荃已經將她這些年的全部積蓄拿出來給你們爹治病了,你們還想怎麼樣?”

“什麼叫她將積蓄拿出來?她一分錢都不想出,是戴偉悄悄將錢偷出來的!”

戴家大嫂再徐婉寧一個接一個的逼問中,漸漸失去了理智,配合著徐婉寧說出了真相。

果不其然,她的話說出來後,周圍一片譁然。

戴家人第一次面對這麼多人的質疑和唾棄,有些不知所措。

尤其是戴母站在人群中,周圍人的唾沫都快將她淹沒了。

戴母試圖尋找戴偉的身影,但她舉目望了一圈,並沒有看到戴偉。

“林安,你幫我報公安吧。他們威脅恐嚇我這事兒,我可不能當做沒有發生過。另外,戴偉的大哥二哥大嫂二嫂都沒有介紹信,他們是不是算盲流?”

這年頭,沒有介紹信,即便有錢也寸步難行。

沒有介紹信,就會被判定為盲流,輕一些的不過是原路遣返,但要是嚴重了,會被抓起來蹲笆籬子。

剛才還囂張跋扈的戴家人,聽徐婉寧提及介紹信,一個個兒都如同蔫兒了吧唧的茄子,耷拉著頭不敢說話。

“她舅媽,求你了,千萬別報公安,我們跟你道歉,道歉還不行嗎?”

徐婉寧面無表情。

“那這樣好了,讓老孃留在京市照顧爹,我們四個今兒就買票回黑省,我們絕對不插手戴偉的生活了,你們千萬別報公安!”

一旦被公安抓起來了,就算事後證明他們並沒有毆打徐婉寧,盲流的事兒也瞞不住了。

他們來京市一趟,除了吃了兩頓還不錯的飯菜,住了幾天四合院,穿了兩天的新衣裳,別的啥好處都沒撈到,還要被嚇一遭。

戴家兄弟知道,單憑林荃的嫂子這行事作風,一旦惹怒了她,他們真有可能被抓去蹲笆籬子。

而且,他們註定在她身上討不到任何好處,既然這樣,還不如早早回黑省呢。

就這樣,徐婉寧自導自演了一出好戲,成功地將戴家除了戴母之外的其他四個人,送上了開往黑省的火車。

當然,火車票是戴偉出錢買的。

沒有關係買臥鋪票,戴偉只能給他們買硬座。

臨上車前,戴家大哥抓住戴偉的手不撒,“小偉啊,我們出來一趟,身上裝的幾個鋼鏰兒都花完了,你看看,能不能借我們點錢,要不然下了火車,我們沒錢坐車回村裡,路上肚子餓了,想買個饅頭吃都沒錢。”

戴偉不情願地拿了一張大團結出來,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大哥一把奪走了。

這時,二哥又走了過來。

“小偉,我剛才瞧見你給了大哥十塊錢?我們都是你的親哥哥,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我的十塊錢呢?”

戴偉沒辦法,只好又給戴家二哥拿了十塊錢。

眼瞅著他們四人進了火車站,登上了開往黑省的列車,戴偉總算長長地送了一口氣。

他感覺自己壓抑了十多天的心情,總算豁然開朗。

這個時候,他猛然想起了林荃,卻躑躅著不知道是否該去找她。

病房裡,林安態度強勢的按著徐婉寧躺在病床上。

看著林安鐵青的臉色,徐婉寧輕輕戳了戳他的胸口,小聲問道:“你是不是生氣了?”

林安板著臉,嚴肅道:“你覺得呢?”

“我知道你生氣了,氣我不該跟戴家人硬碰硬。但我剛才也是逼不得已嘛,戴偉的大嫂二嫂都準備道德綁架我了,我不得反擊回去?我這一招看起來不夠光明磊落,但在不造成實質性傷害的前提下,輕而易舉達嘗所願,是不是很漂亮?”

“對不起。”

正在滿心歡喜等待著林安誇讚的徐婉寧,卻只等來了他的一句道歉。

“好端端的,跟我道歉做什麼?做錯事的又不是你。”

“我應該一直陪著你的。我沒想到我才走了這麼一小會兒,你就遇到了這種事兒。”